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初这句话并非说说而已。
百香见状，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先平翠一步道：“那让奴婢陪着少夫人去吧！奴婢对老太太屋里头熟悉些。”
姜妤初稍一顿，望向错愕不已的平翠，转而道：“也好。”
话落，百香登时得意洋洋地瞅了一眼平翠，顺便上前接过她端来的清水，“这儿由我侍候着，翠姐姐歇着吧！”
平翠欲言又止，却不想被姜妤初打断，“今日你就留在院里吧！”
平翠撇了撇嘴，她自小跟着小姐，被人抢了活计，心里头有些委屈，但碍于百香在此，她就没有接着问下去。她想小姐这般安排，自是有她的打算，不如就按照小姐的要求来。
念及至此，她也稍稍释怀了些，转而微笑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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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今日也是赶了巧。平日里老太太都起得早些，这个时候早膳已经吃完了，可偏偏今日头风发作，晚起了一些。
听到康嬷嬷进来传话，称少夫人正往这儿来，不禁一怔，斜睨了她一眼，问：“你说谁？”
康嬷嬷忙凑过去解释，“是少夫人，说是要来陪您一同用早膳。”
任玉芝正站在老太太身后给她整理外袍，听到康嬷嬷的话，顿时抬眼看向老太太，两人在镜中对视，面面相觑，都猜不准这位新妇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跟着的丫环是谁？”老太太又问了这么一句，待康嬷嬷回她是百香后，顿时了然，心里大概猜到了七七八八。
老太太下意识想拒绝，然而当她看向镜子里任玉芝似有期待的神色，忽然改了主意。
她默了半晌，吩咐道：“叫小厨房多准备些吃食。”
康嬷嬷一听，这是要准备迎客了。
任玉芝咬着下唇，也在踌躇。其实，她依旧在意百香的事，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若姜妤初是来退人的。
若真是这样也不错。
说话间，姜妤初已经到了小院门口。谢言川一早就出府了，想必这会儿谢国公也不在府中，她掐算好时机，上院里也许只有一个任玉芝陪老太太用膳。
康嬷嬷撩起帘子，笑眯眯地道：“少夫人安，老太太在屋里等着你呐！”
姜妤初点了点头，随着她一同进去，老太太已经坐在桌前，身边果真只有任玉芝。
老太太见到她笑道：“快坐。”
姜妤初微微欠身，请了安，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直直地望向端坐在另一边一动不动的任玉芝。
她似乎并不打算起身问安。
姜妤初暗哼一声，面上笑容未减，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今儿任玉芝不问安，那她就不坐，看谁耗得过谁。
她就是要让她知道，长幼尊卑有序，不论她在老太太这里有多受宠，但她依旧身处在谢家这样的大宗族之中，她更是要懂得礼教。
老太太一向循规蹈矩，最怕因为规矩为人诟病。
昨日她便错了，今日还敢如此无视礼教，一而再再而三，就是老太太也没法圆过去。
昨儿老太太便是拿这事儿说教她，今日她就要拿这事儿回礼给任玉芝。
果然，见到姜妤初迟迟未入座，老太太的脸色忽地一沉，余光扫向了一旁的任玉芝。她轻轻拍了拍任玉芝的手背，以示提醒。
任玉芝不禁一怔，见到老太太给她使了个眼色，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
姜妤初略一思索，还是决定给她个台阶下，毕竟当着长辈面前，也不好闹得太僵。
下一刻，只见她眼底闪过一丝疑问，蹙起双眉，不解地看向任玉芝，“这才几个时辰不见，难道玉芝妹妹的双腿忽地染了重疾？”
话音未落，任玉芝腾地起身，脸色铁青望着她，“青天白日，为何这般咒我？”
就连老太太听后都不免心生恼怒，没料到姜妤初言辞竟如此恶毒，面上已然不悦。但毕竟任玉芝失礼在前，这才被她抓到了痛处。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语气中带有警告的意味，“新妇倒也不必如此，芝儿是个慢性子的，平时只有我们祖孙俩，今日多了个人，她便没在意这些。”
姜妤初暗哼一声，只听老太太话说完，后者转瞬看向任玉芝，老太太不比方才和煦，这会儿已经要动怒的前兆。
任玉芝见状这才不情不愿地朝她福了福身子，别扭地请安，“嫂...嫂..好。”
这声嫂嫂让姜妤初心里舒服多了，反观任玉芝像吞了一口苍蝇一般，恶心得直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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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不想在这件小事上过多纠缠，冷言道：“坐吧！”
已经没了方才轻快的语气。
姜妤初不在乎再惹怒她一次，反正老太太已经看谢言川不顺眼了，再加上她也大概也不会嫌多。
顶多是白眼多翻几回，她能受着。
等姜妤初坐下来后，百香适时地开口道：“给老太太，玉芝小姐请安。”
瞧瞧，多有眼力见儿的小丫环，选了个合适的时机，将所有人的关注点转瞬吸引到她自己的身上。
这声问安出现得恰到好处，她也算今天半个主角，一开口就引得老太太望向她，就连任玉芝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百香昨日受了委屈，一心以为凭着自己哥哥的关系，能获得少爷的怜爱，没想到却被吼出了主屋。
当初，老太太言明要将她指给大少爷时，她是满心欢喜。但她是上院出来的，所有人都知晓她是去东院受宠去了。再回来时，自然要表现得高兴些，老太太将她指给东院的意图，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一些，若是今日诉苦，恐怕不仅得罪了少夫人，就连上院也断不能容她。
思来想去，唯一的法子，便只有表现得春光灿烂，先让少夫人满意才好。
可她忘了，这里还有一位任玉芝。
姜妤初察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神情淡漠，比方才更甚。
老太太颔首，“好好侍候着，莫要失了分寸。”
百香应道，随即退到姜妤初的身后，乖觉地垂眸不语。
三人落座后，吃食陆陆续续上满了桌。
上院的厨子手艺真是不错，菜品丰富，就连早膳的品式都能做出十几样来，而东院就少了许多，好像只要吃饱就行了。
三人闷头自顾吃着，姜妤初吃得少，很快就饱了，而任玉芝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像是有心事。
眼下算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姜妤初不忘今日来用膳的目的，顿了顿，轻轻撂下筷子，抬眸望向面前两人，最后视线定格在老太太的身上，“祖母身边的人果真是不同，昨儿我回去，发现东院可使唤的丫环一个也没有，不知祖母能否割爱，再拨一个丫环给孙媳妇使使？”
言罢，老太太送到嘴边的粥差点呛咳出来，任玉芝恍若未闻，匪夷所思地望向姜妤初，眼中旋即充满了疑惑。
她只觉眼前这个人怕不是个傻的，别人家的新妇都拼命地把丫环往外送，她倒好却要主动地伸手去要。
一个还不够，她竟还想要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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