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话一出,登时,所有人纷纷起身行礼,辛氏被倩儿扶起身,表示对公主身份的尊重,但毕竟是姨母,常平并没有苛责礼数。辛氏打趣道:“你今儿不是要进宫请安吗?”
常平微笑上前一步到辛氏身边,挽着她的手臂,“若不是母后提起,本宫可就错过这场宴会了!”她嘟起嘴,整个人都靠在了辛氏身上,看起来非常亲昵。
在场的人默不作声,听辛氏与她寒暄。
话落,她环顾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垂首行礼的姜妤初,半晌后,才扶着辛氏坐了下去。
然而这会儿,所有人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见她没有免礼的意思,辛氏笑着拍拍她的手,柔声道:“不如一起坐下?”
常平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这才扬声道:“都起身吧!”
“是。”众人应道。
69書吧
姜妤初默默退回姜氏身边,余光瞥到上首的两人,此时谈得正欢,这位公主神采飞扬,与记忆中的常平简直判若两人。
她想起上一世见过常平公主两次,一次是在沈罄升迁至礼部侍郎那天,她在府中设宴,当时来了许多人。不过最意外的还是常平的出现。
彼时,常平已然过了最好的年华,新帝登基后,跟她提了几次婚事,但都被她拒绝了。一直在宫中陪着太后,始终没有离开。
姜妤初始终认为,常平有个放不下的心上人,却不料这人是沈罄。
第二次是在暖阁里,她与常平单独见面。
她永远忘不了常平对她说的那句话,“你主动让位,本宫可以赏你荣华富贵。”
她那时不懂,大崇容享独宠的公主殿下,可以满京城任意挑选贵胄的贵女,为何单单看上了沈罄。
她不以为然,被常平指着鼻子骂:“不识好歹的东西。”
那又是什么让沈罄下这样的毒手,是爱吗?还是驸马爷的前程?
愣怔间,上首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辛氏,她也跟着望了过去,常平正在品茶,看见面前的樱果子,挑拣了半天,随行的侍女问道:“公主要尝一下吗?”说话间,手里的银针已经备好了。
常平摇摇头,收敛了笑意,目光移向了不远处。
姜妤初一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另一端赫然是沈罄。
她心下一沉,上一世她一度认为常平是在沈罄升迁宴上才喜欢上他的,从未想过原来早在两人成亲前,常平对他已经有心意。
她正要收回视线,却不期然地与沈罄对个正着。他正遥遥望向自己,目光灼灼。吓得她赶紧移开视线,生怕他胡思乱想。
然而就在另一边,两人的这一幕悉数落在了谢言川的眼底,他抱臂嗤了一声,面色瞬间阴沉得不像话。
“三哥!你看什么呢!这么无聊,不如我们行令吧!”应淮离他很近,见他脸色阴沉,自以为是因为宴上太过无趣,灵机一动,便提出这么个建议。
而且,他还知道姜家嫡女也在这里,心中不免有些好奇,想找机会见识见识。
谢言川本想拒绝,实在是因为他太吵了。但转念一想,竟又同意了。
他嗯了一声,目光回转,姜妤初已经收回视线。他想了想,提议道:“你去请母亲首肯,让女眷们也来参加。”
“那感情好啊!”应淮爽快地一口应下,登时抬脚就往屏风那边去。
谢言川不禁扬了扬嘴角,这个傻小子,被他哄骗得一愣一愣的。
不一会儿,应淮气冲冲地回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刚刚那边一阵喧哗,猜也猜得到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他甫一坐下,就开口道:“这个萧英!真是不会说话!”
应淮气呼呼地将杯中的冷茶一饮而尽,喉咙里咕噜一声,似是解决了一般开始自我安慰,“没关系,她比我小!”
“又吵了?”谢言川了然地问道。
“嗯。”应淮重重地点头,“蛮不讲理!”
她指的是萧英。
应淮喜欢萧英,在他们一众人中不是秘密。他这个人喜怒哀乐,什么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刚刚萧英进来时,一双眼睛都快长在人身上了。不过,萧英这姑娘大大咧咧的,平时不拿他当回事,两人一见面就吵,时间长了,别人都以为他俩有过节呢!
谢言川眉毛一挑,问他,“如何说?”应淮转瞬朝他眨了眨眼,“搞定!”
辛氏那边自然是满口答应。
女眷们是跃跃欲试,这可是一展才华的好机会。不过让姜妤初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同意的人竟然是常平。
她本以为常平会对这些不感兴趣,可看到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说不上的感觉。
她本来是想拒绝的,但一旁姜氏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逼不得已,她只好点头答应。
她向姜氏低语一番,才起身。
萧英和岑清见状立刻随过去,萧英刚刚跟应淮拌嘴,脸涨得通红,行令对她来说确实有些困难,应淮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一直刺激她,导致她现在无比懊悔,早知道不去呛声,现在要行令,只怕会更丢脸。
她可怜巴巴地看向姜妤初,“我坐你旁边吧!好不好?”
岑清一听,颇为不满地说道:“难道我会让你吃亏吗?”
萧英嘻嘻一笑,“姜妤初的才情,满京城谁不晓得啊?有她比较安心。”
姜妤初有些不好意思,萧英说话比较直,有时候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待她话落,她立刻看向岑清,发现她也只是笑了一下,这才定下心来,有的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可是她上一世在内宅里懂得的道理。
萧英交代完,便跑去勘察地形去了。
岑清见她走后,与姜妤初并肩而立,踌躇半天,欲言又止地说:“你....”后面她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她其实想问她和沈罄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妤初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岑清摇了摇头,莞尔一笑,“没事。”
因为男女都要参加行令,所以又重新设了桌案。
男女对坐,中间的屏风也撤掉了。
姜妤初找了个靠边的位置,这在行令中几乎是末尾顺序,萧英一把靠了过来,刚想拽着岑清过来,却发现她已经找好了座位。
萧英不解地问道:“她怎么坐在那里?”
姜妤初正对着对面空桌案发呆,压根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心里暗自祈祷千万别是沈罄。下一刻,熟悉的玄色大氅蓦地映入眼帘,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谢言川!
还不如沈罄呢!
只见他晃悠悠地坐在了她对面的桌案后,两人顿时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这简直是在要她命!
她下意识地想起身换座位,却看见姗姗来迟的常平坐在了剩下的最后一个位置,而对面正是沈罄。
“怎么,舍不得小情郎?”谢言川压低了声音,声音虽小,口型却让她看得无比清楚。姜妤初再也忍不住了,白了他一眼,却惹得对面之人忽地冷笑了一声。
萧英正庆幸应淮不在,谁知对面空荡荡的桌案瞬间多了一个人,不是死对头应淮还能是谁?
他高兴地拉着谢言川的手臂,嚷嚷道:“三哥!我这座位安排得怎么样?”
谢言川的视线一直在姜妤初身上,听见他的话,扬声夸赞道:“妙!”
“妙个屁!”姜妤初暗自腹诽,耳边却传来同样的话,没想到萧英先于她喊了出来,此时她正气鼓鼓地瞪着应淮,总感觉他憋不出什么好屁。
大家坐好后,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姜妤初是打定主意沉默,身边的萧英一句接一句的抱怨。应淮率先开口,“以梅为令,头序定格(格式),后面不可出格,不可跳过,不可偏题。”
接着,又是一阵默声。
“怎么样?谁先开始?”谢言川忽而高声道。
姜妤初偷瞄了对面一眼,他今日没有穿道袍,一身大氅合衬自然,颇有些贵气。姜妤初默默抿了口茶,余光中,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
就在这时,谢言川忽然话锋一转,径直看向沈罄,“不如就让我们的沈探花先行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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