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风，应该站立在山巅之上，自由探索生命的广阔无边。可我发现那些人都太愚昧了，像尘，把脊背弯在泥土里，丑陋而又令人觉得可悲。——云霭
她叫云霭，是菲灵村方圆十里有名的女郎，从十岁起求亲的门槛就被踏破了，所以打小她就对别人的示好和帮助不以为意。理所当然的心态是常态，即使这样也没有人会怪罪她，只是她时常感觉夹杂在他们中间的她太过于委屈了。
那些个眼里只有土地和婆娘孩子的庸俗男子让她倒足了胃口，只是碍于表面上的和谐不得不与他们打交道。本来没什么，这想法一旦成型，原本单调的日子就更加难以忍受了。有一天，她实在是忍不了。
“妹妹，张三他们喊你去刘阿嬷的花圃玩。”正值夏天，哥哥一身汗地从外面跑回来，云霭皱眉，正郁闷着学堂拉票做小组长险败的事。
碰上枪口于是哥哥看见平时一向温柔的妹妹发起了脾气。
“点墨不识，还学课文里附庸风雅。真是晦气。”
那漠然而冰冷的语气虽声音不大却也能够听得清楚，哥哥阿辉诧异看向妹妹，一时以为是他的错觉。
“他们也只是想让你出去开心开心，别整天呆在家里。”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哥哥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硬着头皮道。
“傻哥哥啊，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云霭叹口气，只觉这人来人往里，没有一个人真正懂她。
——
在众多的追求者中，唯有李沐是显得最异类的，他相貌丑陋，一道贯穿右脸的狰狞伤疤一度让他成为让小孩听话的百灵药。
云霭起初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件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高兴。她皱眉道：“这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随后又自言自语道：“哎呀，为什么这种人会跟我扯上关系呢？”
一天，正在自家晾被子的云霭突然就被平日私交甚好的阿暖拉走了。
“干什么，这么慌里慌张的。”云霭轻轻掸了掸双手，眉眼不耐看着对方，山里的女孩长得终究是不够端正。如果可以的话，她才不想跟她们混在一块呢。只是除了美貌和学识，一无所有的她也同什么也干不成一样。
“山上的猎户抓了一头野猪，全村的人都去看热闹了呢。”
云霭不作声，心想臭野猪有什么好看的，却仍笑着算是回应。
“记得我几天跟你说过的李沐吗。”
“记得，怎么了。”云霭浅笑，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这是抵触的表现。
“就是他就是他，你说他怎么这么厉害，那后片深山连经验丰富的老猎户都不敢随便进去，他一个人竟是有好大的本事猎到一头猪。”阿暖眼睛放光，一说话就停不下来。
匹夫之勇罢了，眼皮子真浅，云霭直直摆手，不想再听下去了。
“知道了，你是他的小迷妹。”
阿暖闻言反驳道：“才不是，人家喜欢的可是你。”
像吃了一个苍蝇那样恶心，云霭想起前几天阿爹收到的那些肉，那时她问：“你怎么乱收别人的东西。”阿爹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说话，她气得把自己关在了房门里。对于一向孤高清傲的云霭而言，这不等同于变相接受那人的示好吗。
“一个容貌丑陋，鼠目寸光的人，他也配！”
“妹妹，出来吃饭了。”担心妹妹午饭没吃饱，哥哥贴心地给了她台阶下。
“不吃，看到那菜我就没胃口。”
“你跟阿爹置什么气，他平时糊涂事干得还少吗，你知道他曾经苦过，为人是小家子气了。”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云霭打开门，再一次忍住了。
——
最先涌入眼前的是站在人群中的里正，旁边就是李沐了，云霭细心地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血迹，是人还是畜生的血就可不知了。
不像平时出个门四方瞩目的，这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案板上，云霭心里有点不得劲。
“快去，兴许你去还能拿到一块好肉呢。”
“不用了，我家又不缺这些。”
阿暖今天活跃得有些过分了，不怪她，其实她也好奇极了。只是心里不愿承认那些在她眼里短视无知的人身上也有可敬的一面。
“是云妹妹吗，她也来了。”
“别跟我抢，我先打个招呼。
“去你们的……”
“切，怎么又是她。”素英翻个白眼道。
“是她。”云霭同时在心里说道，那个女人，素来跟她不对付付。仗着自己是村长女儿，到处拉票还抢了自己的小组长。
阿暖在旁还不知看脸色的说：“是素英诶，我们去跟她打个招呼吧。”
今天，她穿了一身灰蓝色长裙，配上根白色系带，平易中带着点清灵气。
当云霭往前走时，众人都不自觉地为她让开道路。和那些灰头土脸的人不一样，她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十分精致。
“素姐姐，你也来赶热闹了，可看到什么了。”
“还不曾看到什么，倒是你怎么舍得出来了。”
“这不是阿暖吵着要看嘛！”
“对对！是我扯她来的。”
三人相视一笑，气氛竟还算融洽。
——
伴随着刀落下，一条生命结束了。云霭站在王俊的侧后方，在须臾的缝隙间看见了那个持刀的身影。
云霭怔住了，她从没看见这么好看的一个人，那股眼神的清冷劲和下刀时的果决都让她在一瞬间着了迷。
只是那种感觉短暂地消逝了，她还看见了另一半狰狞丑陋的疤痕，李沐竟是这样令人可惜。
“云妹妹，你可不要看这个场面，那小子转过来的脸可真是吓人。”
“你怎么这样说人家。”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王俊说完眼神突然怪异的扫了素英和李沐一眼。
素英似有所感地扭过头去，语气嫌弃的说：“你在胡乱猜测着什么！”
云霭不说话，平等的看不上所有人。
只是有人让她一再破防，阿暖适时的在此刻插嘴道：“这人不久前去云霭家送过东西，我们云霭这么美又聪明，去哪都被人惦记。”
“他也真敢想。”王俊气愤道。
“哎呀，你怎么这么讨厌，什么事都往外面说，你不怕笑话，我还怕笑话呢。”云霭表面埋怨心里却是开心的，被素英截胡的事这才好受了些。
只有素英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想着什么，看了云霭一眼后又很快收下视线。
有时候似乎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一群人蜂拥而至，起初的云霭是乐在其中的。但凡事多了后，便不那么在意的，只觉的那些凑过来的人直掉身价。
于是尽力避免，难免性子孤傲了些。
“我们的小云霭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
“还是小时候可爱，一见面就往人身上扑。”
“那能呢，越长越漂亮了，可不能像以前那个淘气样。”
云霭记得那几个婶婶，在阿妈还没去世之前经常来家做客，每次来都会让她开心很久。只是后来不再往来了，她也渐渐淡忘了。
话也说不上几句，戏总是突然上幕的。
在里正几句简短的开场白后，大家都各自有商有量在村里文化人那里订下自己的肉，或是急着回去做晚饭或是等着这货预备开酒席。
“回去吧！”云霭站了许久有些累了，被子衣服也该收了，一想到晚上睡在充满阳光气息的棉被，还真有点急不可耐地想回去呢。
“等等。”身后传来一个清冽的少年音，该说不说，云霭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正好有些事也一并解决了吧。
“这些你拿回去吧！”少年手里提着个篮子，不像镇上卖的，做工细致很可能是自己做的。
云霭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很快就坚定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用了。”
阿暖和王俊从旁看热闹，这会倒一声不响了，真是鬼迷了日眼。
李沐似乎有些失落地收回手，那动作极为缓慢，云霭心里却升不起什么轻松。容貌有损的人心底本就十分敏感，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你以后也不要再给我阿爹送什么东西了，村里那些闲话让我很困扰，希望你能理解。”
王俊听到此，笑容逐渐变大。阿暖却神情凝重，直直盯着李沐。
“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
竟是这样的性格吗，云霭颇为意外，却并不在意。
“知道就好。”留下一句话后，便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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