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至今回想都仍觉遗憾的事情?”黎安悄无声息地站在苏曼身边,而玻璃门外是一场淋漓的大雨,似要倾泄一切的苦痛,把所有的往事掩埋不复光明。
苏曼望着远方,轻轻的回复说:“当然,太多了。”
许多年前,她拥有很多而不自知。如今苏曼业已失去,才知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向前向前不断往前,才是一条正确的路,对吗。
乘坐着时光的马车,往事一幕幕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
家里。
“曼曼,这是二叔听说你最近喜欢吃蜂蜜特地去山里搞得。你带去学校吧!”妈妈手里提着一大瓶的蜂蜜,满脸希冀地望着眼前的苏曼说。
“不用了,东西太多了。”苏曼看着眼前杂乱的行李箱,正心情不佳,于是不耐烦地摆手。
“装着吧!这车直接送你到学校,到时候你提着能走几步路。”
经过妈妈的不断劝说,苏曼无奈只好带上。
这一大瓶蜂蜜肯定好久都吃不完,苏曼想到时候分一些给朋友吃好了。
“苏曼,你这个真的是野生的蜂蜜吗,看起来不像啊……”
“是吗,可这是我二叔摘的,肯定是真的。”
前桌同学怀疑的目光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消减,渐渐地苏曼也不确定起来。
“我听说有些假蜂蜜就是往里面兑水,品德也太坏了。”
“是啊是啊!”苏曼心不在焉地答道,突然为自己拿着这样一瓶蜂蜜在班里感觉有点丢面。
近些天来,苏曼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这瓶蜂蜜就是兑了水的假货。它不像苏曼之前吃得那么粘稠,时近冬日,表面还会泛起一些小小的白沫。查了百度,又翻了很多评论就更加佐证了苏曼自己得来的观点。(有时候,人们只是在找一面能看到自己的镜子,从而忽视了其他人的意见。)
在一个下午下课的平常天,苏曼小跑着,将重重的东西一扔就好像解决掉了一个麻烦似的,浑身轻快了许多。可是慢慢的,心里总是不得劲。
苏曼不知道当时是什么驱使她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的。很奇怪对吧,就是说不上来。“蜂蜜坏了,就该扔掉!”这有错吗,她试着说服自己。(她证明力量和存在感的手段只有不断扔掉自己已有的东西,来获得一种以为自己很富有的错觉。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得知蜂蜜被扔掉的当天,前桌同学又用一种熟悉的怀疑目光看向她,不过这次多了点讶异。他说:”你个败家子,哪天不说要请我尝尝,我都还没尝呢?“苏曼心里五味杂陈,强撑着笑脸道:”坏了,就是应该扔掉嘛!“
放假回家。
“曼曼,那天带去学校的蜂蜜怎么样,好吃吗?”妈妈收拾房间时,突然不经意的问道。
“挺好的。”苏曼淡定道。
“吃完了吗?”妈妈又问。
“吃完了。”她心虚地撇开视线,不敢直视妈妈的眼睛。
“这么快,那好。下次你叔叔再去山里,我让他再寄点。”那个操劳半生的中年女人好像浑然不觉,语气轻快而明朗。
“喔,好!”苏曼今天乖巧地不像话,像拔了牙的老虎丢了刺的刺猬。
当你走进时间和虚幻的旋涡,你会发现里面的结局早已经被安排好了。
黎安静静地听着,中间没有说一句话,最后只是说了句:“你一定很愧疚吧,这么久了,还是没有释怀。”
“忍受苦难本身并不能带给人幸福,可我没办法让自己心安理得。一切都被我搞砸了,落榜两次高考的我,是不是在你眼中就是一个特别失败,没有用的废物。”苏曼动情的说着,好像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似的,才肯平静下来。
“苏曼,其实你并不脆弱。说这些何必呢。得到别人的认可就又那么重要吗,你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怎么能让别人看起你呢。”黎安沉默了一会说。
“抱歉,我失态了。”苏曼擦干眼泪,眼神又变成以往坚毅的模样。她想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总是控制不住想要去诉说,就好像他一定会懂的。她知道,他知道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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