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外渐渐聚来许多听审的百姓,谢无殇混在其中,低声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通过杜声语的嘴说出来,他特意抹去了有关菱花镜的部分,只说杜声语杀人后,又放干血,伪造成闹鬼的样子,毕竟事过多年,许多细节无从考证,一席话说完,众人皆目瞪口呆,堂里堂外一片哗然!
“你还打算继续查下去吗?”
谢无殇回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薛灵璧,道:“怎么说?”
薛灵璧道:“你一向不爱多事?几次三番不顾危险,坚持留在镜中是为了什么?”
谢无殇道:“你怎知我不爱多事?说不定我闲的发慌,就想多管闲事呢?”
薛灵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在镜中看到了什么?”
谢无殇将目光从薛灵璧脸上转到他身后,道:“你的跟班们来了,你不是要去益州,怎么还不走? ”
薛灵璧静静的看着他,并不答话。
拂弦和鸣筝走过来,一左一右站在薛灵璧身边。
见薛灵璧脸色沉沉,鸣筝试探道:“少主,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咱们接下来去哪?”
他们说话间,谢无殇已经抬腿走出了衙门,鹿溪正站在门口的石墩边,双手灵巧的将一只黄色的布袋收口打结,见谢无殇走过来,他扬起嘴角,道:“谢兄,我想来想去,这镜子还是由你带回小重山吧,我近日事多,怕是没空回紫驼峰去,且家师云游已久,就算我带回去,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处理它。”
谢无殇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其实就算鹿溪不说,他也打算将菱花镜要过来。
他从鹿溪手中接过那只小巧的乾坤袋,指尖微动,乾坤袋随即消失不见。鹿溪看着谢无殇的举动,心念微动,道:“谢兄,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谢无殇道:“原本是打算去益州的。”
鹿溪笑道:“原本?那就是说现在改主意了?”
谢无殇道:“不瞒鹿兄,谢某在湘东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至于处理完这件事后,还用不用去益州,现在还不能确定。”
鹿溪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道:“湘东出美人,谢兄是该好好游玩一番再走,本想邀谢兄同行,看来是不能如愿了。”
谢无殇微微一笑,权当默认了他这番调侃,道:“鹿兄打算去哪?”
鹿溪道:“我乃益州人士,近日家中来信,嘱我回家一趟,怎样?谢兄可考虑同行?”
谢无殇道:“只怕是要辜负鹿兄好意了!”
鹿溪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谢无殇的肩膀,两人一见如故,在一起气氛自然也十分融洽。
可惜这融洽的场面并未维持多久,鹿溪愕然看向谢无殇身后,道:“薛小宫主,你这样盯着我作甚?”
谢无殇回头,见薛灵璧主仆又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心中顿觉无趣,急忙与鹿溪约定了再见之日,随即速速告辞。
目送谢无殇远去,出于礼节,鹿溪也打算与薛灵璧寒暄一番,只是他的话尚未开口,薛灵璧就已向他额首告辞,随即毫不犹豫的往谢无殇走的方向追了过去,他身后的两名侍从站在原地互相瞪了一眼,而后也快步追上去。
鹿溪看着迅速远去的三人,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夜色微凉,谢无殇再次钻进锁朱楼,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很快就找到了冠满京的房间,谢无殇举着蜡烛,在床边的墙上摸索了一阵,不一会便找出了冠满京藏画的暗格。
他将那卷画像从暗格中取出来,借着烛光细细打量着柳拂生三个字的笔锋走势,随后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嘶!”一滴烧烫的蜡汁落到谢无殇手指上,他一时不防,忍不住痛呼出声。
虚掩的房门哐当一下打开,一道人影蹿了进来。
谢无殇警觉道:“谁?”
“别怕,是我!”
谢无殇举起蜡烛,来人一身白衣,烛火下星眸闪闪,或许是因为紧张,粉色的薄唇微微张开,发出一丝轻喘,在夜色中凭添一缕春色,
可惜谢无殇却没心情细品这番风景,他卷起画像,带着怒意对薛灵璧道:“薛小宫主,谢某自问此番下山半点不曾得罪过你,你何故要跟踪我?”
薛灵璧道:“我没有跟踪你。”
谢无殇道:“没有?那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或许是不满谢无殇质问的语气,薛灵璧也冷了脸色,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来做什么?”
他说完,迅速探身去抢谢无殇手中的画像。
谢无殇早有防备,他双手分别拿着画像和蜡烛,左腿踩在床沿边,右腿抬起直踢薛灵璧命门,薛灵璧闪身躲过这一击,欺身擒向谢无殇,两人瞬间扭打在床上。
女子的闺床毕竟窄小,谢无殇仅靠双腿,躲闪间到底招架不力,没过几招便被薛灵璧压制在床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谢无殇怒气冲冲的盯着薛灵璧,他此刻的姿势实属狼狈。
原来刚才为了避免画像被薛灵璧抢走,谢无殇在被扑倒之际迅速将拿画的那只手背到了身后,以至于他现在四肢唯有举着蜡烛的右手还能动,然而蜡烛兄也十分的不配合,眼看几滴滚烫的蜡水又要滴到自已身上,谢无殇两眼一闭,做好了被烫伤的准备。
好在薛灵璧良心未泯,在蜡水滴下前从谢无殇手中接过了蜡烛,随手甩在一旁闲置许久的烛台上。
谢无殇暗暗用力,想将半压在自已身上的薛灵璧掀下去,可惜此人看着虽瘦,力气却大的惊人,任他怎么发力,依旧纹丝不动。
硬的不行,只能来阴的,谢无殇眸色一转,右手轻轻的搭在薛灵璧手臂上,挑眉坏笑道:“小宫主,你莫不是回心转意,又想与我相好了?”
薛灵璧一动不动的盯住谢无殇,半晌,方才轻声道:“你胡说什么!”
他这样不痛不痒,谢无殇不禁有些丧气,心道:“莫不是我回山的这几年,外面的世道变了,还是说金阙宫如今已不及从前那般有钱有势了,不然心高气傲的薛灵璧怎会对这样的轻薄侮辱之语容忍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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