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年就要结束了,每个单位都到了做年终总结的时候,务虚有限责任公司也不例外。我在楼顶也能感觉到这段时间的异常。平日里也算静幽的宿办大楼的院厅里这段日子以来显得非常嘈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天,天气很好,温煦的阳光照得楼顶的楼板暖烘烘地,我调整好姿势,充分享受着阳光的爱抚,不时地伸伸胳膊,蹬蹬腿脚。我觉得自已又长高长长了许多,心中不由得就溢满了快乐和幸福。我快慰地借着微风,吟唱起了《谁不说俺家乡好》。
“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
正当我陶醉在快乐的歌声中的时候,阿白忧愁满面地慢慢踱到了我的面前,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跃和兴奋。它随意躺在了我的身旁,把头伏在前爪上,懒洋洋地微闭着眼睛,完全无视身边还有一位快乐幸福的我。
阿白的低沉和萎靡的精神,很快就消解了我的快乐和幸福。我知趣地停止了歌唱,关切地道: “阿白,今天怎么了?没精打采地。是不是病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阿白无力地抬了一下眼皮,道:“唉,我主人王优儿最近患上了抑郁症症,整天整天睡不着觉,晚上还经常产生幻觉,刚睡了一会儿就会突然睁大眼睛,猛地坐起来,抓起身边能顺手抓到的东西,就向外奋力扔去,惊恐地大喊道:‘啊——滚!滚!滚!滚远点!’有时候抓起的是枕头,有时候是衣服,有时候甚至还是剪刀。有一次,我没有躲避及时,竟然被剪刀刺伤了右后腿,至现在还疼痛着呢。看到主人惊恐的样子,我很心疼,就只好冒着被她砸伤的危险,跑上前,拍着她的胳膊或者大腿,使劲地‘喵呜,喵呜’地喊,这才能把她从环境中叫醒。醒来后,她往往会抱着我大声哭泣,哭泣好久。等到哭乏了,她就会给我述说她在幻境中看到的东西。她说,她每次看到的都是红眼睛,红头发红大嘴的女鬼,伸出一双长着尖利指甲的干枯的大手,要拉她,要抓她。有时候看见的是一对戴着高帽子的一胖一瘦两个男鬼,好像是无常的样子,拿着铁链子要套她。她有时候还会喃喃地道:‘阿白,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又能告诉她什么呢?我只好‘喵呜——喵呜——’地回答她,并把我的身子紧紧地挨在她的怀里,用我的嘴轻轻地抚摸她干瘦的几乎像鬼一样的胳膊。芦苇兄,你知道吗?她睡不好觉,我也睡不好觉。我也是整天昏沉沉地。我害怕时间久了,我也会得抑郁症的。”
我忙安慰它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因为你是猫,你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感情,也没有人类那么多的不切合实际的欲望。只要有时间,你一定会很快入睡的,只是时间短暂而已。你说是不是?”
阿白无力地点了点头,道:“也是。只要我的主人不犯病,我就会很快睡着的。原来,我还奇怪,我怎么这么多瞌睡,完全失去了我们猫类的警惕性。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下我就放心了。”
阿白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它一改刚才软绵绵的懒散神态,精神了许多。它挣扎着抬起头,坐了起来。叹了口气,道:“我很担心我家主人。你说,她会不会死掉啊?我作为一个异类,只能陪着她,安慰她,但却不能救她,很着急也很难受的。”
我也叹了口气,道:“你家主人虽然在短时间里不会死,但却会因此而患上绝症的。我看,她的时间不多了。”
阿白听完,又颓然地卧了下去。
我怕阿白继续被郁闷和恐惧纠缠住,就赶紧转换了话题。
“阿白,这几天下面很忙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白顿时来了精神,道:“最近是中国各个单位的年终总结时候。每年这个时候,各个单位的上级机关和党委政府都会根据年终总结情况,对各个单位进行相应的奖惩。随着奖惩,有许多相关的人都会因为这个年终奖惩结果得到相应的提拔或者免职的。所以,这段时间,务虚有限责任公司也和中国其他地方一样,正在忙这个事情。”
我不觉对人类多了一丝敬意。赞叹道:“也许这正是人类事实上高于其他生物,成为其他生物主宰的原因吧。只有严格按照年终考核的结果来任命各级官员或者企业领导的话,那么,中国将会是世界上最伟大,最繁盛,最和谐的国家。”
阿白摇了摇头,不屑地道:“芦苇兄,你想得太天真了。至于其他地方的情况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是,我看到的务虚有限责任公司的年终考评,却是形式大于内容啊。
“为什么?”我大感奇怪,但很快就有些明白了,但却不怎么明晰。
“这几天,一向从不着家的刘一鸣竟然每天都呆在家里。虽然他不是为了我家主人这么做的,但我家主人也是蛮高兴的,毕竟能够天天和她心爱的丈夫在一起了。昨天晚上,刘一鸣竟然主动和我家主人做了一次爱,让我家主人心花怒放。这也是我能够跑出来见你的原因。”阿白带着嘲讽的口气道。
“可这与年终考评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越来越糊涂了。
阿白翻了一下眼睛道:“你急什么?你听我慢慢给你说。”
阿白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慢慢悠悠地给我叙述起来。
这几天,务虚有限责任公司各个分公司及下属门店的负责人以及职工,只要发现刘一鸣在家,就怀揣了大把的人民币,提了各种贵重的礼品,去刘一鸣家找刘一鸣,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有几次,阿白特意在公司家属楼附近溜达,发现,那些找刘一鸣办事的人,早就提了礼品藏在公司各处的熟人那里,或者较为隐蔽的地方,警惕地注视着刘一鸣回家必须经过的道路。一旦发现了刘一鸣的车进去或者刘一鸣本人走着回家,他们就随后跟着去了。他们有的想被刘一鸣提拔到较为重要的岗位谋职,有的想进城,有的想调整工作,有的则是想从外单位调进务虚有限责任公司工作。他们根据自已的目的,按照历年来约定俗成的金钱数目,或五千元,或一千元,或伍佰元不等地向刘一鸣进贡。进贡多的,刘一鸣就会爽快地答应来人事情没问题;进贡的数目不少,但没有达到刘一鸣的预期数目,那么,刘一鸣则会推脱说自已说了不算,还要经过公司经理会议研究了再定;进贡数目少的,刘一鸣则会直截了当地拒绝,并退掉来人所进贡的所有东西,包括金钱。得到了刘一鸣的答复之后,来人就会按照自已的财力或者刘一鸣答复的语言,或者彻底打消要办的事的念头,或者继续组织资金,再来进贡。等到几轮折腾之后,刘一鸣就在公司经理会议之前,拿定了谁要升职,谁要进城,谁要调整岗位,谁可以调进公司的名单。而公司经理会议,则是聋子的耳朵,样子而已。到头来还是要按照刘一鸣的决定为决定。这段时间,为了能够收到足够多的贿赂,刘一鸣就会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去,生怕稍一离开,就会漏掉一个发财的机会。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刘一鸣就会拿着收到的贿赂中的一部分,也像那些求他办事的人那样,去求见贿赂县委县政府那些手拿实权的官老爷,为自已的仕途铺路。在这些人里面就有邢雪梅和她的丈夫田楠欣。
一天晚上,送走了一位乡镇门店的店长,王优儿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按照往日的规律,这时候,不会再有什么人来了,自已心爱的丈夫刘一鸣终于可以属于自已一个人了,即使他不和她做爱,她也非常满足了,毕竟,她可以和他正正经经地单独呆在一起了。阿白明显地可以感觉到王优儿对它的冷淡。虽然它敏感的心也有那么一丝不畅快,但它还是能够理解主人的心情,毕竟她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好好地和她心爱的丈夫在一起单独地待过了。它只好知趣地躲在一边。正在它准备溜出去找我聊天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王优儿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坐在沙发里,抱着靠枕,一动也没有动。
刘一鸣恨恨地望了一眼王优儿,只好起身去开了门。
王优儿虽然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但她全身的感官细胞都把方向定位在了房门那里。她听到房门开了,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浑身上下不由得打起颤来。那是令她感到耻辱和愤怒的声音。
“刘经理,在家啊。”这正是那个在王优儿心目中恨不得千刀万剐的骚女人邢雪梅的声音。
阿白预料到可能会发生事情,就赶紧再后退了几步,挪到墙角里蹲下,警惕地望着主人王优儿的那双平日里千娇百媚但现在却又充满了危险的美丽的手,随时准备躲避不可预测方位的抱枕或者其他更加危险的东西。
69書吧
“刘经理,你好!”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阿白很熟悉这个声音,他正是邢雪梅的爱人田楠欣。
“吆,小田也来了。”刘一鸣笑着道。
阿白很奇怪,面对自已给戴了绿帽子的男人,他竟然还能如此从容,如此淡静,没有丝毫的慌乱和胆怯。也许,这就是强者面对弱者时的态度吧。
听到了田楠欣也随着邢雪梅来了,王优儿的神情松弛了许多,虽然她依然恼着脸,但明显可以看出,她已经消除了紧张,退却了颤栗。
阿白这才乖巧地跑向王优儿,跳上沙发,对着王优儿献媚似地“喵”了几声。
王优儿把抱枕放在一边,撅着嘴巴,把阿白抱进了怀里,雪白的脸颊紧贴着阿白毛茸茸的脸颊,轻轻地摩擦着。
“来,来,来,坐。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太见外了。”刘一鸣显得非常热情。
紧跟着就是杂沓的脚步声向着客厅走来。
王优儿实在没有勇气和邢雪梅见面。她赶紧起身,抱着阿白向一旁自已的房间走去。在去房间的途中,她和邢雪梅擦肩而过。
邢雪梅笑着道:“嫂子,在家呢?”
田楠欣也笑着道:“嫂子好。”
但王优儿一概没理会,径直进了自已的房间。
也许是因为有田楠欣陪着邢雪梅,王优儿一改往日的警惕与神经,她一进房间便关紧了房门,还打开了收录机,播放起了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插曲《枉凝眉》。等到一盘磁带正反两面都放完了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刘一鸣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走了进来。他把信封递给王优儿,道:“这是五千块钱,你收起来吧。”
王优儿木然地接过信封,放在床上。然后从床下拉出一个黑红色的木匣,又从衣柜的隐秘处掏出钥匙,打开木匣的锁,打开木匣。这才拿起信封,从中抽出一大沓整齐崭新的人民币,放在了木匣里快要堆满了的人民币的堆里。阿白暗暗计算了一下,这个木匣里的钱估计要在六十万元左右。放好钱,王优儿又锁好匣子,把钥匙藏好,又把匣子塞进了床下。
看到王优儿藏好了钱,刘一鸣转身就向外走去。
“一鸣,这么晚了你还到哪里去?”王优儿不悦地道。
“你别管。对了,今晚你早早睡啊,我不会来过夜。”刘一鸣连头都没回地走了。
“你是不是又要找那个狐狸精去了?”王优儿痛苦地道。
“神经病。”刘一鸣嘟囔着,就出去了。
单元房的大门“哐”地一声巨响,震得王优儿颤了一下。她软绵绵地跌坐在了床上,一串晶莹的眼泪便无声地垂落在了床上。阿白甚至都听见了泪花滴在床单上的“噗,噗”的声音。
阿白无法安慰孤寂痛苦的主人,只有伏在一旁“喵喵”地轻叫着,让她感觉到自已的存在。
每当阿白善解人意地轻轻叫唤的时候,王优儿就会把阿白揽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喃喃自语着,把自已对丈夫刘一鸣的思念和内心深处的孤寂慢慢地化解掉。然后就抱着阿白,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看着在睡梦中还啜泣着,甚至惊恐地尖叫着的主人,阿白很同情,也很难受,但却无能为力。它只有在内心深处为主人祈福,只有在主人需要自已的时候,默默地待在主人身边。突然,它想起了刘一鸣的账本,好奇心驱使它悄悄离开主人温暖的怀抱,溜出了房间,钻到了刘一鸣的书房。它从书架跑到椅子下,床下,甚至花盆后面,雕塑后面,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刘一鸣藏钱的痕迹。结果还真让它找到了。在床下的上面放着破烂袜子和书本的纸箱子里,下面全是整捆整捆的百元大钞;在花盆的泥土下面,塞着用油纸包裹着的大包大包的金钱;甚至在书架的一排哲学书的后面,也摆放着整齐的人民币。这些钱究竟有多少数目,阿白可算不清。后来,阿白在废纸篓里发现了一张揉成了团的纸。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纸张。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进贡人的名单,数目和钱数。足足有五十多人,涉及金额也达到了四十余万元。也许刘一鸣觉得记录这些对自已的未来有威胁,于是就揉了。后来又由于某件事的打扰,使他没有彻底把记录销毁,就扔进了废纸篓。阿白知道这张纸对主人的用处,它把它捋平,放在地上。然后又在废纸篓里翻了起来。终于翻到了一张字纸。上面胡乱画着一些人的名单和钱数。其中有这么一条:权部长,一万元;廖县长,一万元;……它赶紧把这两张纸衔起来,带进了主人王优儿的房间,悄悄地放在她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就静静地伏在她身旁打起盹来。
突然,它被王优儿的一声尖叫惊醒了,忙“喵”地大喊了一声。
王优儿被阿白一打搅,便很快从幻境中醒了过来。她轻拍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几口气。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阿白衔来的纸条。打开一看,吓坏了。她静了静神,突然神秘地一笑,就把纸条整理好,严严实实地锁进了床下的匣子里。
王优儿折腾了一晚,到天亮时才沉沉地睡去。
阿白看着酣睡的王优儿的娇态,不觉痴了。它真遗憾自已只是一只猫,如果是一个男人的话该有多好。如此美丽可人的女人竟然被刘一鸣视而不见,真是暴殄天物啊。它摇了摇头,又痴痴地望了王优儿一会儿,在王优儿白嫩洁净的脸颊上吻了一吻,就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溜进了职工宿办大楼。正当它准备上楼找我的时候,它听见了会议室有人说话,它知道,该是研究奖惩提拔人员的时候了,就悄悄地爬到了会议室外的窗台上,聆听着,看是不是被提拔的人都是那份名单上显示的人员。
会议室里正是在召开务虚有限责任公司经理办公会,专门研究公司各部门及其负责人的奖惩和有关人员的任免问题。
为了让会议显得有一定的民主性,刘一鸣提议让每位与会者先根据自已掌握的情况提出自已的意见。于是,各位副经理以及党支部书记、副书记、工会主席都揣摩着刘一鸣的喜好提了自已的意见,并顺带把自已真正喜欢的或者找过自已的单位和人员提了出来。副经理贾坤也和大家一样,只不过,他提议让宣传部的宣传干事周世强担任宣传部副部长。他的理由是,周世强业务能力强,能够独当一面,且为人和善,团结同志,很有培养前途。等到各位班子成员的意见都发表完后,有关刘一鸣名单上的人就基本上都涉及到了。随后,刘一鸣做了总结,并把各位班子成员提出的方案按照自已的意思做了修正,并谈了对其他班子成员额外提出来的有关奖惩与提拔的单位和人员的意见,并做了肯定或者否定。在谈到周世强时,他道:“……周世强同志确实很有才干,能够独当一面。但他来到公司的时日尚短,还只能作为后备力量来培养。如果现在就把他提为宣传部副部长,恐怕会引起公司上下的非议。我看,关于周世强同志的职位,还是暂时先放一放。……”最后,各位与会人员举手表决。表决的结论刚好就是刘一鸣希望得到的结果。刘一鸣非常高兴,会议结束时,他宣布道:“今年,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公司的业务获得了快速的发展,利润也得到了较大的增长。为了对大家的工作表示感谢,会后,大家在一起吃个饭,好好放松放松。”然后,他又对办公室主任道:“老刘,你先去凤凰宾馆安排一下。我们十二点左右到。”
与会的各位公司领导的脸上都现出了快乐的表情。
第二天,务虚有限责任公司在公司大礼堂召开了表彰大会,对各下属单位及其负责人做了大张旗鼓的表彰。并宣布了任命状。
田楠欣还是他的保健品分公司的副经理,而他的妻子邢雪梅却被提升为了财务科副科长。田楠欣非常气愤,但却无法发作,只好把愤懑和屈辱暗藏在心里,等待着报仇的时机。
会后,务虚有限责任公司内部便出现了请客吃饭的热潮。在临近年关的几十天里,几乎每天都有饭局,每天都有喝醉酒了的人。作为务虚有限责任公司保健品公司的副经理,当然就是其中每天都有饭局的人之一。
这天,他的老单位洛南镇门市部店长请客。他和妻子邢雪梅都受邀参加了宴席。在喝酒期间,邢雪梅硬被食品加工厂厂长从宴席中拉了出去。无奈之下,邢雪梅只好给在场的所有人敬了一杯酒,欲告辞而去。但洛南镇门市部的店长坚决不同意,因为邢雪梅现在的角色,在务虚有限责任公司里面可是举足轻重的,关系到公司每个下属部门的利益,公司每个下属部门都想和作为财务科副科长的邢雪梅搞好关系,于是,就借着老同事田楠欣的面子,想硬把邢雪梅留在自已的宴席上。可是,邢雪梅碍着食品厂厂长的再三邀约,又不能不去,就坚决告辞。无奈之下,路南镇门市部店长就要求邢雪梅必须喝在场每位洛南镇门市部店员的敬酒,喝完了酒才能去。邢雪梅只好接受。但她只喝了一杯酒,剩下的就都递给了田楠欣,让田楠欣喝了。喝完了敬酒,邢雪梅才如愿地离去。
参加宴席的人共有八位,除了邢雪梅两口子还有六人。按照无稽县的风俗,敬酒必须是三杯。如果少了三杯,那就是失礼。如果被敬酒的人不喝三杯酒,那就是对敬酒人的不礼貌。所以,六个人下来,就要十八杯酒。邢雪梅喝了一杯酒,也就意味着田楠欣在这一轮敬酒中,共喝了十七杯酒,那可是半斤酒啊。再加上之前 打关过程中喝的酒,到这时,他已经喝了有大约一斤多酒了。虽然他的酒量很大,但也有些醉意了。
看到邢雪梅走后,田楠欣那些昔日的同事都争着和田楠欣划拳。
田楠欣没有被提拔本来心里就不美,谁知道他媳妇邢雪梅却被提拔了。按理,他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他心里明白,邢雪梅是为什么被提拔的。那顶绿帽子压得他的腰都几乎直不起来了,他的胸腔时时都被强大的气流堵塞着,稍不留意就会爆炸。要不是他每每用自已前途的塞子紧紧塞住出口,他早就受不了了。所以,在酒场上,他就一味求醉,在醉酒中忘却一切痛苦和烦恼。可是,酒越喝,潜藏在心底的欲念便很快浮在了意识最上层,他感受到的痛苦和烦恼也就越深。
“田经理,今后你可要在嫂子面前替兄弟多多美言啊。兄弟今后的前程可是掌握在你和嫂子手里啊。来,田经理,喝酒!”洛南镇门市部的店长真诚地道。
田楠欣一听到妻子邢雪梅在他昔日的兄弟心里竟然远远高过了他,妻子和刘一鸣之间的苟且之事顿时便涌现在了眼前。他“啪”地一声便摔碎了手里的酒杯,怒喝道:“你他妈地什么前程掌握在我手里?我他妈地的前程还不知道掌握在谁手里呢。小王,我给你说,你再敢在我面前提什么前程不前程的话,看我敢不敢揍你狗日的!”
田楠欣这一摔一吼,顿时吓醒了小王,他这才知道自已刚才说错话了,忙站起来赔礼道:“楠欣哥,你就饶了兄弟这一回吧。兄弟不会说话,让大哥你生气了。我自罚三杯,向你赔罪。”说完,他就给自已斟了满满三杯酒,抖抖索索地仰脖喝下了肚子。
小王的自罚也让田楠欣清醒了许多。他知道不能再喝酒了,如果再喝酒,说不定还会整下什么大的乱子呢,就道:“我喝多了。真的不能再喝了。我走了。”说完,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起套在椅背上的外衣,随便套在身上,就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小王赶紧上前扶住田楠欣,两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