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冰冷的尸体围绕着她,割裂而又狰狞的伤口似乎在对她说:“看,我跟他们有仇。你吗,应该感谢我的是非分明,不是吗?”
苏曼退后,撞到一个人,转头一张放大的脸移了过来。
“啊,邪祟!”苏曼不自觉惊呼,从睡梦中醒来,心想还好是个梦。
“叫我干啥,不要整天整天邪祟邪祟,我叫黎安。”
苏曼顿时脸色一白,又昏睡过去。
“真胆小啊,以后还是不吓她了。”不知何时黎安已穿上一套黑色的家居服,他缓缓走近苏曼,伸手扯了扯被子。
苏曼租的房间不大,一个独立小厨房和卫生间,还有摆满满天星的阳台。黎安眼睛扫过陈旧的书架、凌乱的书桌、挂满便笺的冰箱,最后停在墙壁上的一幅画。
幽蓝的色调下,带着盐水的海浪似要扑面而来,一个小女孩费力地跟在少年身后。一群沙鸥飞过天际,追逐着什么呢?阳光还是自由。
“我来晚了,对吗?”黎安喃喃自语道。
没有人回答他,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光也开始消散。
——
房间里一片漆黑,苏曼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灯。暖黄色的光照耀着这三寸之地,让人感到充实而满足。平时她喜欢清点自己的东西,因为她不是一个在喜欢原地待太久的人。可到底要去哪里,时刻准备着,一身轻装,却总是等待。
戴好围裙,苏曼就哒哒的跑去收拾晚餐了。其实她更想点外卖,但考虑到冰箱里的食物放了有一会了,只好若无其事地像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做着平凡而又不起眼的选择。微微的克制然后再隐忍的过完这一生,想到这里,苏曼总会感到可悲,只有那些书籍能带给她些许慰藉吧。
但有时候,书籍也不是那么有用了。
在得知自己被早餐店辞退的那个晚上,苏曼也曾失眠,努力打起精神想看看别人的人生。翻开书,字字句句中却都写着无病呻吟、讽刺、嘲笑和无力,其它的她想也看不进去了。
最有用的还是时间吧,如果明天轮到自己值班,忙起来便什么都忘了。可是忘了的不会消失,有一天它会一种更加猛烈的方式入侵着你的生活,打乱你所有的安排和规划。
精美的餐盘上色泽鲜艳的红烧肉,一锅清淡而散发着甜腻气息的南瓜汤,苏曼吃了两口又放下筷子,她感到痛快以至于再吃不下。她战胜了命运的无常,蔑视了世俗的陈规,这虚浮的强大却异常短暂。丰盛背后是夕阳已去的悲凉,无声而长久的沉默。
“曼曼,在吃饭吗?”西城的电话打过来,说已经确定好了时间,下个月初就出发。
苏曼没有理由拒绝人家的好意,她想不到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排到行程的最前面。细数了手机里的存款后,就打了辞职电话。
一切都进行得顺利,退了半年的房租,行李寄放在朋友家。此刻扎根的大树学着一步步脱离故乡的土壤,随命运的风浪沉浮,在一片白雾中找寻自己的路。
——
敲门声传来。苏曼打开门,就这样直直撞进了彼此的眼里。
门外站着一个身形修长,容貌昳丽的青年,光彩夺目到苏曼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怕惊扰了意外落入荒林的精灵。
“你是?”苏曼不确定地问出口,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人。
“换了个脸,就不认识了吗?黎安。”他收起一本正经的样子,转而倚靠在门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苏曼脸上不停变化的表情。
苏曼情不自禁的往后倒退了一步,物体有了形状,光也便有了影子。
“那个黎安大人……有何贵干啊?”
“放心,不会对你怎么样。无聊,来你这里找点乐子。”
黎安说完径直走了进来,苏曼站了一会还是关门跟上了他。
“想好怎么对付我了吗?”
苏曼来不及开口,又听见他说:“去找那个深山里的老头,还不如帮我找到人,更让你安然无恙呢。”
“你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问那么多干嘛,自然是有需要你的地方。”他喟叹一声,双手背在脑后就在躺在了沙发上。苏曼此时恐惧大于了好奇,局促的站在身后问:“你们也会无聊吗?不去打打杀杀,时刻壮大自己的势力吗?”
黎安冷笑一声。
“你们这些人啊,汲汲营营、苦心钻营,眼里啊也只有这些了,没什么见识。”
“不然呢,又该去追求什么?”苏曼觉得他有点哲学家的气质,话便不自觉脱口而出。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黎安脸上挂着狐狸般的狡黠微笑,苏曼心想她才不会上当,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视后,竟也发觉专注于电子屏幕的黎安有些许的可爱。
你生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过去,又带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到我的身边呢。我该相信你说的话吗,十八岁那年失去的记忆与你有关吗……
苏曼不知不觉想着这些,眼一闭,一天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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