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门外顿时涌进几名小厮,团团围在阮娘养母的身边,见到姜氏点头许可后,扯着养母径直向外走去。
那婆子一瞧,吓得两腿早已瘫软,再也走不动,拼命求饶,“夫人,行行好吧!放过老奴,老奴也是被这丫头蒙骗了!”
方才还是一副主人家的样子,这会儿被吓破了胆,一口一个老奴。
她转而看向姜云桑,“桑儿,你快替奴求求情!你怎么同我说的?你都忘了?”
姜云桑一时惊醒,瞪了她一眼,“你妄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同你说过话!”
姜氏忽地一笑,不管如何,事已至此,真相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她道:“嬷嬷,堵上她的嘴,直接送至官衙。”
养母被拉出去后,蒲儿的也被拽了出去,凄厉的声音渐行渐远,转眼间,厅内一片寂静,姜云桑呆坐在原地怔怔出神。
姜氏看向姜廷,柔声道:“老爷,择个吉日,让云桑归名吧!”
一早上没消停过,姜廷这会儿突然头疼起来,大手一挥,“你看着办吧!”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姜云桑一眼,衣摆一甩,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69書吧
姜妤初第一次看见母亲治人的手段,不禁咋舌。她怎么也想不到最后就连阮娘养母都没讨到任何好处。
她蓦地看向一动不动的姜云桑,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姜氏在等她开口。
姜氏蓦地一叹:“嬷嬷,云桑身边也没个可靠的丫环,就把青枝派去吧!”
青枝可是母亲身边得力的丫环,这指派过去,必然是为了看着姜云桑的。
姜云桑颓然的应了一声,起身行礼,“多谢大伯母。”
姜氏道:“你回去吧!莫要让蒲儿那个混账扰了心绪,安心等归名。”
她看了看姜妤初,又道:“卿卿,你留下。”
姜妤初只得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一场闹剧呜呜泱泱半个时辰总算是过去了。待众人散去,厅内只剩下他们母女二人。
姜妤初将地上的外衫拾起来,这才得以近距离看看这件衣裳。
姜氏问道:“今日之事,说来是我做得狠绝了些,但卿卿,我不悔。”
即便萧英和岑清二人来府是偶然,但阮娘养母来却并非偶然。
不管姜云桑如何想,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母亲决不会出这么个法子。
养母在岑清他们面前这么一闹,加之府外那么多看戏的人,即便岑清他们不说,那些看戏的人也不会守口如瓶。事情只会愈演愈烈。
这样一来,那疯婆子在众目睽睽下去了衙门,过几日再将姜云桑的事情办妥,一切自会平顺。
她将计就计,不如就随了姜云桑的心愿,让她彻底地成为姜廷的女儿,只要不是嫡女,母亲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她抬出阮娘养母,便是大错特错。阮娘本就是父亲心中的一根刺,加之她养母做的那等龌龊之事,打发一些银子便罢了。本来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但因为蒲儿的一己私欲,彻底暴露了她的目的。
她不好评判姜云桑的秉性,毕竟相处这么多年,即便两人姐妹情不深,但也知道根底。
她可能是一时情急。
想到这,姜妤初忽然有些懂得她这么做的缘由。也许姜云桑害怕的是沈罄。
她想要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一个可以让沈罄也不忍拒绝的理由。
可惜,她低估了母亲的狠厉,高估了父亲的决绝。
“你父亲是个软性子,朝堂上是,私下亦如此。只是我从未想过,他竟还有这样的绯事。昨日我本打算不见他,夜深时,他来求和,同我原原本本讲了这些,我是个耳根子软的,觉得冤了他,便原谅了。”
姜氏说着说着蓦地停了下来,重新将佛珠绕在腕上,“我早有打算,不如就收了云桑,这么多年我亲眼看着她长大,她所有的一切都与你等同,早就把她当作了女儿,可是....她今日却来算计我!”
姜妤初耐心地听她说着,知道母亲一定是思虑再三才做的决定。没想到,一朝被阿姐毁了干净。
“我心一狠,便让她只归在你父亲名下,卿卿,我这样是否太过无情了?”
姜妤初默了片刻,转而问了个问题,“母亲怎知他们之间有过来往?难道真是因为抓到蒲儿?”
“是也不是。”姜氏看向她,道:“早在前几日,蒲儿出入后门频繁,我便知道,盯了几日,直到前天她提了个包袱。”
彼时,她正忙着她的定亲礼,无暇顾及。
“之后,她再回来时,陈嬷嬷主张绑她审问,起初我以为她是在变卖府中的东西,嬷嬷打了她一个时辰,她一直不开口,最后从她的屋子里翻出了这件衣裳。”
姜氏顿了顿,目光看向衣裳,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绣花,“今一早,嬷嬷便去了鸢绣斋,衣裳确实是蒲儿买的,一个人去的,但没落在一处。想必是她偷偷密下了银子做的。本来我并无证据,不料今日那位疯婆子一来,我瞧着衣裳的样式颜色,正与掌柜说的吻合。”
原来是这样。
如若不是这些凑巧赶在一起,若不是阮娘养母炫耀般地穿着那件衣裳,恐怕还抓不到他们之间的把柄。
姜氏瞧她沉默了,柔声一笑,“怎么?我叫你害怕了?”
姜妤初摇头,前世她也掌过家,与母亲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她那些宅子里鸡毛蒜皮无非是哪个地方超支,哪个地方短缺,并未真正地遇到过勾心斗角的事。
姜氏道:“无妨,过几日,我会给你请个教习嬷嬷,谢家不比我们,其中根治错节错综复杂,你需要小心。况且,他们还牵扯宫里的那位,你在那里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如今宫里也不太平,还是多留个心眼儿。”
姜妤初下意识想拒绝,不知为何想到谢言川说的那句会护着她的话。即便她与谢言川只有一年的夫妻之名,但大家族规矩多,她学些皮毛总归不会出错。
她点头应道:“劳母亲挂心了。”
姜氏轻咳一声,陈嬷嬷忙将袍子披在他身上,她起身垂首看着女儿,这一月历经周折,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女儿似是成长了一点,不再一味的固执。能想通自然是好事,她担心的却不止如此。
她刚走出一步,忽地想起什么来,回头看向她,“以后莫要从后门出去,被人看到惹是非,还是走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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