烈阳炙烤,即使是在树荫下,两具火热的躯体相依还是和夏天烤火一般。
陆景年身上的伤只来得及简单处理,再加上苏虞拔箭的时候简单粗暴。
手掌搭在额头,滚烫炙热,还有周身的乏力,都在告知他此刻的不对劲。
“苏虞。”陆景年张嘴,喉间干涩如砂砾。
“怎么了?”
一路上陆景年都没有说话,苏虞还以为他是睡着了。
陆景年也知道自已已经够麻烦了,可他更知道,若是不早点处理,自已的情况会更加麻烦。
“我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苏虞初时还没想到,过了会反应过来,暗骂了声不好,将人给放了下来。
后背之人的身体出奇的热,远超正常人的体温,苏虞开始还以为是天气太热造成的。
现在说起来,这哪是天热造成的,明明是伤口恶化了!
苏虞知道自已处理伤口的手段很粗糙,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伤口恶化了。
刚将人放下,苏虞就不客气的将陆景年的上衣扒个干净,解开那裹着的布条。
那被草药糊得有些模糊的伤口处,皮肉外翻,隐隐有黄色的液体渗出。
这是化脓了!
苏虞脸色大变,要是处理不好,陆景年指不定还能不能坚持到她找到人烟之地。
说来这一箭,若是不陆景年在后挡着,受的可就是她了。
此前苏虞已经替他处理过一次伤口了,现下清晰的感受着少女的直视,虽不掺杂任何旖旎,陆景年还是不免耳红。
“你在这等着,千万别睡着啊!”
苏虞叮嘱了声,拿着剑,小跑离开。
就陆景年这身子骨,苏虞是真怕他一睡不起。
其实近年来,陆景年的身体已经养的可以了,只是与身强力壮,恢复能力极强的武夫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很快苏虞便寻了一处水源地回来了,陆景年微眯眼眸,面颊绯红,身体更是出奇的热,显然有些坚持不住了。
几步走近,苏虞扯了扯他的脸颊肉:“不许睡,听见没!”
“没睡着。”陆景年虚弱回了声。
将人背起,小跑到那处水源地,苏虞就砍下几节珠子洗干净开始烧起热水来。
陆景年这伤口必须重新清理再上药,此地没有酒水消毒,只能用简单的热水代替了。
等苏虞忙活收拾完,陆景年已经彻底睡着了,摇了几下都没能将人摇醒。
苏虞慌得不行,忍不住哭了出来,不怪她多想,只因为上一世陆景年也死的早。
现在要是因为自已,提前升天,她该怎么太子和国公府交代?
哭了一阵,苏虞擦干眼泪,探了探陆景年的鼻息。
气息很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
苏虞不敢多想,将晾了一会的热水端起,淋在伤口处,又简单给他擦拭了下身体,就开始敷上新药。
这次苏虞没有用口嚼,而是用棍子捣碎了敷上去。
做完这些,苏虞有些无力的跌坐在地:“该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你自已了。”
随后她又脱下自已的衣服搭在陆景年身上。
夜色如墨,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向外溅射。
浑身无力的陆景年迷蒙睁眼,费力动了下,额头处的湿布条落下。
他看向不远处正戳着火堆的苏虞,火光下,少女高扎的马尾有些凌乱,不过仍旧难掩绝色之姿。
越往下,是那如玉的肌肤。
苏虞只着了件吊带小衣,没了束缚,胸前鼓鼓囊囊的,这个位置陆景年更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等等,陆景年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他看向方才敷在额头上的布条,这样式和散发的幽香……
陆景年慌忙咳嗽了声,这才让苏虞注意到了他,见他醒来,苏虞脸上满是喜色,“你醒啦!”
轻声应了声,陆景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将布条递给了苏虞,面色如常,当然若是没有脸红就更像回事了。
苏虞也不害羞,将自已的裹胸接过,放在了旁边。
竹筒里正冒着热气,已经好些时候没有喝水了,陆景年喉间干涩地说不出话来。
苏虞也知道他的境况,将用竹筒装着的温水递到他嘴边,喝了好几大口,陆景年这才好受了些。
“谢谢。”清润的声音沙哑低沉,意外的好听。
话落,一只温热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额头处,两人离得很近,陆景年能够清晰看见方才阴影遮掩下未看清的景色。
故作掩饰的轻咳了声,他眼神飘忽不定。
探了下体温,还是有些发烧,不过比之之前好上不少。
不过苏虞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温声询问:“饿不饿?我炖了鸡汤,应该很快就好了。”
晌午的时候只吃了点野果,那点东西连果腹都做不到,再加上发烧头晕,铁的身体也会饿啊!
不过让陆景年更疑惑的是,苏虞方才说炖的鸡汤?
“哪来的鸡?”
问出这种白痴的问题,陆景年是真的发烧烧坏脑子了。
苏虞无语了几秒,很想不回答他这种弱智问题,“还能是哪来的,自然是抓来的啊!这荒郊野岭的,难不成还是别人送来的?”
话题就是这么被聊没了的,陆景年也后知后觉自已问出的白痴问题,心中嘀咕,“我真是烧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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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场面再次寂静,只余下噼里啪啦的火花声,以及噗噗热水烧开的声音。
觉得差不多了,苏虞掀开盖子,鸡汤的味道飘散而出。
即使没有放盐,这种野味熬煮的鲜味仍旧诱人。
裹了层布条,将几节鸡汤端了下来,苏虞也咽了口唾沫。
忙活这么久,她早就饿了。
陆景年盯着苏虞看了许久,问出了那个憋了许久的问题:“苏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任谁也不会明白,“你说什么呢?”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麻烦的带上我,京中除了太子无人知晓你是来找我的。况且,我的伤也不是你造成的,能救我出敌手已经是仁至义尽……”
见识过太多阴暗,面对如此赤诚玲珑的人,陆景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任何事,没有利益勾连,都不值得信任。
就连他与江逸天从小一同长大的情谊,也不知在何时掺了别的东西。
苏虞打断他的话:“陆景年别让我看不起你,从前的你绝不会说这些话。与其在这自怨自艾,不如好好养伤,一起早日走出这破地方。”
鸡汤也晾得差不多了,苏虞端了一盅递给他,“其实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要是你觉得亏欠了我的话,那你以后也帮我做件事就行了。”
陆景年也没有问是什么事,他能不能做到,直截了当的答应了下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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