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我便常居这千魂塔,一直等一人。青子敬,你可来了。”
事后,世人皆知青城山出了一位可让九铃响动之人,皆道是千年一遇的天纵之才。却无人可知,我这一世,只为一人。纵使天塌地陷,难逃劫数;纵使天命难违,粉身碎骨。即便我如飞蛾,天道如火。我亦要我心中的道。
天合二十三年八月十二,林府。
已是六年之后,我如期入指玄,实则三年便已入了指玄。至于初到三年,竟然是废我三境修为,吕师祖言,你并无修炼。却至三境炼气,修为讲的是清清白白,有根有据。
因而废了我的三境修为,这三境后面老和尚给我解释了,是因我学了仙法,挡了八道天雷所得,肉身经天雷炙烤撞击,竟然直达人间一境,倒也神奇。
那三年便与吕师祖天天在瀑布下接受流水冲洗,去沙漠里炙烤,后又练了一本《气经》,三年又回到了三境。而我已至三境,距指玄境仍有三境之遥。气运巨佳,傍身天下第一,天资聪慧,终究还是朝入圣玄,暮登指玄。我只有六载光阴,实则这六年还是很轻松的渡过的,至于这指玄一天便破,毫无压力。
言归正传,林将军带着一个六岁姑娘拜见于我,林将军镇守青城山以北,接管林城。今年已有四十有六,圣玄境大成。
林将军虎背熊腰,生而彪悍,他都对我说道,“今天是这小女六岁生辰,本打算过完生辰再来见你,但其性子顽劣,一听我给他请了个师父,就哭着闹着要我来带她前来。”
我蹲下身来,我怎会不知,今日是你六岁生辰,也是我下青城山的日子。我轻轻抚摸她肉嘟嘟的脸蛋,对林将军说,“无碍,小孩子,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我就是一粗人,如今四十多岁了,也没有达到指玄境。小女名叫令苏,我就想着,她这辈子能有厉害的师父。让她从小沐浴武道,早日在武道能有建树。”
我对林将军鞠躬道,“那是自然,如今令苏还小,待她十岁到了三境炼气,我会带她去倒悬山游历一番。今日你托付与我的徒弟,她日后成就定会高于我。我定会护她周全。”
林将军到底直性子,听我这么一说,竟然哭了起来。像个长大的老小孩,我给他递过面巾,他竟然直接拉着我的袖子落起泪来,令苏看了大笑起来,哪知林将军反而生起气来。
“你这孽女,为父对你如此疼爱,你不来给我擦干眼泪,反而嘲笑为父,是何居心?”
说着便佯装要打令苏,令苏带着满脸笑意躲在我身后,撒娇道,“师父,救我!”
林将军一听佯装恼怒,“刚认了师父,就不认爹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只见林将军一把将令苏抱起,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我怎么会打我的小棉袄呢?为父摸过你的根骨,天赋高于你的两个哥哥。好好跟着子敬师父修习武道,以后必定巾帼不让须眉。”
林将军说完把令苏放下后,她就又乖乖的跑到我旁边,扯着我的衣袖。再转头看向她时,仿若隔世。来来往往,皆入脑海。
一世麻衣,六世红衣,想不到,七世竟是如此相遇。
她裹一身红衣痴痴的站着,望着残垣断壁道,我看的见这青山,看得见这兵戈铁马,看得见这碎银满地,却不知岁月更替,我终要成为亡魂之人。
罢了罢了,终究是浮生若梦,此愁无计可消除,唯有一死断别离。那年她为六世红衣,因爱叶祈玉,即便此去无回,也要率两万兀良卫去硬扛百万雄师。
一世又一世,生死两茫茫,可是纵使我要死,我也不要一个人去孤独的下地狱,我要这人间苍生与我同去。可是她还是没狠下心来,二世的她入魔,爱上了一个乱世背伞的少年。
而我却不在她身旁,牛鼻子老道替我卜卦算她三世的过去往事,她的一世与我相逢,二世入魔,三世与我有一面之缘。我们一直在人海中错过。
她的二世,爱上了一个背伞的白衣少年。却不知,此后因他入魔,伤心寸断肠。
时间暂停后,我希望你能回来,不要忘记那个为你开伞的少年。
一个白衣少年,在这乱世纷争而不太平的世界里,腰间从未佩剑戴刀,相反,背上只是一把简单的油纸伞,但只是背着,也从未见过他打开这把伞。
我有一伞,名为落子,世人从未见过我开伞,今日可以你们见识一下,但见过伞开后,你们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年,长安落雪,一少年在长安城杀禁卫军两千四,抱着一姑娘回到了魔域。
这姑娘便是你,当时的你身为皇甫世家的禁卫军统帅,当时的巾帼英雄。
晴明二年春,魔域圣主秘宣儿子落子,落子一袭白衣,倒与这魔域中人显得格格不入。
魔域圣主头有两角,眼睛赤红,身高十尺,比中原军士都要高过大半个肩膀,或者称其为巨人也不为过。腰上佩有两斧,战力极高。但魔道与人互不干涉,自有天道束缚。
魔域圣主曾在长安幻化人形,遇到了一个姑娘,与她一夜良宵,生下来的白衣少年落子。可惜,这姑娘后被皇甫世家的二公子看上,便强抢回府,做了小妾。
魔域圣主很注重节操,在魔域待过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魔道女子先嫁一人,诞下孩子。若是再随二男,则视为不守贞操。理应自杀,可是身为堂堂魔域圣主,他和人界互不干涉。身边只有一人是自己和人界所生,那边是落子,最起码落子是一个人,他杀心暗起,打算让落子杀掉不守贞操的女人。
魔域圣主对落子说道,“落子,长安皇甫世家小妾曾经杀死了娘,你如今已长大成人。理应给你娘报仇雪恨。”
晴明二年秋。
一白衣少年泛舟江面,身后背着一把泛黄的油纸伞,身高九尺,剑眉星目,女子若是初见,定会觉得此非人间颜色,俊丽夺目。
这时一女子见岸边没船,看到前面一男刚刚泛舟而起,立即施展轻功上了舟身,这男子便是落子,落子见到她上了船,只是一瞥,也未说什么。
女子上前行礼,“抱歉公子,小女子有急务需回长安一趟。为赶行程,才上了船,这点钱不成敬意,为报答公子之恩,还请公子收下。”
语罢,女子将钱袋双手呈上。
落子依旧冷冷的瞥了一眼,把钱袋拿起来轻轻向上扬了扬,又扔回给女子。
“我不稀罕钱,我若是不想让你上船,你也上不了船。”
女子已觉礼数周到,没想到落子还是这般傲慢无礼,便立起腰板问道,“敢问公子姓甚名谁,要往何处?”
“我姓甚名谁与你何干?难不成姑娘是觉得我刚才失礼,问清我姓氏,想要伺机报复与我?”
女子自知自己理亏,也不愿意逞这口舌之快。便默默坐在船上,一眨眼,已经到了晚上,女子独自饿的呱呱叫,可是自己连忙赶路,哪有时间买吃的。
落子自顾自的从怀里摸出一块翠花饼,静静地坐在船头,看着江面上的明月。听到女子的肚子呱呱响,便把自己的手中的饼分了一半,然后声音平静道,“赶了一天路,吃点吧。”
女子不好意思的接过半块饼,此时看到落子那玩世不恭的神情确是流露出感谢之意。
“谢谢你啊,我今天忙着走,什么也没吃。”
“不用谢我,江湖之大,谁还没点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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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落子又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月亮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并无。”
“那你为何总是盯着月亮看?”
落子转了个头,看了女子一眼,又转过身去。
“与你何干?好好吃完饼就进船里休息会吧,江面冷,明天还有路程要赶。”
到了第二日清晨,女子醒来发现落子早已离去。心里暗自说道,“这男的心肠不坏,但是冷漠又高傲,真是可憎。”
晴明二年秋,长安城门前。
女子行至长安城门,见城卫拦着一男子不让进去。吵吵嚷嚷的,只见那白衣男子竟动起手来,一拳打倒两个。门卫随后来了三十余人,将其围着,掏出腰刀,准备报仇。
女子只觉男子眼熟,连忙上前。门卫见到女子连忙跪拜,“参见将军。”
“何事?”
“这个男子没有进城文书,也没有令牌,我们按律不让他进入城门,没想到他竟然大打出手,殴打卫军。将军您可得替我们主持公道。”
女子顺势望去,竟然是落子,她便起了庇护之心。于是她掏出几两白银,给门卫守军花花的分了下去。
“这是我一个朋友,他生在莽荒之地,不懂礼数。刚刚进城就做出此等之事,我替他道歉,待我将他带回府中定会狠狠惩治。”
门卫都拿了银子,又是将军的朋友,自然也没法阻拦,于是纷纷摆开道路,恭维道:“既然是将军的朋友,是我们多有得罪,还请将军不要怪罪。”
女子连忙答谢道,“诸位辛苦了,今天的事我给大家赔个不是,以后府中做客,我定会热情赔谢。”
说完,女子带落子进长安城。
“原来你也要来长安啊?”
落子也非无情无义之人,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看在女子帮自己的面子上语气也客气了几分。
“多谢出手相助,这是我欠姑娘的一份情,以后若要需要,尽管开口,我落子最怕欠别人人情。”
“原来你叫落子啊,既然你最怕欠人情,等我送完军报,两个时辰后。你在东城的驿站备好酒席,等我去提要求。”
“如此,甚好。”
落子神色依旧,平静地看着女子离去。此后,便去了东城,经过打听,只有一家驿站。便在二楼选了个稍微安静的位置,备好酒宴,等女子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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