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无言。
姜妤初懒得搭理这个傻子,谢言川则是在等她回答。
少顷,谢言川见她一动不动,压根没有接过去的意思,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不由冷笑一声,“怎么?难道让我喂你吗?”
他脸色顿时一变,与方才的云淡风轻简直判若两人。
姜妤初见状,不禁讥讽道:“怎么?温文尔雅的谢公子,装不下去了?”
谢言川被噎得一滞,不得不说姜妤初的两副面孔扮演得真不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叫人琢磨不透。
在别人面前礼数周全,在他面前,眼神就像生吞活剥了自己一样,说话丝毫不让寸步,生怕落了下风。
他越想越气,索性道:“不喝算了。”说着,把药碗啪地一声狠狠地放在桌上,重新坐了回去。
姜妤初嗤笑一声,哼,终于原形毕露了吧?在她母亲面前一副贵公子的模样,结果还是掩盖不掉一身纨绔习气。
她转回头,心里憋闷。本就因为那一场梦魇怅怅不乐,这下子更是觉得苦闷。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里回姜府去,免得受他这副窝囊气。
经历这一劫,也更坚定她的想法,谢家就是说破天她也不会嫁了。回去她就再来一次一哭二闹,必要时也可以挂个绳子做做样子。
势必要闹出个结果来。父亲她估摸不定,但是母亲一定会心软的。
想起母亲,她这才记起出去查看马车的姜氏一直未回。
她不禁地向门口望了望,两眼巴巴地瞅着,盼望着姜氏赶紧回来,结束他们之间现在略微不自在的场面。
谢言川瞧她的神情,一眼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于是,他好心提醒道:“祖父回来了,正与姜夫人在主厅见面。”
话落,他分明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很好,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姜妤初觉得见谢国公准没好事,上次就下婚书了,这次保不齐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必须提高警惕。
谢言川本意是想来表达自己的歉意,非但没有缓和两人关系,反而又变得剑拔弩张。
本想问的话如鲠在喉,再待下去只会更惹人讨厌,谢言川贵有自知之明,徒留下去恐怕不妥,起身要离开,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姜妤初的哑着的声音,“慢走不送。”
刚偃旗息鼓的气焰,忽地窜得老高,“你。”谢言川猛地看向她,她真是懂怎么气死人。
姜妤初看也不看,捂着被子躺了下去。
谢言川望了一会儿,提到嗓子眼的怒火蓦地释然了,她的小心思太明显了。
谢言川本就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他忽地扬起抹微笑,心道:小丫头,跟本公子斗?你还太嫩了点。
姜妤初躲在被子里,咬唇听着外面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噗嗤乐了出来,突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
谢言川离开厢房,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径直去了主厅。
还没到门口,厅内的谈话就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谢国公一直在呵呵大笑,看来与姜氏攀谈甚欢。
他听闻姜家姑娘昨日在别院昏迷在宴上,辛氏也特意说明了情况。于情于理,他还是要来看看。
说到这个姜家丫头,他也只在画像上见过。不过对于姜妤初的名讳,他倒是略有耳闻。两家的婚事能成,他颇为高兴。连早朝时看到姜廷的苦瓜脸都顺眼了许多。
说到底,他是想探探姜氏的口风。
69書吧
姜家迟迟未给予明确的回复,肯定是有他们自己的考量。
奈何他这个嫡孙确实不争气,他就是有心也无力。
谢言川早已过了成婚的年龄,再这样浪荡下去,早晚有一天这个爵位也没资格承袭了。
可就是因为前段时间的流言蜚语,他仿佛开窍了一般,就在他试探着提出是否可与姜家结亲时,他竟然应了下来。
谢国公激动得一宿没睡,连夜就想好了对策。
他早已打算好了,若是姜家不同意,他还有一计,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的。
正想着,谢言川已经来到了门口。见到厅上的两人,他一一躬身行礼。
姜氏微微点了点头,谢国公则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他这辈子觉得最亏欠的就是嫡子谢意沛,他死后,辛氏一族阻止辛氏回京,他感到万般无奈,而后辛氏带着遗腹子回京,他是感谢辛氏的。
然而,世事终究难两全,长子没了,他把希望都寄托在长孙身上。
人人都说,谢言川是最像谢国公的。所以,他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以至于他如今只当了个闲差,都没有勒令他参军锻炼。
想当年,谢意沛十五岁就被他扔到了军营,谢意贤如此,就连同二房的孙子辈一视同仁,可到了谢言川这里,统统不作数了。
谢国公点了点头,问道:“有事?”
姜氏亦朝他望去,这几日相处下来,谢言川的言行与京中所传不同,举手投足并不像其他纨绔,谈吐彬彬有礼,还救了女儿两次,看起来还算可靠。
况且,辛氏的人品她看在眼里,方才与老国公也谈了许多。言外之意,有他谢家在,卿卿断不会受委屈,后半辈子荣华富贵无忧。
姜氏所期望的也不过这些,只要卿卿不受委屈,即便他们夫妇百年之后,她也可以安稳度日就好。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既然老国公说得这么明白,料想这桩婚事也不会太差。
姜氏见他们似乎有事要聊,立刻起身道:“既然两位有话要说,妾身就先告退了。”
谢国公笑着抚弄胡须,朗声道:“段六,送夫人回去。”
“是。”
待两人身影远去后,谢言川才开口问道:“祖父今日怎想着来了?”
谢国公白了他一眼,“姜家丫头在谢家别院病了,这还不是大事?况且那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谢言川听后坐了下来,抿了口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
谢国公见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垂眉瞪蹙地将要开口训斥,谁知他再开口把他下半句噎了回去。
“这桩婚事恐怕得告吹。”谢言川悠悠地撂下句话,然后看向老国公。
谢国公张着嘴,半天没敢吱声。
“你别诓我!”谢国公抬眼看向谢言川,“是不是你去捣乱了?”
谢言川挑了挑眉,“婚书我都亲自写了,怎么可能自己去破坏。”
谢国公想想也对,片刻后,他喃喃道:“姜氏也没有明确拒绝,那就是姜丫头不愿意?”
谢言川闻言点头嗯了一声,随即看向上首的老国公,“得需要一剂猛药。”
话音刚落,谢国公立刻会意他所说的猛药,虽然这法子得是逼不得已才能出,但是如今这情况,必须要快刀斩乱麻。
思及此,他忽然疑惑地看向谢言川,“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之前你可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
难道真是喜欢那丫头?他狐疑地看向谢言川,见他没有回答,紧追着问道:“你到底什么心思?喜欢那丫头?”
谢言川默不作声,反问道:“若不是,你要取消婚约吗?”
当然不行!谢国公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让谢言川松口,自己又满意的人选,怎么可能轻易取消。
此时,他也不管什么别的原因了,一拍大腿,信誓旦旦地向谢言川保证,“那就这么办!”
祖孙俩达成一致,那边已经坐上回府马车的姜妤初却蓦地打了个喷嚏,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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