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吼,倒是把姜妤初吓了一跳。
这一刻,谢言川眼底的情绪骤然变得不同于往常。
百香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抿紧双唇低语,“是。”说罢,转身疾步离开屋子,瞧她背影,肩膀不停地抖动,肯定得哭上一会儿。
姜妤初瞥向一旁的谢言川,他倒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好歹也是他手下的亲妹子,就这般不受他待见?
平翠看到姑爷这般疾言厉色,怕是因为自己的话惹得他不甚喜悦,也不敢再贸然开口,眼睛直望向小姐寻求帮助。
姜妤初使了个眼色,让她离开,屋内转瞬间就只剩他们两个。
火气这么大,不会是在书房里被老国公训斥了吧?
谢言川在她面前坐下,兀自倒了杯茶,呷了一口,然后饶有兴趣地看她,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来者不拒。”
姜妤初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明明是老太太对他的“心意”,怎么又成她的不是了?
他们一家子,个个是人精,他能猜不到是老太太搞的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任玉芝在她这里吃亏了,老太太才拿个小丫环探探底。
不得不说,老太太对这个外来的姑娘还真用心,这一切吃穿用度如亲孙女一般不说,态度上比谢婉悦都要多几分亲昵。
他讥讽她一句,她自然不甘示弱,“我可什么都没做,老太太只说是百里的亲妹子,非要送过来,那我只能收着。”
她装的大度,但并不表示可以随意被人拿捏。谢言川当初只说一切有他,自己只需扮好大方得体的媳妇儿,可进了门,难题一个接一个地不说,还想让自己吃哑巴亏,那怎么行?
她方才认真想了想,今天有一个百香能塞进来,明天就会有千香,万香等着。
老太太也在看她的容忍度。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照收不误,至于怎么处置,全看谢言川怎么演了。
“你!”谢言川气极反笑,“百里的妹子就可以?明儿若说是段六的阿姐呢?”
“收!”姜妤初一口打断他的话,“反正东院空屋子多的是,不如索性把上院老太太边上的人都收了。”
她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老太太边上的人还有个任玉芝呢!
姜妤初嫌火不够旺,又添了一把柴,“我瞧着玉芝小姐不错,你说呢?”
谢言川闻言微微一怔,把玩着手上的茶盏,陷入了沉思。
一时之间两人沉默了,他神色似乎随着这个名字黯然不少,不管方才在席间他表现得如何镇定,此时却显现出少有的落寞。
姜妤初算是明白了,他还是在乎的。那当初为何不娶任玉芝呢?所有人皆大欢喜,她更不用经历这些。
她好像听到他微微地叹息声,片刻后,他还是选择回避这个话题。
“这几日公事繁忙,恐怕要宿在大理寺,但不会忘了回门的日子,早些休息吧!”
话题转得着实生硬,但姜妤初的关注点都在他那几个“宿在大理寺”几个字上。
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姜妤初欣喜异常,反复询问:“你可别骗我!”
谢言川早已躺在床上,不耐烦地嘟囔,“是是是。”
-
翌日一早,姜妤初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看了看,谢言川已经离开。
身边早已冰凉一片,想是早就走了。
她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少顷,门忽地开了,接着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
她正纳闷,难道说谢言川去而复返?不料下一刻却听帐外百香的声音传了过来,“少爷,奴婢侍候你更衣。”
姜妤初先是一愣,而后惊觉这小丫环胆子还挺大,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昨儿才被“少爷”斥了一句,今日还能这般勇往直前。
百香迟迟未等到许可的话,壮着胆子往前探了一步,又道:“老太太嘱咐过,要奴婢尽心侍候少爷,昨儿是奴婢逾矩了,望少爷莫怪。”
姜妤初暗自叹了口气,要不说勤奋的人上位快呢!这会儿人都开始“勾引”了,自家带来的平翠还没个声儿呢!
再这样装睡可就有些假了,她闷哼了一声,咕哝一句,“谁呀?”
百香吓得一激灵,没想到先回她的是少夫人,忙道:“奴婢百香,来侍候少爷少夫人起身更衣。”
这会儿就把她捎带上了。
虽说这是老太太指的人,但这屋子可是她的地界儿,百香一个奴婢,擅自闯进主子的寝室,本就不合规矩。
姜妤初暗自合计,你要是勾引也得挑个时候,老太太可没说光侍候少爷啊!她这个左一个少爷,右一个少爷,惹得她心里头很是不爽快。
少顷,帐子里没有话传出来,百香心里七上八下的,少爷的声音也没有。
这次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她要做的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少夫人又如何?老太太不喜欢她,难道她还能翻出天来不成?
谁知这时,帐子忽地从里面掀开,她抬眼定睛一看,偌大的软床上只有少夫人一个人!
她顿时两腿一软,心道这可如何是好?她一早就起身,趴着窗户上瞧着外面的情况,也没瞅见少爷出门啊?怎的那么大的一个活人就凭空不见了?
姜妤初默默起身,见她垂头不敢正眼看自己,顿时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而是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69書吧
百香见状,立刻道:“奴婢去给少夫人打水来。”
“慢着。”姜妤初出声制止。
百香再不敢乱动,片刻后,平翠端着一盆清水停在外面,敲了两声门,“少爷,少夫人,时辰到了,该起身了。”
姜妤初没有立刻应声,百香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平翠耐心地又敲了一次,“时辰到了,该起身了。”
百香心虚地侧身望了一眼后方,方才自己可是连问都没问,直接闯进来的,她现在捉摸不透少夫人究竟如何所想,但见她并未有什么大的反应,想是也不会太计较这些,自己毕竟是老太太屋子的人,哥哥又在少爷手底下办事,多少都会留些情面。
一想到这,百香的心里才算有了底。
姜妤初望了望她,然后才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平翠轻轻推开门,正端着水盆踏过门槛,冷不丁瞧见屋里一坐一站的两个人,吓得磕巴了一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接着瞪了一眼百香,“你好端端地不在外面候着,进来作甚?”
怎么了?百香自是不敢说实话,姜妤初就是要让她看看,真正有规矩的人是如何做事的。百香的这一举动明显是受人指使的,否则就凭她,断不敢妄自擅闯主子的房间。
欺她新妇不敢言是吧?
姜妤初缓缓看了眼百香,接着道:
“先侍候我更衣净面,一会儿去祖母那里用个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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