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安,三更半夜在此打坐?”
我闭眼打坐,连气息都不敢出。因为此刻,魔域圣主尤丹已经掠到我眼前。
“你们都在湖畔候着,我去单独问问。”
那一道音远去湖面几里之远,只见身后几百人停下了脚步。
“我方才听到湖面上水声波动,似有异象。而我的夫君魔君也消失了踪迹,因而我才寻来。”
见我还是巍然不动,便看着水面,“既然你不说,那我可就猜了?莫不是在这海水深处?”
我只好掐灭魂香,心里默念道,“我只能帮你到此了。”
可是圣主尤丹并未继续看向海中,只是弹指一气,将我打落水面。这时,魔尊破水而出,裸着上半身。将我一手扶起,看了一眼尤丹。
“夫人,你来干什么?”
“月明星稀,天色黯淡,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你却从我的床头离开了。我难道不该找找我夫君吗?”
魔尊笑笑道,“夫人所说极是,只是深夜一觉清醒。想起年少时在这片海里遨游,便一时来了兴趣,方才来了此处。”
说完这句话后,魔尊给我打了个眼色,随即便陪同尤丹离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知道了自己的前尘过往。 与霜儿的前世前世有缘,而霜儿第二世,正是爱上了他。不过,这世他俩已经无缘了。
回想起这段往事,就这份情意,再加上我几世的追寻,不用他说此话,我也定会护霜儿一生周全。
“魔尊、蚩尤、东篱,感谢各位对我的照顾,但是这次我该走了,有缘再见。”
看着一路送别的众人,我和霜儿齐齐御剑而去,此去回青城山,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回魔域,可能是几年,可能是几十年,也可能一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放在空中回过头去对着他们挥手告别,在魔域十四年,便画上了一个句号。
“师父,我们去青城山干什么?”
“给你找一把剑。”
“确实该有一把剑了,每天对着随风师公留下来的剑谱修炼,只能拿一把破木头棍子,到现在连一把像样的剑也没有,不过这也没什么妨碍之处。”
我微笑道,“此时不同往日,你已至太虚境,又按照随风师公的修炼之道苦学十四年,修为与我也是同境,日后定会在天合皇宫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若是没有一把合适的剑,如何将随风师公的《罡剑诀》发挥出来?”
“好吧,师父,都听你的。”
御剑飞行,一剑千里。想当年刚至指玄境,实力不如今日,御剑而飞速度也要慢上许多。今时不同往日,此时不过几息之间已经到了青城山下。
“师父,徒儿鱼安请见。”
青城山门外传来一阵声音,飘荡入耳。吕洞玄听得此音,知道是十四年前的人青子敬回来了。
只是他并没有动身,千里传音回话道,“既然离开了,又为何要回来?”
“思念师父,想回来看看青城山。”
“是真的思念,还是别有他图?”
“师父自然是最懂我的,我还带着自己的徒儿一起前来。在这十四年之间我们遇到了一个人,他叫吕随风,并且收了我做了徒儿。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教,只留下了《罡剑诀》,我的徒弟便是按照此诀修炼,已经到了太虚境巅峰。而您之前送给我的那把剑,我还给了随风师父。而现在,我的徒儿差这么一把剑。”
山门内一声继续想起,“你倒是绝情,六年出山门,十四年间未曾给我一次书信。回来时候就直接向我讨剑,你这托儿当的不错啊!”
隐隐听到师父的口中略带着怒意,便赔礼道,“罪徒欲孽深重,可事出有因。不是我不想回青城山,而是我回来便会给您带来巨大的麻烦。”
还没等吕洞玄再次开口,一个白发老尊者掠到身前,“哪来那么多的礼数,子敬好不容易回来了,快来让师尊看看。”
一道白色身影正立于我身前,旁边的霜儿早已和我一样,跪倒在山门外。
这白发老尊者正是青城山大师尊吕清扬,“清扬师尊,无需劝我。既然师父不开心,那我便一直跪着,直到师父愿意见我。”
清扬上下将我打量了一番,也不管我刚才所说的话。
“你倒是仙人之躯,十四年没见,竟然容貌一点都没有变老,莫不是……你便是那传说中的不死人?”
我答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死人,我现在只想知道,师父愿不愿见我?”
清扬师尊哀叹一声,忍不住的抱怨道,“你俩师徒一场,咋脾气都那么倔?”
又接着说道,“各退一步,我做个酒场,我们喝几杯去。”
修道之人,只修武道,身入红尘,因而酒肉之事极为普通。
随后,吕师父掠到我身前,“起来吧,师父不怪你。能回来就好,只不过你过于绝情,多年来只听得十四年前与天合皇宫一战,此后便似人间消失一般。”
我依旧跪着一字一句说道,“徒儿不敢回青城山,怕连累于您。因而在魔域带着徒儿在极寒之地生活了十四年。好在霜儿也长大了,她还需一境,在魔域没有机缘,此次也是为她而来。”
吕洞玄转身扫了一眼我身旁的霜儿,“想不到,此女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辈强过一辈人啊。”
“你俩起来吧,我们到后山亭子里去喝酒,你也好多年没去过了。”
随后,我们几人到了青城山后山的清风亭。
霜儿紧紧的跟在我身后,这时,清扬师尊看出来霜儿自小在魔域长大,面对人世间许多东西略有新奇和恐惧,便发挥起他那热闹的性格。
“霜儿,到清扬师尊这边来!”
霜儿看着我,我点头默许。
“这便是我常常给你提起的两人,多和你清扬师尊和吕师祖亲近亲近,受益会很多的。”
这才到了清扬师尊身旁,“多大了?”
69書吧
“二十了。”
“小丫头模样倒是精致的很,怪不得你师父前十几年都陪在你身边。你以后可得给你师父养老送终啊!”
霜儿微笑道,“师父还年轻呢,您确实该找个人养老了,您和吕师祖是师父经常挂在嘴边的人,以后我给您俩养老。”
清扬被这话弄得哈哈大笑,此刻活像一个老顽童,憨态可掬。
“哈哈哈哈,你这小丫头说话倒是有趣的紧,好,你师父算不得你正式师父,倒不如今日拜到我门下,咱俩正式拜师礼。”
“清扬师尊您可别唬我了,你门下弟子都快三千多人了,整个青城山的弟子大半都和您学武,您哪还有心思来教我。”
吕清扬看向吕洞玄,一脸尴尬的神色,道,“你看看你教的好徒儿,把我的底都给抖出去了。”
我和吕洞玄相视一笑,这时吕师父才开口道,“准备何时动身?”
“我想让霜儿和您学剑几年,她甚爱剑。不过太虚境巅峰连那两个老头的胡子都摸不到,若是能学您的剑意,太虚杀神游,再加上我的帮忙,倒也是胜算极大。”
吕洞玄淡淡道,“只不过,我这一生只收一个徒儿,但我什么也没传授给你。我虽是剑道第一,但实则未曾传你一剑一式,但规矩不可破,不如我传你,你传她,如何?”
我抱拳感谢,“感谢恩师成全。”
“相夷如今和我结拜为兄弟,这几年也许久未见了。他也已经到了入仙境巅峰,他在六年前与你见过,手中有我当初赠你的随风剑,你既然不喜练剑,那我便要相夷把这把剑赠予晓霜,也算了却相夷多年来对随风师尊的执念。”
令我惊奇的是,一向高傲冷漠的吕洞玄师祖竟然会与后生结为兄弟,关键这相夷还和我称兄道弟。这倒是一番趣事,但我心里忧虑的是,为何相夷会对随风老头有执念?
“相夷与随风师尊可有瓜葛?”
“随风身死,入仙境巅峰缺少一人。随风将最后灵力汇于破庙战场,相夷机缘巧合,得了这份机缘,一念入小长生,因而对随风内心仍有遗憾。”
对于这种事情,我自然是十分好奇的。因为我始终没有摸透入仙境这些境界提升,于是我发问道,“为何每次到了入仙境需要一人身死,一人才方能入境?”
“其实其中缘由我也不知,听到人间气运十份,六份被一僧一道所占据。但这一僧一道千年来都没有出现过,所以无法觅得行踪,而这六份气运随着他们的消失也便不见了,而这人间便只剩下四份气运。而入仙境八人中,除去魔尊和尤丹,其余六人和那两位不知名的人,占人间四份气运。可气运不足,便最多只能八人所分。至于剩下两人,我至今不知。天合最新武榜在这,你拿去看吧。”
我接着吕洞玄递过来的榜单,仔细浏览了一遍。
天合最新武榜如下:
天下第一魔域魔尊,入仙境巅峰,一把油纸伞,境界无敌。
天下第一青城山入仙境巅峰吕洞玄,剑道第一,剑意第一。
天下第二龙虎山入仙境巅峰柳青阳,手握赤龙朱雀剑。剑道第二,剑意第二。
天下第三天合皇宫龙骑大将军龙拔,入仙境中期。
天下第四龙虎山入仙境巅峰柳相夷,剑道第二,剑意第三。
天下第五魔域尤丹,魔域圣主,太虚境巅峰。
天下第六,天合皇宫内天司官弈星,初至入仙境。擅用棋子杀人,一子便是可断一指玄。
天下第七,天合皇宫司礼监流云,初至入仙境。
以上八人是入仙境之人。
天下第八,青城山大师尊吕清扬,太虚境巅峰。
天下第九,魔域蚩尤,神游境巅峰。
天下第十,天合皇宫钦天监流苏,太虚境巅峰。
以上三人,皆是太虚境。
边读边回答道:“原来是如此,怪不得我已经突破太虚境已有十年,却入不了人间最后一境。”
清扬师尊让霜儿给我们递过来酒水,四人对饮,这一次回了青城山。看来得待上许久,月光打在脸上,睡不着,我便推门准备出去。
可当我刚刚打开木门时,一个女子早在我门前候着。见是霜儿,不免问道,“为何还不入睡?”
“睡不着呗,师父你也不是一样吗?”
我无奈回答道,“是啊,确实睡不着。”
她抬头看看了天上明月,问道:“师父在为什么担忧睡不着啊?”
“想知道如何太虚杀入仙?”
“那可感谢师父了,我也看过吕师祖的那武榜了,最弱的还是我们的那两位仇人。”
我点头默许,“那,我俩如今若是想要打败弈星和流云,是很困难,不过我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流苏是流云的儿子。”
“没想到,这死太监还有儿子,不过既然是他的儿子,那我便以他儿子命要挟。让他废掉一身修为,我吸取流苏灵力,想必那弈星也不在话下。”
我心里也是这般,虽然不大光彩。
“可这确实有些不光彩。”
霜儿无奈却又坚定道,“师父,我也知道,可是他们屠我全家,他们可曾对我光彩过?况且调兵两万想将我们杀死在破庙,他们对我们可没有半点怜悯。”
“霜儿,我知道你仇恨挤压太深,放心吧!无论你做什么,为师都会站在你身后。”
霜儿听到我的支持,开心的点点头。
我又继续说道,“明天去龙虎山取随风剑,我俩也该谋划复仇之事了。”
说完后,我独自回到房间。
翌日,御剑至龙虎山。
第一次到龙虎山,正值深秋季节。山下草木凋落,凋零枯萎。反观龙虎山上,依旧郁郁青青,绿意盎然。
我俩行至山门,童子问我俩找谁。
“青子敬求见柳相夷。”
随后,山门内传出一剑,我双指夹,用力一转,剑身稳稳嵌入树中。
“想不到,一别十四载,子敬修为竟可媲美入仙境巅峰。”
“别胡说,我只到太虚境。”
“方才那一剑,我用了八成功力,太虚境根本无法抵挡。”
说完这句话时候,柳相夷已经离我只一步之遥了。
我倒有些不解他方才之意,只是觉得拿我打趣,“相夷兄弟莫要拿我寻开心,只不过,你的境界真可是一去千里。”
柳相夷还是宛若仙人,一身俗世道袍却也掩盖不住身上的仙风道骨。如今十四年一别,已经愈发的英姿飒爽,风流倜傥少年郎。
“你的徒儿也和你同境了,可是实力却远不如你。想必,你修了道术吧。”
我默然点头,柳相夷嘴角微弯,“甚好,学道几年?”
“已有整整十载。”
“那可悟出天地共鸣?日月交替?可悟得上善若水任方圆?”
“没有,只觉心界愈宽,眼界越宽,偶尔觉得别人呼吸之息竟然是如此清晰。”
柳相夷转过身去,“修道已至七层,怪不得媲美入仙境巅峰。”
我惊讶道,“什么?我练武十年,不过太虚境巅峰,而随便坐看云起时,行至绿水边。看了一本魔尊留下来的《逍遥游》,就可以媲美入仙境巅峰?”
当然,这些都没敢说出来。
我心底又暗暗想,那时候十年时间,大多还一直在保护霜儿,都顾不得看完。动不动就一指斩杀几头凶兽,怪不得自打开始读道术时候,总觉得之前的凶兽实力太弱了。
柳相夷道,“子敬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贵干?”
“想借随风剑一用。”
“双手奉上,也算了了我一番心愿。我知道子敬你是随风师尊的单传弟子,所以这把剑本来就是你的。”
我拿了剑递给了霜儿,“拿着这把剑,剑名随风,你已经很熟悉了。既然我有道傍身,那便该替你报仇了。”
想到这里,我心已经明悟,既然已经有媲美入仙境巅峰实力,想起昨日清扬师尊说过,我还会回一趟青城山的。
当时不以为然,昨日他也说过道术之修,武道异类。
回了青城山,清扬师尊似乎早知道我会回来,早已经泡好了热茶。
我直截了当的问,“修道和修武有何区别?”
“修武,循序渐进,修道,一日千里。”
“武和道双修,是何?”
“必要舍其一。”
“我道修的如何?”
“七成,可媲美入仙境巅峰。”
“八、九成又是如何?”
“八成散仙,九成入神。”
“那我该如何修到八成?”
“机缘。”
此次聊完后,我和霜儿到了破庙。
破庙里依旧蜘蛛丝挂满墙壁,只是不见旧人。
“霜儿,我已经放出消息。荧惑星活于世,青子敬在破庙等着那批人前来报仇。”
霜儿看着眼前可以伸缩自如的随风剑,很显然,她已经可以很熟练的驾驭了。
“师父,为何要提前动手。”
“我道已成,寻常入仙境不足为惧。还有你呢,我们这几日会有一战。你练练剑,若是不行,便退下,我助你。”
天合皇宫,司礼监。
“什么!”
司礼监的鹰钩鼻似乎都剧烈的颤抖着,“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她早死了。没想到,竟然还好好的活着,这事不能让皇上知道,明日你我,秘密去找西南边的守将王异,王异手里有私兵五千。加上你已经太虚境巅峰,我们此去,亲自杀了他俩。”
流苏回答道,“是。”
第三日,天色正暗。
周围许多人气息入耳,我淡淡道:“来了!”随即霜儿已经一个腾身离开了破庙,一剑随风直刺流云。
流云本想借助千军万马之力,先来消耗灵力。没想到围困的狼竟然被兔子反咬,霜儿剑气如麻,一泻千里。
流云端坐马上,一股诡异的笑容浮现眼前。
一指弹出,将霜儿从空中震退几十步开外。
“你便是当年的林令苏吧?今日没有吕随风,你虽至太虚境,又有何可惧?”
说完,便一掌击中马背,马应声倒地,而自己借助那气掌之力,直悬而起。借助掌力一飞而上,又坠地一掌带着千钧之力向霜儿打来。
霜儿随风剑招呈防御之势,可入仙境一掌之力含有天地之气,一招一式之间牵动日月潮汐,威力巨大。
我一把将霜儿拉开,流云见一掌落空,随即给身后流苏使了眼色,意味着他缠住我,流苏好借机将受伤的霜儿拿下。
又是一掌袭来,我一拳打向掌中。拳掌相抵,这片世界像是静止了一般。此刻我全力应敌,一拳又一拳砸向流云,流云与我拉开距离,一掌接着掌力如潮汐般涌来。
只是听得他冷哼一声,“太虚境巅峰竟然可与我一战,没想到,十几年没见,实力大涨啊。”
我也没好话,“你个老太监也是,这么多年来毫无长进。”
我和老太监在这边相抗衡,而流苏已经对霜儿开始出手了,流苏和霜儿两人此刻人都是太虚境巅峰。霜儿执剑,流苏应该是承袭了流云衣钵,掌法使的出神入化。
“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有看那边,等着受死吧,青子敬。”
一个飞身腾空而起,大掌幻化出几丈高,如一堵坍塌的墙直接向我的压来,我催动体内道经,大笑一声。
“道法自然,无形皆是道。”
只见我的身体化作万千流光,那掌劈下来后,狠狠的在地上砸了一道掌印。而我的身体化作的流光从掌后汇聚成人形,而我的身体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老太监的语气变得惊讶,只见他掌掌相连,只是一刹那便打出了千万掌。速度过快,我无法躲挡。
只得一拳拳相应,两道身影快速相交,短暂而又剧烈的相撞后,两道身影由于巨大的撞击力而被冲散,随即到了相隔甚远。
两者只微微调整呼吸,接着又化作两束光撞在了一起。
一次次的退后,一次次的相撞。此刻两人都已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撕裂的不成样子。
“看来今日,你我两人必要有一个留在此地。”
我微微眯着眼,看着伤痕累累的尸体,那老太监自然也不好受,喘着一口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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