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蕙兰是否顺产?生了男孩女孩?周世强能否按时赶到医院?
我迫切地想知道这一切,于是央求阿白跑一趟医院,帮我打探消息。可阿白死活不愿意。要么借口医院不让宠物进去,要么借口主人王优儿离不开自已。我很生气,就不再理阿白。
虽然雪晴了,但太阳却还隐藏在灰色的乌云之后。
一阵微风吹来,我打了个寒战,索性闭起眼睛来。明显能感知到阿白冷得瑟瑟发抖,上下牙齿咔咔咔地不停碰撞着。
“喵——”
阿白生气了。
我睁开眼,得意地望着阿白。
“我在外面时间太久了,我得回去了。”
阿白径自顺着排水管下了楼顶。
楼下房间真暖和。我使劲蹬了蹬腿,让脚更接近温暖。
楼下每家每户都把炉子烧得旺旺的。我尽量让温暖顺着根须延续到身体和头颈,渐渐地不再感受到西北风的寒冷,不觉进入了梦乡。
“刘怡,回来了!”
是吴军的声音。
我被惊醒了,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黑了,楼顶雪面被街灯晕黄的灯光涂得朦朦胧胧的,异常梦幻。
我顾不得听刘怡和吴军的对话,悄悄潜入刘怡的记忆里,打探张蕙兰的信息。
无稽县剧团专门在道具仓库东南角的窗下准备了一块地方,作为周世强的画室。现在,硕大的“画室”已经沿墙靠满了布景画,周世强正站在一块绷在架子上的两米高三米宽的画布上画着堆积了厚厚的雪的大山,一行布满鸟兽足迹的小路蜿蜒着伸向远方。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的狭长的玻璃窗投进了一抹斜斜的阳光,正照射在大山深处的一株松树上,顿时让这幅画活了起来。如果忘掉周围的环境,站在这幅画做前,那么,你还真以为是进入了幽深而寂寥的大山呢。
破洞不时吹进一缕寒风,吹得画布哗啦啦作响。周世强画上一会儿,就要放下笔,给手上哈哈热气,同时在画布前轻轻地跺跺双脚,暖和暖和身子。虽然他的身后放着一个燃烧得很旺的铁炉子,炉子上还有一只铁壶正咕嘟咕嘟地喷着热气。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画的意境中了,忘记了火炉的存在。
这时,那扇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响的大门突然“啪”地打开了,周世强面前的画布猛地跳了几跳。周世强本能地扭头避了一下,似乎是怕画布上的雪花溅在了他的脸上。
一个清脆的女声急促地喊道:“世强,你在里面没有?”
周世强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女声又喊道:“世强,你老婆快要生了,已经送到县医院了。”
周世强这才反应过来,也听出来了来人是谁,忙把画笔放在调色板上,边解围裙,边高兴地道:“刘怡,谢谢你!”等到说完话,他已经把围裙扔在了地上,向外窜去。当他如风一样经过刘怡身边的时候,边跑便对着发愣的刘怡道:“刘怡,麻烦你给我把门锁上。”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拐过了一个弯,再也看不到了……
刘怡锁好周世强画室的门,也紧赶慢赶地去了医院,上了二楼,来到产房门口。刚好遇见邢雪梅。
“蕙兰生了吗?”
“生了,是个漂亮的丫头。”
“你回去?”
“周世强不是忙吗,蕙兰让我给她婆婆打电话,让她婆婆来帮她看孩子。”
“那你赶紧去吧。”
“嗯。在208床。”
刘怡推开门,只见张蕙兰侧躺在床上,幸福地看着躺在身边的孩子。
“生了?”
“嗯。”张蕙兰幸福地笑着。“谢谢姐。”
刘怡走到床跟前,仔细打量着孩子。
孩子正在酣睡。闭着的眼睛细细长长的,鼻子笔挺纤细,嘴巴小小的,脸型惰圆,洋溢着迷人的光彩。
“真漂亮,眼睛像蕙兰,脸型像世强。真是个美人坯子。”
“姐,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会儿兰兰和孩子,我给兰兰买些吃的。”周世强爱恋地看看张蕙兰,又看看孩子。
“去吧。”
周世强恋恋不舍地望着张蕙兰,没有挪步。
刘怡笑着推了周世强一把,道:“去吧,我会照顾好你的蕙兰和孩子的。”
周世强这才快步离去。
“给孩子把名字起了吗?”
“嗯。几天前都起好了,叫周鹤瑞。”
“鹤瑞,鹤瑞,好名字。”
“请问,张蕙兰在哪个房间?”
很明显,是雷宏博的声音。
张蕙兰惊讶地扭头望向门口。
刘怡望了一眼张蕙兰,也望向病房门口。
“是今天中午入院的产妇吗?”一位中年女人的声音。
“是。”
在208床,刚生了不久。
很快,雷宏博和一位穿着白色雪袍,围着粉色围巾,长发披肩,身材颀长的女子走了进来。
刘怡愣了,这不是又一个张蕙兰吗?只不过张蕙兰大方幽雅,而这女子,则内敛羞涩。
“这是我妻子晏宫羽,在工行上班。”
晏宫羽羞怯笑笑,仔细看了看张蕙兰,把手中的香蕉、奶粉,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又接过雷宏博手中的鸡蛋,也放在床头柜上。这才弯腰打量小鹤瑞,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拨了拨孩子的脸蛋,笑着赞道:“真漂亮。”
刘怡看了看晏宫羽,又看了看张蕙兰。
张蕙兰看着晏宫羽,微笑着道:“你们结婚了。真好。”爱恋地拉着晏宫羽的手,道:“坐。”
晏宫羽就势坐在了张蕙兰的产床上。
“宏博,你也坐。”
雷宏博看着漂亮的小鹤瑞,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多么希望那孩子是自已和张蕙兰生的,可是……他不敢看张蕙兰,生怕暴露了自已的真实内心。为了掩饰自已的心理,他没话找话地道:“老同学,你还需要啥?让我和宫羽帮你去办。”
张蕙兰笑着道:“不要了。世强已经去办了。”然后拉着晏宫羽的手说:“宫羽,你这身衣服真漂亮,在哪里买的?”
“人民商厦买的。那里的衣服版型好,姐姐穿了肯定漂亮。”
“嗯。等出了月子,我也去看看。”
刘怡也插话道:“你们俩真像亲姊妹,如果没人介绍,我肯定会以为你们是一个妈生的。宫羽穿着漂亮的,蕙兰穿着也一定漂亮。”
晏宫羽和张蕙兰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雷宏博,只见他扭转了头,望向窗外。
晏宫羽和张蕙兰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红晕了脸颊。
刘怡这才觉得自已说错了话,忙岔开话头:“蕙兰,小鹤瑞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就在那个包袱里。”
刘怡打开包袱。
孩子的棉袄棉裤都整整齐齐地包在里面。
晏宫羽被那双虎头鞋吸引住了目光,忙拿在手上仔细打量。虎头是用红布剪的,用黑丝线锁了边。眼睛是黑丝绒布剪的,用黑丝线缝在虎头上。做工细腻,憨态可掬。放下虎头鞋,再拿起孩子的裤子,发现连裤鞋上也用丝线绣了小老虎。爱不释手。
“这是我婆婆做的。做了好几条。等你生了孩子,我让我婆婆给你做。”张蕙兰抚摸着裤子,微笑着道。
“那就太谢谢姐姐了。可说好了,我赖上姐姐了。”晏宫羽高兴地道。
在张蕙兰她们讨论孩子衣服的时候,雷宏博的眼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张蕙兰一瞬,从纤细的手指到精致的脸颊,从美丽的嘴唇,到灵动的眼睛。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已的妻子晏宫羽,忘记了张蕙兰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的事实。
晏宫羽也在暗暗注视着雷宏博和张蕙兰。凭女人的直觉,她能感觉到张蕙兰对雷宏博的态度,纯粹是同学的友谊,可雷宏博对张蕙兰,那却是痴心的爱恋。她的心微微刺痛,但也彻底放心了。她知道,只要张蕙兰心里没有雷宏博,那么,即使他再怎么暗恋张蕙兰,也不用担心。她只要做好自已妻子的本份,一心爱着雷宏博,照顾着雷宏博,那么,即使是石头也会被焐热的。毕竟,他已经是自已的丈夫了,已经日日夜夜和自已生活在一起了,这就足够了。
晏宫羽不禁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宏博,你来了。”
周世强气喘吁吁地地进了产房。
雷宏博笑着让开路。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来,没给你们买吃的。”周世强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中的塑料袋放在窗台上。他取出饭盒,揭开盖子,用毛巾衬了底,托在手上。
“兰兰,这是老母鸡鸡汤,你赶紧趁热吃吧。”
宴宫羽抢先接过饭盒,刘怡和周世强扶着张蕙兰坐起。
张蕙兰幸福地望着周世强,从宴宫羽手中接过饭盒,从周世强手里接过勺子,慢慢品了起来。
周世强看着张蕙兰吃了几口后,才又从塑料袋里取出两个肉夹馍,一个递给刘怡,一个递给宴宫羽。
刘怡接过去吃了,毕竟忙碌了大半天,粒米未进。
宴宫羽没有接,道:“我们已经吃过了,你吃吧。”
周世强也没有吃,把肉夹馍又放进了塑料袋里,幸福地看着张蕙兰吃饭。
张蕙兰被周世强看得不好意思了,嗔道:“你还没吃吧?”
“没有。我不饿。”
看着张蕙兰和周世强和谐幸福的样子,宴宫羽很羡慕。她想,我生孩子的时候,宏博哥如果能对我这样就很知足了。而雷宏博的心里则我五味杂陈,不是滋味。他想,如果我是周世强,我会做得比他更好。我让我妈顿顿给张蕙兰做好吃的,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可是……雷宏博的心隐隐作痛,不觉皱起了眉头。
宴宫羽理解雷宏博的心理,就站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五十元钱,放在孩子身旁,道:“兰姐,这是我和宏博的一点心意,给孩子买点好吃的。我们有事先走了。”
“真不好意思。香蕉和奶粉我们收下了,钱你还是拿走吧。”张蕙兰给周世强使了个眼色。
周世强把钱拿起,塞给雷宏博。雷宏博伸出双手推辞着。
宴宫羽见状,就接过钱,快步走到张蕙兰身边,把钱塞到枕头底下。然后挽了雷宏博的右臂,回过头来挥了挥左手,就快步走了出去。
周世强这才取出肉夹馍,大口吃了起来。
“刘姐,今天多亏了你。你也忙了一天,你就回去休息吧。随后再好好谢你!”周世强道。
“姐,现在有世强。你就早早休息吧。”张蕙兰感激地道。
“谁还没有个难处。不用谢。这几天有啥事就叫人叫我。”刘怡道。“世强,奶壶、尿布都有吧?”
“有。都在你今天拿的那个包袱里。”张蕙兰道。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那我走了。”
刘怡这才离开医院,回到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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