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很好。我沐浴在温煦的阳光下,浑身暖洋洋的。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我的根须向四处伸展的情况,痒痒的,麻麻的,非常舒服。
我享受着这上天的恩赐,很想和阿白分享我的幸福的感觉,但就是等不到阿白的到来。不知不觉间,我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我梦见自已变成了长有翅膀的美少女,在花草繁盛,小溪潺潺的田野间懒洋洋地散步或者痴坐,有一群美丽的蝴蝶四处飞舞……可正当我在花丛间飞舞的时候,阿白的声音突然隔空传了过来。
“芦苇兄,芦苇兄,醒醒啊。”
我从空中跌落了下来,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只见阿白正站在我身旁,坏笑地看着我。“喵……芦苇兄,做了什么好梦啊?”
我能说什么呢?就打了个哈哈道:“呵呵呵,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我没人陪伴,就只好入静了。”
听到我问它这两天的事情,阿白表现地非常兴奋。它急于把它所经历或者所听说的事情都告诉给我,就没再纠缠我的梦。
“芦苇兄,这两天我才见证了人类的虚伪、无聊和无耻。为了虚幻的权利、金钱和所谓的享受,他们竟然可以心安理得地违法乱纪,违背客观规律,简直和饮鸩止渴没有丝毫的区别,甚至更甚。”阿白一副为人类的行为不齿和怜悯的姿态。
我没有言语,只是调动了我全身的感官来接受并处理阿白传递给我的所有信息,让我能够得到尽可能最全面,最真实的事情的经过和它所叙述的事件里的主人公的所有的心理活动,哪怕是最隐秘的心理活动。因为我知道,阿白绝不会因为我的不询问就对我隐瞒什么,因为它比我更急于宣泄内心所有的见闻和思考。
刘一鸣已经有将近大半年没有碰过王优儿的身体了,再加上每天都有许多有关刘一鸣潜规则公司稍有些姿色的女职工的消息传进王优儿的耳朵,王优儿非常闷苦。
王优儿今年才有三十六岁,正是壮年时候。她每天都要被欲望折磨地死去活来,尤其是例假来临前的那么几天。为了能够转移视线,消除欲望之虫的啃啮,王优儿就把大量的时间用在了购物、打扮、打麻将、养宠物阿白的身上。虽然刘一鸣每月都会给王优儿大把大把的人民币,但物质的丰富却更加累积了她精神上的贫贱和困顿,她渐渐无法忍受这种做活寡妇的日 子了。她甚至非常羡慕那些生活在贫困山区的农民夫妇了。他们虽然为了生存过着牛马般的艰难日子,但他们却相依为命,每天厮守在一起,相互扶持,相互安慰,过着正常的夫妻生活。那才是人的生活啊。
再过五天,那可恶的例假又要来了。王优儿每当静静地坐下来的时候,就会有一位俊美的白马王子进入她的脑海,向她求婚。她的嘴角浮现出幸福的微笑,她的脸颊涌溢着绯红的雾晕。她的身体里就会如同钻进了无数的虫蚁,在爬,在咬。她没有自我安慰的法子,虽然也有人教给她自我安慰的法子,但她却不想去实践。在她心里,那法子就代表着龌龊,代表着堕落。她觉得自已就要崩溃了,脑子里就像充溢了炸药似地,只要有一粒火星,她就会被爆炸,被毁灭了。她怕被爆炸,她怕被毁灭,就赶紧抓起放在沙发旁茶几上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王艳,在忙什么?咱们去珍爱茶馆打牌去好不好啊?”
“对不起,优儿姐,我要买菜去啊,今天我老公回家,我要包饺子。”
王优儿愣在了那里,直到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才放下了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抓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喂!小蕊吗?咱们上街买衣服好吗?”
“对不起,王姐。我公公今天生日,一会儿我老公来接我回老家。”
王优儿又放下了电话。
“老公,老公,都是老公。”王优儿嘴里喃喃着,眼眶里溢满了泪水,霎时,便涌了出来,顺着双颊滑落了一地。
“对了,好久没有刘一鸣的消息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我一定要替主人去看看。”阿白望着主人那可怜的样子,很是内疚,似乎她的痛苦不是来自于刘一鸣,而是来自于它自已的一样。
不一会儿,王优儿就在啜泣中进入了梦乡。阿白忙悄悄地从她的臂弯里滑出,溜到地上,蹑手蹑脚地跳到窗台上,从打开的窗口溜了出去。
阿白一溜烟跑到务虚有限责任公司宿办大楼外的停车场,卧在距离刘一鸣小车不远的一个向阳的台阶上晒着太阳,等待着时机。
太阳像长了脚一样慢慢地向东移动着,推动着车库东面水塔沉重的影子缓缓向东扭转着。
刘一鸣的司机穿过水塔的阴影走上了车库前的台阶,来到小车旁,打开了车门,按动了车后盖的按钮。车后盖慢慢地打开了。刘一鸣的司机走向了车后,掀开后盖,取出拖把,开始擦车。
阿白悄悄地滑下台阶,沿着台阶下沿,向西踱去。到了车库门边,又沿着车库的门下沿向前爬去。等到了看不见司机的车头前,它快速地跑到车门旁,从打开的车门里窜了上去,伏在了车坐下静静守候。
不久,司机上了车子,驱车出了车库院子。很快,就又停了下来。司机下了车。阿白听到了三个人的脚步声,其中有一双年轻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声音很清脆且节奏明晰,很显然是一个有思想且很优雅的女人。按照阿白的经验,这个女人一定非常漂亮且很有智慧。
司机后面的车门开了,一位穿着肉色丝袜,黑色丝绒摆裙,雪白的袜子,褐色半高跟半高腰紧束纤细脚踝的瘦美长腿跨进了车子。随后,一条穿着雪白衬衫,上套褐色短褂的胳膊及雪白纤细的小手伸了进来,扶在了后座的椅背上。紧跟着,一个瘦小而圆润的头颅顶着华顺柔亮乌黑的披肩长发钻进了车门。那正是不苟言笑美丽绝伦的王珂。她很快就坐正了身子,顿时,阿白就被一股淡淡而温暖的芳香紧紧地裹了起来,它舒服地长吸了几口气,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随后,司机和刘一鸣就坐上了车,关进了门,向前驶去。
车子行驶在路面上,发出沙沙沙的轻响。很明显,车子正行驶在平整的马路上。
平整马路在无稽县只存在在县城的街道上。
69書吧
车子拐了几个直弯,在一个周围人声喧哗的地方停了下来。
“小王,看到权部长的车了吗?”刘一鸣点燃了一根香烟,道。
“看到了。权部长的司机老张还给我招手呢。”小王道。
“那咱们走吧。让权部长的车跟在后面。”刘一鸣喷着烟圈道。
车子又发动了,开始快速行驶起来。
车子里涌满了呛人的烟雾。
“咳咳咳”王珂轻轻地咳嗽起来,声音竟然也那么清脆悦耳。
“对不起。”刘一鸣把烟在烟灰缸里捻灭了。
车子里的空气又变得清新起来。
车子上的人都不说话,静得只能听见车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很明显,地面粗糙多了,车子也颠簸起来。
这是乡下的公路,因为年久失修,变得坑坑洼洼的,老百姓形象地把它称之为搓板路。
突然,阿白觉得身子向后滑了一下。它感觉到车子正在上坡。很长的坡,还拐了几个急弯。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平稳了,路面似乎也好了许多。
没有了颠簸,没有了摇摆,使阿白舒服了许多。它终于不自觉地把眼睛固定在了王珂那纤细小巧而美丽的一双脚上了。它甚至还想象着那双脚脱了鞋子之后赤裸的样子,是多么地白皙而柔弱啊。它真恨自已只是一只猫,要是是一个人的话,它说不定也会像刘一鸣那么忘我地爱上王珂的。她确实是太美了,那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车子在再拐了几个弯之后,就驶入了一个似乎是用沙土建成的路面上,十分钟后,就又驶入了似乎是水泥路面上,然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司机先下了车,并关上了门。
刘一鸣转过身来,道:“宝贝,我今天给你介绍一个在咱们无稽县很有权势的人物,你要好好陪陪他。只要你让他高兴了,他将会改变你未来的人生。”
王珂没有言语,似乎有些不高兴。阿白看到有几滴晶亮的泪水从王珂的身前滴了下来,落在了她的双脚之间,“啪”地摔成了碎片,散落在了四周。其中一滴碎片飞进了阿白的嘴角它舔了舔,竟然是咸的。
“宝贝,别哭。我也不愿意让你去陪他的。可是,自从上次咱们在凤凰饭馆请他吃饭之后,他看上了你,指名道姓要你今天陪他。你放心,我会赔偿你的。”刘一鸣道。
王珂还是不语。但泪水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纷纷垂落下来,啪啪啪地溅落在了阿白的眼前,溅了阿白一脸。
稍侯了一会儿,刘一鸣才道:“给。这是三万元,你拿着。记着,要好好陪他啊。”
王珂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是接过了钱,还装进了斜挎在身前的挎包里。因为,阿白听到了挎包拉链拉动的声音。
“这才是我的好宝贝。”刘一鸣高兴地道。“走吧。权部长他们都到了。”
刘一鸣下了车,绕过车头,又为王珂开了车门。
阿白趁王珂将下未下之时,赶紧钻过王珂的双腿,跳下了车。
“啊……”王珂大叫了一声,跌坐在了座位上。
“怎么了?”刘一鸣赶紧跑了过来。
停在一旁的桑塔纳2000边的一位瘦小的男人也非常关注地望着受惊了的王珂。
“猫,猫,一只白猫。”王珂磕磕巴巴地道。
“在哪里?”刘一鸣的司机小王赶紧问道。
“在哪里,看,就在前面。它刚才就一直藏在车里的,藏在我的座位下。”王珂指着前面五米远的地方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阿白身上。
小王看见阿白,笑了,道:“这是刘经理家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车里。”说着,就走到阿白跟前,把阿白抱了起来,轻轻抚摸着。
“小王,一会儿给你嫂子打个电话,就说阿白在我的车上,让她不要着急。”刘一鸣摇了摇头,笑着道。
那位瘦小的中年人也笑了。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直勾勾地望着王珂,瞬也不瞬。
“权部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王珂。”刘一鸣走到那位瘦小的中年男人身边,指着王珂道。
“王珂,这是组织部权部长。”刘一鸣指着权部长望着王珂道。
“这就是那位无稽县组织部长权旭东?”阿白望着权旭东,感到很失望。在他的想象中,权旭东是一位高大威猛,气质绝佳的真男人。可是……它“喵”了一声,摇了摇头。
王珂也一改刚才悲伤的情绪,望着权旭东嫣然一笑。那是怎么的一笑啊?宛如春风一缕,顿时催开了满园艳丽的桃花。权旭东的眼睛立马变得痴痴的了。
刘一鸣看着权旭东的样子,嘴角流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王珂看着刘一鸣的表情,脸上露出厌恶之色。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已的情绪,望着权旭东羞涩一笑,然后对着刘一鸣的司机道:“小王,阿白真可爱啊,给我抱抱好吗?”
小王把阿白递给王珂,走到了一边,找权旭东的司机聊天去了。
王珂抱着阿白,轻轻抚摸着阿白的背,低着头,眼睛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刘一鸣走到权旭东身边,恭敬地道:“权部长,请。”
于是,一行人便在服务小姐的引导下,跟随在权旭东的身后,依序进了一幢外形古朴,装修豪华的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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