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了,寒风劲吹,冷气侵骨,空气愈发显得干燥无比。为了积蓄能量和水分,我尽量减少思想活动,让自已入静。不知不觉间,四五天就过去了。
这天,一股清新湿润的空气钻进了我的鼻孔。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但瞬间,我又闭上了眼睛。无边无际的白光刺激得我的眼睛无法睁开。我只好慢慢地张开眼睛,慢慢能适应着外面的亮光。良久,我才慢慢适应了外面的一切。
不知道何时,竟然下起了雪,而且现在还依然下着。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除了楼和楼之间的阴影,就全是或深或浅的白色。这些不同的白色反射着刺目的光芒,让人目眩。
我仰起头来,向天空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雪花,随着微风旋转着,飘落着,从云层间滑落下来,渐渐由小小的黑点变成了灰白的或大或小的圆片,轻轻地落在雪地上。我甚至都能听见雪落在雪层上的吱吱吱的轻响。我把目光放平,眼前只有密密麻麻的雪幕,遮挡住了远处的景致。
突然,我的脚下感到了一丝丝暖融融的甘甜的汁液慢慢渗进了我的根须,并且一点点洇满了我的躯体。我舒服地打了一个颤栗。我的根不自禁地又向前延伸了许多。我甚至都能感觉到远处牛毛毡和水泥地面被我的根撑开来的颤栗和咯吱声。楼顶上的雪在楼顶下面各个宿舍里的火炉的烘烤下,正在一点点地融化着,顺着牛毛毡的一个个裂缝,渗进了牛毛毡下面,又顺着牛毛毡和水泥楼顶之间的缝隙向前洇透着,滋润着我的根须。
我很享受这种美妙的感觉,我忍不住想放声高歌。可是这时,五六只麻雀在一只母麻雀的带领下正在我的身旁蹦蹦跳跳地欢歌着,它们歌唱着这美丽而丰厚的雪,歌唱着雪下面正在卯足劲在生长着的庄稼和花草,歌唱着来年的丰收和那肥美的草籽与小虫。它们甚至还在歌声的伴奏下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我被它们的欢喜所吸引,我沉浸在了这快乐的氛围里。可这时,阿白来了。那些麻雀因为受惊,扑啦啦很快就飞走了,飞向了街道那边的楼顶上去了。
阿白似乎对这美丽的雪景不怎么感兴趣,它郁闷地走到我身边,呆呆地卧在了一旁的几乎要被雪掩埋了的小瓦房里,也不管里面湿还是不湿,冷还是不冷。
“怎么了?是不是王优儿又出什么事了?”我猜测地道。
阿白还是不语,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刘一鸣又找了新的女人?”
阿白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语气有些低沉和哀怨。
“怎么说呢?”阿白说了这么一句就又住了口。我知道它是在酝酿着情绪,一会儿肯定会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诉给我的。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它就把事情的原原本本给我叙述了一遍。
自从务虚有限责任公司的年终总结结束以后,刘一鸣就再也没有在家里待过一天,还不用说和王优儿同床共枕了,共度爱河了。王优儿的抑郁症不仅没有因为刘一鸣那天的滋润减轻,反而愈加严重了。前天晚上开始下雪,到昨天中午的时候,雪已经下了有两寸厚。在家里郁郁寡欢的王优儿抱着阿白走到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被雪裹得银装素洁的松树发怔。良久,她才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就穿好雪白的羊绒雪袍、黑色的紧身裤和褐色的真皮高腰小靴子,围上银狐围巾,戴上镶着雪白獭兔毛的雪袍帽子,抱着阿白,锁上门向野外踱去。
务虚有限责任公司院内的雪已经被人踩了脏兮兮的一条小路;无稽县街道上的雪也已经被来往的汽车和行人踩踏成了黑乎乎的泥水。王优儿带着阿白沿着南北大街一直向南走去。随着距离县城越来越远,道路越来越窄,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越来越干净。王优儿的小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伴随着雪花下落的沙沙沙以及道旁树木上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王优儿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她甚至还哼哼起了陕北民歌《走西口》。声音婉转嘹亮,缠绵悱恻。
“……
哥哥你出村口
小妹妹我有句话儿留
走路走哪大路口
人马多来解忧愁
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
汪汪的泪水肚里流
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只盼你哥哥早回到家门口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苦在心头
这一走要去多少时候,
盼你也要白了头
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
汪汪的泪水肚里流
虽有千言万语难叫你回头
只盼你哥哥早回到家门口
……”
王优儿和阿白直接走进了一片已经落光了叶子的枣树林,望着一座已经没有了窗户和门框的行将倒塌的被雪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的土墙房,眼睛里溢出了满满的柔情和幸福。慢慢地,她蹲了下去,后来干脆坐在了雪地上。
她抚摸着阿白的背脊,柔柔地道:“那时候,也是这么大的雪。我和一鸣想跟着来到这里。我们跑呀跳呀,拿着雪球互扔,不一会儿就累了。于是,我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里脑子里满是爱,甜蜜的,浓浓的爱。于是,他就走近我,一把抱住了我。我们的唇很快就贴在了一起。我们忘情地亲吻着,紧紧地相拥着。我们互相呼吸着从对方鼻孔呼出来的温暖清新的气息,我们忘情地亲吻着,忘记了天还在下着雪。我们跌倒了,但我们还舍不得离开对方,还在亲吻着。于是,我们在雪地里翻滚着,我们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舌头,我们的眼里心里只有对方,而没有了自已,没有了雪,没有了世界。
“这时,有一位农村老伯伯的声音响了起来:‘哼,真不知道羞耻。年纪轻轻地就不学好。现在这个世道啊。唉!’我们听见了就装着没听见,也感觉不到什么羞耻不羞耻。我们的心里只有对方,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世间的法律道德。
“但是,老人的训斥还是把我们从自已的甜蜜的世界里唤了出来。等到老人的脚步远去后,我们就气喘嘘嘘地坐了起来,想起刚才老人看到的我们的样子,我这才觉得了羞耻,不觉晕红双颊,低下了头。
“于是,他就爬过来,把我紧紧地拥进怀里,安慰我道:‘优儿,怕什么?他又不认识我们。即使他给别人说了,也没人会把他说的和咱们联系在一起。走吧,咱们回。我请你吃羊肉泡馍,咋样?’
“我的心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他就揽着我的腰,我依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慢慢地走向了县城。”
王优儿说完,就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可是,他答应了我一辈子对我好的。可现在才过去了多少年?还不到七年他就变心了。”
阿白静静地躺在王优儿的怀里,耐心地聆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讲述。这时,它突然感觉到有一滴温暖的水珠掉进了自已额头的毛发里,继而,便是两溜儿水珠不断地掉了下来。它知道,王优儿哭了。
王优儿抱着阿白,坐在雪地里啜泣着。
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着,把行将倒塌的土屋、落光了叶子杨树、王优儿和阿白包裹在了其中,并在他们身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花。阿白实在忍不住这种沉闷的氛围了,就挣脱了王优儿的怀抱,跳进了雪地里,跑向了对面的土屋外的小土堆上。它望着头顶、双肩、衣服的皱褶处积满了雪花的王优儿,心疼不已,不禁“喵呜,喵呜,喵呜”地哭泣起来。
在不远处的小路上,跑来了三位身着红色、紫色、白色雪袍的三位小姑娘和一位身材高挑的俊俏小伙子,他们打打闹闹地走近了王优儿。他们惊愕地望着已经被雪快要掩埋了的王优儿和阿白,停下来指指点点。那个男孩甚至还蹑手蹑脚地向王优儿走来,那几个小女孩手拉着手紧跟在后面。
阿白害怕他们伤害了王优儿,就跳起来,疯狂地冲向了那些小孩。
那些小伙子受了惊吓,跳起来后退了一步;那三个小姑娘吓得尖叫了一声,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王优儿听到了那几位小孩子的尖叫声就停止了哭泣,缓缓地站了起来,回过头来怔怔地望着那几位小孩子。
那几个小孩子顿时呆在了那里,好像被定住了似地一动也不动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位下凡的仙女。雪白的雪袍和雪白的帽子以及银狐围巾衬托得她那小小的瓜子脸如同一朵盛开的粉色的桃花;黑色的紧身裤和褐色的真皮高腰小靴子更显得她身材窈窕,美丽非凡。
王优儿看着那些小孩子怔怔的目光,幽幽地叹了一口,就伸出她那雪白纤细几乎透明的小手,召唤着阿白道:“阿白,来,咱们走。”
阿白快速地跑到王优儿身边,一跃而起,跃进了弯着腰,张开了手臂的王优儿的怀里。
王优儿旁若无人,忧愁满面地抱着阿白,经过那几位为她的美貌发呆的小姑娘小伙子身边,向城里走去。
刚刚走到务虚有限责任公司门口,正遇到她的几位闺蜜出公司大门。
“优儿姐,你去哪里了?我们姐几个找了你半天,没见你。正准备出去打牌呢。你去不去啊?”小倩跑上前,逗着阿白道。
“带阿白出去看了看雪景。当然去啊。”王优儿的脸上难得现出了笑容。
于是,她们便想跟着去了另一位闺蜜家,打牌去了。在她们打牌的间隙,阿白便偷偷地跑了出来。
听完阿白的叙述,看到阿白郁闷的神情,我心里感叹道:“真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就会有什么样的心情。为了能让阿白尽快摆脱王优儿的负能量的影响,我得赶快转换话题。”
“阿白,你不是说刘一鸣给县委县政府的有关领导送了不少钱吗?那他的职位提升了吗?务虚有限责任公司的获得了县委县政府的什么奖励?”我好奇地道。
阿白一愣,道:“你说什么?”
我只好又道:“刘一鸣的职位提升了吗?务虚有限责任公司的获得了县委县政府的什么奖励?”
阿白这才明白过来,似乎它的智力也因为王优儿的痛苦而大大降低了。它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昨天路过公司公厕门口的时候,听副经理贾坤给另一个人道:‘……权部长原来答应让刘经理当商业局局长,但因为徐局长不愿意退二线,就耽搁了。但明年肯定能提。为了弥补刘经理,就给咱们公司颁了一个县委县政府联合颁发的年终考评金奖和一万块钱。……’我还想再听听,因为这关系到我的主人王优儿的未来,但这时,进去了三个小伙子,贾经理就没有再继续说。我只要悻悻离去。
雪还在下着,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雪覆盖了,变得异常洁净和美丽。我喜欢雪的美丽,当然更喜欢雪的滋润。楼顶上厚厚的雪会随着太阳的重现而慢慢融化,透过缝隙渗进牛毛毡下,为我储蓄大半年生存所需要的水分。
我盼着雪越下越大,但阿白却受不了了。它的小屋快要被雪掩埋了,它躲在里面也在不断地瑟瑟发抖。我不敢再让它陪着我聊天了,就规劝道:“阿白,你还是先回去陪你的主人吧。这雪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冷,你会被冻感冒的。”
阿白这才打了一个激灵,道:“恩。我估计她们的牌也快打结束了,我是得赶紧回去了。”说完就跳起来,谁知道没有注意,小屋的顶竟然被它顶穿了,瓦被掀在了一边。它疼地晃了晃头,就一溜烟地跑下了楼顶。
“楼顶怎么了?难道有老鼠?”我突然听到了卜树仁的声音。
“那里有什么老鼠!我估计是王优儿那只白猫跑上去弄翻了砖头或者瓦片。”贾志强接口道。
“你怎么知道是王优儿的白猫?”这是田楠欣的声音。
“最近,我老发现王优儿那只白猫上楼。几乎每天都去。也许上面有什么老鼠或者什么鸟儿让它着迷。”贾志强道。
“听说刘经理又好上了新的女人,我看王优儿最近更加神经了。”卜树仁道。
“他又好上了谁?”贾志强道。
“听说好上了张蕙兰。中午我发现他把张蕙兰叫进了他的办公室,几乎有将近一个小时时间呢。”卜树仁道。
“不可能吧?我和他还有贾经理他们五六个人在凤凰宾馆吃饭了,还喝了很多酒。刘经理也喝得有点多。”田楠欣作证道。
“我看他叫张蕙兰的时候,就是有点喝多了的样子。口齿不清,还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卜树仁道。
“我看他迟早要死在女人手里的。毕竟狗改不了吃屎啊。”田楠欣有些愤怒地道。
“可是,张蕙兰这朵鲜花,却插在了他那堆牛粪上了,可惜了。”卜树仁叹着气道。
“那你还不为你的梦中情人报仇去?”贾志强笑着道。
“你不要胡说,我可是有老婆的人啊。”卜树仁正色道。
“不要说他了。我看咱们该喝酒了。”田楠欣道。
于是,他们便开始轮流打关,喝起了酒。
“到底张蕙兰有没有被刘一鸣奸污了呢?”我实在不愿意看见张蕙兰如此神仙一般的女神被刘一鸣这个种猪破坏了。带着这个疑问,我开始动用我所有的感觉器官,进入张蕙兰的记忆库,去寻找最真实的情况。
人常说,“跟着杀猪的翻肠子,跟着当官的做娘子。”在将近半年的婚姻生活里,张蕙兰也被周世强这个所谓的画家熏陶成了一个艺术爱好者了。
这段时间,无稽县剧团排练了一出现代抗战同州梆子戏,需要在春节前彩排并进省城展演。但因为布景多,时间紧,剧团的剧务忙不过来,就高薪聘请周世强画布景。没想到一画就是三个月,而且要加班加点,至今还没有完工。他一下班,就回家匆匆忙忙吃口饭,然后轻轻地抱抱张蕙兰,亲吻一下张蕙兰的额头,就赶紧去了剧团,直到夜深人静之时才能回家。但每月却能给张蕙兰上交二百多元的收益。这可是他工资的二倍多甚至三倍啊。
这天是周末。院子里很静。张蕙兰伏在栏杆上,静静地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入神。她幻想着和周世强在茫茫的雪地里牵手,搂抱,亲吻,奔跑的场景,脸上现出了幸福的的微笑。她抚摸了一下肚子,感觉到孩子有力的蹬腿,也就把孩子也纳入了她和周世强快乐幸福的在雪原上嬉戏的场景里了。她把孩子想象成了扎着小辫子的大眼睛女孩了,他们两个一人牵着孩子一只手,把孩子提立地面,一家人快乐地奔跑着。……
“妈妈,你看,下雪了,真美啊。”对面二楼上吴军和刘怡的女儿高兴地道。
“是啊。真美。毛毛,你看这雪花像什么啊?”刘怡柔声道。
毛毛似乎想了一会儿,高兴地道:“妈妈,我知道。它像蒲公英,还像小蝴蝶,有些都飞到我头上了。”
刘怡赞叹道:“毛毛真聪明。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毛毛高兴地拍着手道:“好啊好啊。爸爸,你出来,跟我们堆雪人好不好啊?”
吴军也笑着道:“好啊。爸爸马上出来。”
张蕙兰专注地望着吴军一家人快快乐乐走向楼梯,虽然已经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了,但却能听到他们幸福快乐的声音,尤其是毛毛那稚嫩而快乐的笑声。她循着他们的足迹和声音,不断移动着目光,直到他们一家人出现在了楼下小院子里,她的目光也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们一瞬。
吴军和刘怡丸着雪球,在地下滚着,快乐地像个孩子。
毛毛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滚着雪球,不小心滑倒了几次,但她竟然一次都没有哭。
吴军手里的雪球越滚越大,渐渐接近小猪大小了。他把雪球滚到槐树下,接过刘怡递过来的接近篮球大小的雪球,放在上面。然后就到处寻找能够做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东西。但哪里有那些东西啊。
刘怡望着丈夫的眼神,突然灵机一动,道:“咱们屋里不是有许多啤酒瓶吗?那些盖子就可以做眼睛和鼻子。酒瓶就能做手臂和腿脚啊。我再把我的口红拿出来,画一画不是就好了吗?”
吴军高兴地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说完,就跑上了楼,不一会儿就跑了下来,手里多了四只酒瓶。
听到爸爸和妈妈的话,玩得正专心的毛毛也不玩了,就用那双冻地红彤彤的小手,抱着那只苹果大小的雪球,专心地看着爸爸妈妈在打扮雪人。
很快,吴军和刘怡就把雪人做好了,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血红的嘴巴和蓝莹莹的手足,萌态十足。
毛毛高兴地跳了起来,差点又要摔倒了,好在,吴军一把就把毛毛揽进了怀里。
“爸爸,真好看。可惜,没有帽子,雪人要被冻感冒的。”
69書吧
吴军忙把毛毛手里的雪球拿起来,在地上再滚了滚,并用手磨成帽子状,戴在了雪人头上。
“爸爸,这下好了,雪人不会被冻感冒了。”
刘怡蹲在地上,把毛毛的手捂在手心,心疼地道:“毛毛,咱们回吧。看你的手,都成了小红萝卜了。”
“我不。我要陪雪人。”毛毛撅起了嘴巴。
“走吧。你不是还要看天线宝宝吗?现在要看了。”吴军轻轻地抚摸着毛毛的头,道。
“恩。那走吧。”毛毛终于勉强答应了,在爸爸妈妈的牵拉下,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梯。
看着吴军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张蕙兰也童心萌动了。她进了房子,穿好紫色大衣,围上血红的围巾,拉了门,下了楼梯。
她微笑地望着吴军一家做成的雪人,幻想着将来和周世强领着自已的孩子堆雪人的情景,不觉幸福地笑了。她不自觉地就卸下围巾,给雪人围了上去。雪人一下子就好像有了生命,有了呼吸。
慢慢地,雪人在她的眼里心里就成了她和周世强的孩子。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整理起吴军一家三口堆雪人时没有弄妥帖的地方,让雪人变得越来越完美了。
雪还在一个劲地下着,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但她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到雪已经在她的肩头、头顶以及后背上堆砌起了厚厚的一层雪花。
“你是张蕙兰吗?蹲在雪地里干什么?”刘一鸣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还喷着浓浓的酒气。
张蕙兰吓了一跳,但她强装着镇静的样子,站了起来。她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叫了声“刘经理”,就转过头,强迫自已打量起雪人来。
“这个雪人真好看。是你堆的吗?”刘一鸣兴奋地道。
“不是。”张蕙兰小声道。本来她还想说这是吴军一家三口堆砌的,但就是没有张开嘴。
“蕙兰,你站在雪地里不冷吗?来,到我办公室来,我有话要问你。”刘一鸣笑着道。笑声里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张蕙兰没有动。她在琢磨着刘一鸣的心事。
刘一鸣见张蕙兰没有反应,就又道:“咱们公司获得了全县企业金奖,你昨天写的那份年终总结材料还得修改修改。你来,我给你具体说说。”
张蕙兰虽然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但她还是跟着刘一鸣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静静地站在外面,望着站在门边期待地等着自已进门的刘一鸣。
刘一鸣一手扶着门边一边殷勤地望着张蕙兰道:“进来啊,外面很冷的。”
张蕙兰本能地向四周望了望,这才勉强地走了进去。
等到张惠兰一走进办公室,刘一鸣就很快地把门关上了。
“哐!”地关门声,惊地张蕙兰的心颤栗了一下,她惊恐地停在原地,转身望了望紧紧关闭的门,一动不动。
刘一鸣望着张蕙兰的惊恐状,笑着道:“怎么了?怕我把你吃了?”说着,就走到办公桌前,在办公桌上随便翻检起来,似乎要寻找什么文件似地,但翻检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翻检出的文件在哪里。
突然,刘一鸣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而是色迷迷地望着张蕙兰,道:“蕙兰,你喝水吗?我给你倒。我这里有好茶叶。”
张蕙兰吓得手心里都是汗,忙道:“不喝。刘经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刘一鸣见状,忙快步绕过张蕙兰,站在张蕙兰身前,挡住房门,道:“蕙兰,你不走好吗?我喜欢你。我给你说,只要你陪我睡一次,我就升你家世强的职位,保证让他当上宣传科科长……”他含糊地许着愿,张开臂膀,像一张恐怖的大网,向张蕙兰罩了过来。
张蕙兰忙一闪,刘一鸣扑了个空。本来他就因为醉酒走路不稳,这下就更不稳了,一下子就扑在了桌子上。
张蕙兰忙快步走到门前,快速打开门,冲出了房间。
张蕙兰疾步向楼梯方向跑去,因为太过慌乱,不小心跌倒在地。她惊慌地向刘一鸣的办公室望去,没有刘一鸣的身影。她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了楼梯,跑上了三楼,跑进了自已的房间,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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