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边,沐雪莹走了之后并没有回去找玉书他们,而是提着剑漫无目的的走在林中。脚踩着厚厚的落叶,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没什么踏实的感觉,天色昏暗,枯枝败叶,满目萧然,心中也是空落落的。
她杀了人,杀了人,哈哈,这个词在她的时代是多么可怖的事,在她那个法治与文明的时代又是多么可恶的事,任何人的生命都神圣而不可侵犯,而她今天却仅仅凭着一把薄如纸的剑剥夺了数个人的生命。
她明明可以选择废掉那些人,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力,可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她却毫不犹豫的一剑封喉。他们就在那一瞬间失去生命,她也在那一瞬间选择了漠视生命。
若有一天可以回到现在她还能当一个正常公民吗,若她真的无法回去,她要抛弃掉以往所学的道德吗?她已经在抛弃了,不是吗?她已经在融入到这冷血无情的古代了不是吗?
她握着剑,在最近的树干上刻下“沐雪莹”三个字,刻的很深很深。她那白削的手指抚上树干,顺着刻的痕迹,将这三个字绘了一遍。描到最后一个字时,她顿了一下,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风吹叶落,一片枯黄的叶飘落在她的发梢上,她随手摘掉,往上一看,除了晦暗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夜色将至,她该走了,约束着现代的灵魂去当古代的沐小姐。
她走后不久,一个白衣身影悄然而至,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树干上行云流水的三个字——沐雪莹。他识得“沐”“雪”,却在看到“莹”字时微微一愣。
见沐雪莹一个人平安回来,春甲夏乙默契的没有多问,驾着马车赶路。
紧赶慢赶,他们在酉时到了一个村庄。此时还不算太晚,正是农人结束一天劳作吃晚饭的时候,但意外的是,这个村庄安静的很,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冒着炊烟。
村里的屋子东三个西四个,很不规整,有些地方过道极窄,马车根本过不去,于是他们将马拴在村口的树上,徒步走向亮着灯光的房子。
春甲在前面,有礼貌的敲了敲门,不多时,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还算可爱的小童,他一见门口这么多人,“啪”的一声将门合上,小跑几步,朝屋里喊道:“爹,娘,外面来了一大堆人。”
一个憨厚浑圆的声音响起:“又来了一大堆人?”
小孩儿脆生生的说道:“没那么多人,就四五个吧。”
“那应该是过路的行人,我去瞅瞅。”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一个小麦色皮肤的恐武大汉,走了出来,打量着面前的一群人,询问道:“各位可是来借宿的?”
“是。”
大汉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各位里面请。”
沐雪莹她们看着这个笑心中顿感不妙,玉书试探着问道:“这位大哥,借住你们家,需要多少钱。”
大汉有些呆愣,“钱,什么钱,大家都是五湖四海的朋友,相逢都是缘分,你们尽管在这里住着便是。”
他拉住跑过来的小孩吩咐道“虎子,让你娘做些好酒好菜来。”
小孩点了点头,跑到厨房和娘亲说了。
“这多让你破费啊,”玉书见大汉如此热情,觉得有些蹊跷,将银袋子递给他,“大哥,你多少拿些钱,不然我们多不好意思。”
大汉一摸脑门,“那我拿一点?”
来院子拾鸡蛋的女子听到这句话,不赞同道:“相逢即是有缘,来者都是客人,孩儿他爹,你象征着拿些就是了,可别多拿 。”
“不多拿,不多拿,”他伸进钱袋子里,摸了两颗碎银子。朝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们先进来吧。”
他们跟着大汉进了屋子,屋子漆黑一片,大汉在黑暗中摸索出柴火来,点燃煤油灯,“这间屋子还算大,你们先在这歇会儿,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
春甲见汉子要出去,追上去问他们的马车可不可以拴在他的院子里,汉子满口答应。
可惜村间路窄,马车实在是过不来,为了防止他们的马车被偷,他只好用过饭后,彻夜守在这里了。
这间屋子确实大,里面只简单的摆放了一些家具,最主要的装饰便是屋子中间的大圆桌。
煤油灯散发着暖黄的光,将这间陋室照的多了几分温馨。玉书掏出一个雪白的帕子在桌上擦拭着,然后展开,只见洁白的帕子上粉尘未染,她感叹道:“小姐,这儿可真干净。”
确实很干净,看的出来这儿的主人是对生活很认真的人。不一会儿,可口的农家饭菜做好了,大汉一家三口人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农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吃着吃着他们聊起天来。夏乙好奇的问道:“大哥,我瞧你们这村子里好像没住多少人啊?”
“你们不知道,我们村前几天来了十几个人,那些人奇怪的很,花大价钱租了房子不住,却又要求他们到别处去住。他们给的多,现在到了农闲的时候,没什么农活可做,村里人虽然不解,但也依言离开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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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讶,大汉满意的将这些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又继续说道:“我们不贪图那点钱财,便没有同意的他们的请求,继续在这儿住着了。”
“着可真是一件怪事,”玉书附和道,问了另外一件事,“你们家就三口人,怎么有一个这么大的桌子啊。”
小童插嘴道:“姐姐,你有所不知,我们家亲戚多,逢年过节,这桌子可能还不够用呢”
……
桌上的菜都是一些农家小菜,比较清淡,味道可以,但沐雪莹没什么胃口,没怎么吃这些菜,她一直在回忆白天的事,满脑子都是白的尸,红的血。
用过饭后,她躺在床上发呆,想着剑尖划开血肉的声音,想着倒地尸体惊恐的眼神,她根本睡不着,出于人道主义她决定出去给那些尸体合上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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