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川这一发怔就彻底没了头绪。他看着她,而大家看着他们二人。
姜廷与夫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出声提醒。
应覃俯下身,凑到赫连礼耳边,“这小子看呆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被一旁的沈罄听到。他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谢言川,心中五味杂陈。
若不是他,今日站在那里的将会是自己!
再这样愣下去也不是办法,赫连礼忍不住轻咳两声,谢言川闻后这才回过神,喜娘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忙道:“瞧瞧,新郎官都看傻了眼。”说着,将姜妤初的手心引了过去。
谢言川的第一感觉是她紧张了。
她掌心的温热传过来,还有些湿润,是她的汗珠,有些黏腻。
姜妤初把团扇向上遮了遮,透过锦纱隐约地看到面前的一抹红衣。
“走吧!”谢言川轻声道。
两人缓缓走向前堂,她跟着他停在父母面前。
只听他道:“岳丈大人,请吃小婿新茶。”
姜妤初与他并肩而立,他的声音不似平日里的戏谑,严肃而正经,她甚至有些错觉,今儿的谢言川是不是被附了魂儿。
说完,就听道:“好!”姜廷大喝一声,接过他捧来的茶,饮了一口。
紧接着,又是一句,“岳母大人,请吃小婿新茶。”
姜氏点了点头,随即抿了一口。
“礼毕,出阁!”随着喜娘的一声呐喊,乐声紧随而起,谢言川重新牵起她的手,柔声道:“走了。”
姜妤初似是没回过神来,短短的两句话就结束了她在姜府的日子。
她手在微微发抖,遮掩俏颜的团扇在晃动,她想回头再看看父亲,母亲,却不料这时,姜氏倏地开口道:“不要回头,向前走。”
姜妤初蓦地垂下两滴泪,豆大的泪珠砸在谢言川的手上,他一怔,侧脸看着她强作欢笑,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心慌了。
走出正门,喜娘道:“压轿!”
姜妤初微微一顿,但还是在她的催促下坐了进去。
一行迎亲的队伍,像来时一般,吹吹打打地向谢府走去。
姜妤初在轿子里晃悠了约莫半个时辰,花轿终于停下了。
一阵恍惚,她被喜娘迎出轿门,紧接着便是喧鼓齐天的炮竹声,奏乐声。
她只一味地垂眸,能看见脚下铺着的十里红毯,而周围注视的目光她一概看不见。
“新妇拿着这个。”她手中忽然多了一截彩缎,另一头想必就是谢言川了。
她就这样被他牵着走进了谢府大门,耳边是不停的恭喜声,饶是这样,她竟能听出夹在其中的谢言川的声音,他在说:“多谢。”
若不是他提拔到大理寺,恐怕今日的来客能少上一半。
谢家长房大约是要重新振作了,圣上有意提拔,他们当然跟着众星捧月。
京中官场便是这样,他朝一日富贵登天,谁也说不准之后的事情。
抓紧巴结眼前的才是正道。
想着想着,周围的人声不弱反强,她跟着谢言川就到了正堂。
现下的她只能看见各种鞋面,官靴的,锦靴的,还有缎面绣花的,在她眼前来来回回地过。
一阵恍惚,她便听见喜娘在旁喊:“一拜高堂。”
她跟着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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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拜天地。”她转过去,也拜了。
最后一句,“夫妻对拜。”
这回她终于看清谢言川的鞋子,是她送去的那双锦纹靴。
花纹是她从王嬷嬷那学来的,歪扭得不甚工整,还走错了线。
她本是起了作弄的心思,却没想到他竟穿上了。
“礼成,送入洞房!”
姜妤初这时明显感觉到,早间吃的那些东西都不能压住她现在的饥饿感。
方才这三拜,她有些怔然,现在又得被谢言川牵着走,一日下来,光耗费体力了。
周围的声音渐渐落了下去,紧接着,她听到一阵开门声,盖头挡光,一丝旁的光亮都无,但她能感觉到喜房里都是人,而且是女眷。
“少爷,少夫人来了,快让开。”
果然,不知谁开的头,紧接着一群聒噪的翠鸟彻底嘻嘻起来,拥簇着他们两个一起坐在了床上。
不过这床,甚是宽敞,值得中间放一条锦被。
正想着,喜娘便跟了进来,推搡着其他人挤了进去,道:“快。”
霎时,姜妤初感觉到头上有什么砸了过来,丫环在旁笑道:“一撒栗子二撒枣,三撒娃娃满堂跑,四撒事事如意.....”
后面的一长溜说了好久,最后喜娘道:“新郎官掀盖头。”
姜妤初能感到谢言川忽地抬起手来,紧接着,眼前一亮,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她身上,她有些不知所措,谢言川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喜娘打趣道:“姑爷的眼睛都要长在新妇的身上啦!”
屋内顿时一阵哄笑,喜娘紧跟着道:“新人饮合卺酒。”
她捏着酒杯,看着谢言川,两人颇有默契地一饮而尽。
从此之后,他们算是彻底地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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