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社会是一环扣一环，链条上的变化会引发连锁反应。
看守所里，黄全德穿着代表失去自由的蓝色马甲，目光呆滞，脚步蹒跚的走出来。
警员说道：“家属探视只有十分钟时间。”
那位曾劝阻黄全德收手的神秘人物现身，只见他外表斯斯文文，身着定制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站在探视间外激动叫道：“哥，我在这里，这里！”
“哦，老二来了，看你最近奔波，大哥的事让你担心了。”黄全德精神恍惚说道。
“哥，你体格大，里面吃不好，我特意托人打点，这是给你带的饭盒，快吃。还有我正在和金牌律师对接，争取减刑。”黄全艺关心说。
“恩，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记住，你做生意不要学我，小时候父母给我们取名，一个叫黄全德，一个叫黄全艺，是想我俩日后德艺双馨。”黄全德作为家中长子叮嘱道。
“哈哈，你长得像爸，我长得像妈。邻居们还奇怪呢，这哥俩外貌完全不一样。”黄全艺笑道。
“放心，后面的事交给我吧。哥，我查了你的手下，应该没有问题，他们很忠诚。上次皇朝被袭，你再回想下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有内线，一个是…...既然你说没内鬼，那么只能是……”
“注意你们的谈话！”警员在旁边吼道。
“我也在反复思索，自从皇朝酒店安装旅店管理系统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黄全德压低声线说道。
“好的，明白。接下来我会搞死这家系统公司。”黄全艺眼神锐利，小声回答。
两周后，在金顿公司里，大家忙碌着手头工作，如往常一般。突然，徐海收到短消息，大声嚷道：“有家酒店要招标管理软件！”
徐海立刻上网查询招标信息，确认投标要求。程序员们闻声凑拢，发现一家新酒店客户。
“啥是招投标？”刘羽问道。
“简单说，就是甲方有需求，公开提出招标，在众多参与投标的乙方里选择能够满足要求的一种形式。好比古代富家的千金小姐，公开招婿，有意者各显神通，看谁夺下花魁。”徐海解释。
“我得报告给卢经理。”徐海说完，就跑去经理室。
“下午1点会议室，卢经理将进行工作布置，要求员工全部到场。”张工通知大伙说道。
徐海上午把相关资料整理完毕，他眉头紧锁，乐天的他神情反常。中午食堂里，刘羽同他一起打饭，倒想问个明白。
“海哥，今天的饭菜很不错啊，你怎么忧心忡忡的，有什么心事吗？”刘羽发问。
“刘老弟，你知道招标酒店是谁吗？皇冠酒店！”徐海脱口而出。
“我查了，皇冠酒店的法人叫黄全艺。”徐海见刘羽没反应，马上说出重点。
刘羽吃着卤鸡腿，听后差点咬到舌头，惊讶问道：“难道和皇朝酒店的黄全德是亲戚？”
“说不清楚啊，一会我委托公安局李亮帮我查查。”徐海说。
中午这顿饭，两人吃得如同嚼蜡，全然不是滋味，难道打击报复要来了？
下午会议室里，全体成员激烈的发表意见，看来大家对此次投标表示凶多吉少。
由于金顿公司的特殊性质，没有配备销售部门，所以遇到商务环节，员工将身兼两职，立刻转变为业务代表。
“今天开这个商讨会，大家充分讨论下皇冠酒店的标接与不接，下面请徐工说说具体情况。”卢有斌云淡风轻说道，脸上并没有显露任何表情。
“好的，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首先此次招标方是皇冠酒店，我请李亮查实，酒店法人黄全艺确实和黄全德是亲兄弟关系。大家知道，前段时间，市公安局在我们的配合下成功端掉皇朝酒店这个淫窝。皇冠酒店的经营情况我也请李警官查了，结果非常失望，属于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违纪违法的污点。”徐海讲完后，大家鸦雀无声。
“我补充一下，酒店软件是我们的主业。既然对方要招标，我们应该有求必应。但是对方给出的招标截止日期，还剩一周时间，我们需要准备大量资质、证书原件，还有繁重的标书制作。唉，操作难度很大啊。”张工站在投标角度说道。
“这不明摆着搞事吗？说不准，中标单位早就内定了。”有同事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皇冠酒店在业界很有知名度，属于老牌酒店。如果它没用我们的系统，那么飞天软件大概率胜出，这会不会成为业界的风向标，日后对我们的业务产生不利影响？”徐海抽烟说道，看来他的担忧是有依据的。
“飞天软件确实是金顿劲敌，他们老总杨天非常难缠，为人轻浮，现在看来确实棘手。做与不做，两难境地！”张工感叹道。
“这是大礼包，还是大陷阱，不得而知啊。”刘羽看着卢有斌表达观点。
“大家的意见很客观，也很中肯。下午我和张工就去皇冠酒店一趟，摸摸情况。站在我的角度，投标工作还是要做的，凡事两手准备嘛。”卢有斌下定决心讲道。
果不其然，刘羽被分进标书项目组，他还不清楚制作标书的难度和强度，这和编程序的工作量不分伯仲。
刘羽这盘学聪明了，提前报备。
“菲菲，最近几天我要加班制作标书，就不能约你了。”这次刘羽先打好预防针。
“啊？好吧。我还想带你去转转人民公园呢，上海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等我忙完，肯定有机会哈。”刘羽开心表示。
“好嘛，你要加油哦！”吴菲菲鼓励道。
......
下午，卢有斌和张工前往皇冠酒店，内心极其复杂，他们清楚对方肯定不怀好意，但是为了业务发展，不得不直捣黄龙。
两人到达皇冠酒店，一位商务经理走出来迎接他们。
“卢经理，我们黄总突然有接待，请你在大厅等待。”商务经理说。
“我们和黄总约的三点钟啊，怎么？”卢有斌看表说道。
“我也不清楚，黄总说他临时有事，就只能请你等候了。”
卢有斌和张工只能坐在沙发上耐心等待，被放鸽子的感觉说实话不好受。卢有斌心里清楚，这次招标绝对不简单。
两人从下午三点等到四点，见黄全艺还没有空，卢有斌请商务经理打听情况，得到的消息是对方还在接待。
“这样就不好了吧？爽约可不是一家老牌酒店做人做事的风格啊。”张工抱怨说。
“哎呀，我也没办法。我们黄总一忙起来，就容易忘记时间，或者你们可以下次再约。”
“没事，我们继续等，毕竟我们是乙方，这些事要学会理解哈。”卢有斌笑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大厅里钟表打满两圈，已经是下午6点了。卢有斌显示出最大的诚意，依然没有等到黄全艺的出现。
就在失去耐心的时候，黄全艺和客户有说有笑的从办公室走出来，说道：“杨总，你们的系统我很满意，预祝中标。”
“哪里哟，还需要黄总多给我们提提意见，到饭点了，晚上我订了一家很棒的法国餐厅，走走，小喝一杯。”飞天软件的杨天说道。
从洗手间出来的卢有斌正好撞见，杨天梳着背头，大腹便便，说话粗鲁。几人目光相对，场面非常尴尬，一点火星子就能把压抑在心中的怒火点燃。大家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眼神中传递着敌友信息，即刻展开一场心理战。
“黄总，我是金顿公司的卢有斌，和你约的三点钟，可有印象？”卢有斌打破平静，主动说道。
“哦，是卢经理啊，下午太忙，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黄全艺拍了拍脑门，给身边的杨天传递了眼色。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金顿的卢有斌啊，仗着公安部就不得了吗？这是上海，得讲公平竞争。”杨天一语讽刺卢有斌，双方是老对手，彼此较量多年。
“杨总出言不逊，这合乎商业礼仪吗？”温文尔雅的张工直接批评。
“啊，你们两家是竞争对手？”黄全艺表情诡异，挑拨说道。
“黄总，你知道我们为了何事而来，这样捧一方，踩一方，不是待客之道吧？”卢有斌压住火气说道，心里知道对方使诈。
“卢经理，我是甲方，我有这个权力吧。呵呵，让你等了三个小时，实在不好意思。”黄全艺手扶金丝眼镜说，心里玩阴，嘴上留德。
“黄总，别管他，我们饭桌上接着谈。”杨天拉住黄全艺说道。
“尊敬的黄总，可能我们之间存在误会，需要当面解释。”卢有斌好言商量道。
“是吗？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大家心知肚明。”黄全艺眉间一皱，冷漠回答。
“走啦，黄总，卢有斌就是卢有病，家大业大，欺人惯了。”杨天讽刺道，一番话让黄全艺笑出声来。
“杨天，你说什么？”卢有斌发怒道。
“我们较量这么多年，飞天哪次占到便宜？让你也受受窝囊气。”杨天反问，他咬牙发狠的表情让张工警觉。
三方剑拔弩张，张工拉住卢有斌，劝说回去从长计议，不能吃眼前大亏，上了对方的当，毕竟这里是皇冠的地盘。卢有斌吃了闭门羹，心情不佳，向总公司汇报了情况，得到的答复是坚决参与投标，全力拿下项目，不能给飞天软件任何机会。
大晚上，刘羽和同事们紧张的制作标书。投标期限将至，项目组压力大增，加班到深夜还没吃饭。徐海相信竞标公司的标书均已完成，金顿公司还得和时间赛跑。
徐海说：“谁下楼给大家买宵夜，有奖励哈。” 组员没有任何反应，手上工作根本停不下来。
刘羽说：“吃饭的事，我来想办法。”
一小时后，张磊提着两大包叉烧饭和薯条可乐来到金顿公司。刘羽热情迎接张磊，两人见面，如胜利会师，压力一扫而光。
“刘羽，你电话里也不说清楚。不然，我给大家带只烧鸡。”张磊大声说道，尽显豪气。
“哈哈，你小子啥时候变这么大方了？”刘羽笑问。
“记得把饭钱给我报销了，还要给点跑腿费哦。”张磊把刘羽拉到一边嘱咐道。
“刘羽，你的兄弟够意思，下次我们请他吃饭还人情。”徐海认可说。
“这位就是徐工吧，我听刘羽说过，你可是牛人啊。小弟是卖MP3随声听的，这是我的名片。我看你们做标书压力这么大，应该听听音乐放松放松，学会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张磊抓住机会推销道。
“有样品吗？我看看。”徐海好奇问道。
“有！有！”张磊一听乐了。
“这外观酷炫，全LED显示，杜比音质，关键里面还有我的川话rap呢，绝对提神醒脑。”张磊竭力宣传说。
“我买！我买！”同事们在一通宣传下果断出手。
“你果然有销售天赋，真是商机无限啊。”刘羽小声说道。
“哈哈，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也有优势的。”张磊得意回答，魔性笑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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