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这名字她总觉得从哪里听过。
姓阮,她知道的就那么一个人,是姜云桑的亲娘!
那这个粗使婆子又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如此凑巧,昨日刚知道阿姐的身世,今日就有人上门讨说法了?
“走!去瞧瞧。”
这个粗使婆子倒是有点脑子,生怕姜家不认,先在门外闹了一阵,引得周围都在看戏,最后被小厮请了进来才消停。
不过周遭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些,别管事情缘由,阮娘的名字总被听个七七八八。
等姜妤等一众人赶到时,姜氏已经坐在主位上,只见她抿了口茶,看向他们,不由蹙起眉头。
姜云桑站在一侧,神情恍然,目光在姜氏和粗使婆子之间来回逡巡。
那个粗使婆子一改刚才撒泼打滚的劲儿,自打进了这里就东张西望的,连正眼都没给姜云桑一个,顺便把值钱的东西都摸了个遍。
姜云桑绞着手中的帕子,咬了咬下唇,“你认识阮娘?”
姜氏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并未制止。
婆子道:“对啊。”视线移到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顿时大喜,“你是阮娘的闺女?你是姜云桑对不对!”
姜云桑点头,只见那婆子还要再问,姜氏摆手示意她不要开口,转而看向岑清和萧英。
一桩家务事,赶上外人来做客,她面色顿时不郁,但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赔着笑脸道:“今日府上有些家务事要处理,恕不能接待两位小姐了。”说着,她看向女儿,“卿卿,你送他们出去吧!”
姜氏掌家的品行作风是京中出了名的严苛,既然她都发话了,做小辈儿的哪敢不听?萧英更是对姜氏怕得要死,听到她直言赶自己走,连忙拉着岑清行礼,“那晚辈便告辞了。”
一把拉过还在发愣的岑清,三两步就窜到了前厅外。
姜妤初跟着送到了门口,歉然道:“今日突生变故,下次一定好好招待。”
萧英挥手,表示并不在意,“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们断不会说去的。”
姜妤初颔首,笑着看向她。
岑清心事未散,完全是随着她在走,姜妤初宽慰她,“等忙完了这几日,我就带你去个好地方。”
岑清听后微微颔首,这下轮到萧英一副不悦的样子,“怎么,你俩还要背着我去?”
姜妤初笑笑,“看你表现喽!”
两人一来一回地打趣,总算将气氛缓和了些。
岑清的脸色比来时好了些,姜妤初略带迟疑,直到她上马车前,才道:“保重身体。”
岑清浑身一僵,最终没有回头。
马车渐渐远去,不消一刻便彻底不见踪影。姜妤初望了一会儿,直到眼睛发酸,才收回目光。
回到前厅,粗使婆子坐在椅上俨然一副主人家模样,姜氏双目紧闭,好像在等人。
果然,她前脚方才踏进前厅,后脚就见小六急匆匆地跑进来,直呼:“老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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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使婆子一听,旋即好奇地望着门口,见到姜廷跨步进来,脸色瞬间大变,一把扑在他的脚边,扯着嗓子大喊:“老爷,我阮娘当初就是因为你郁郁而终,她为了你筹盘缠送你科考,而你呢?什么狗屁东西,做了这么大的官儿,就想这么了事?”
“阮娘死得冤啊!”
她腾地起身,便朝着姜云桑去了,拽着她来到姜廷面前,“这可是你亲闺女啊!这么多年了,你连认都不敢认!你就不怕造孽?”
姜云桑大惊,连忙拉着她退到一边,“你休得胡说!”
姜妤初冷眼旁观,这会儿却见姜氏捻着佛珠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她知道母亲在意这些,否则不会等父亲回来才解决。
如今闹得阖府上下都知道了,不管怎样,这事情不可能就凭两三人封口就能解决得了的。
姜氏使了个眼色,身边的陈嬷嬷便开口道:“阮娘可是姜家二爷的嫡妻,嫁给二爷前,是名孤儿,你又是谁?”
陈嬷嬷本想拉着这个粗使婆子堵上她的嘴,但碍于姜廷回来了,这样便不好办了。
姜氏在等姜廷发话,她在看他的态度。
片刻后,粗使婆子骂了姜云桑两句白眼狼,接着道:“我是她养母!今日若不讨出个说法,明日我便报官去。”
姜廷叫小六出去看着,接着看向眼前这位婆子。
他知道阮娘有位养母,轻则粗语相向,动则棍棒打骂,多年来她好不容易摆脱她,没想到如今她死了,这婆子却找到京城来了。
阮娘对他的恩,他没齿难忘,但那无关情爱。
姜廷思忖片刻,转身坐在了姜氏身边,“你不过是想要些银子,我可以给你,拿到了你便走吧!”
那婆子眼珠子一转,大笑两声,“怎么?想用银子打发我?我不稀罕!”
她掐着腰,蜡黄的面色下泛着阵阵阴森之意。
姜廷气的指着她,“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婆子又道:“她也是姜家的正牌小姐!什么堂姐,啊呸!你就不怕阮娘找你们索命!”
说着把姜云桑一把推了出去,“我家阮娘就这么一个孩子,姜大人是想不承认?是不想给她正名!”
敢情是在这等着呢!
姜妤初这才上下认真打量起这婆子,她每句话好像都在等姜廷开口,把他引到姜云桑身上去。
她瞥见上首的母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她没有看那婆子,目光最终落在了姜云桑身上。
少顷,她才缓缓开口道,“老爷当年上京的盘缠确实出自阮娘,这点毋庸置疑,但她却并非存了什么善良无求的心思。”
婆子抬眼看向她,狰狞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当年她找到老爷,劝他上京赴考。这就像是押宝一般,若押中的人升官发财,她就是功臣,若名落孙山,那就是她倒霉。”
姜妤初一惊,看向母亲,然后再看向一侧的父亲,他的神情未有变化,并没有反驳她的话。
姜氏继续道:“她存了什么心思,再明显不过了。老爷喝过的酒,明明只有一杯,却乱了心智,就连对他的胞弟,也是如出一辙。”
片刻,她顿了顿,声音一沉,望着婆子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只听她幽幽道:“你说说,她到底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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