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溪辞来换药的时候,就看见小两口搂在一起,在床上腻腻歪歪。
他眉心跳了跳,卷起纸筒敲敲门框。
“咳!”
夏知笙赶紧擦擦眼泪,从江聿身上起来,其实她根本没真的抱住江聿,怕压着他的伤,被谢溪辞撞破,难过之余又有点不好意思。
“谢医生,来换药啊……”
谢溪辞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过来换药。
谢溪辞淡定的走进去,朝后一推,顺手把门关上:“下次记得关门。”
夏知笙:“……”他们真没有!
江聿记仇,尤其刚才谢溪辞攻击他的年龄。
他脸色很不好,臭着脸。
谢溪辞过去帮他换药,他也爱搭不理。
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夏知笙极少见他这么情绪外露,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这怎么了吗?
她就一晚上不在,医生和病人闹矛盾?
因为很讨厌,江聿很不配合。
谢溪辞拆绷带拆的很艰难。
拆半天,也没拆多少。
“……”夏知笙看了一会儿,打破沉默:“谢医生,要不还是我来吧。”
谢溪辞也是有点气笑,吃力不讨好,还得受着这尊大佛的脸色,干脆不见外的把药罐子抛给夏知笙:“行,但是你会吗?”
“不太会。”夏知笙连忙双手接住:“但是之前你上药时,见过几次。”
“那就简单了。”
谢溪辞洋洋洒洒的交代一堆事项,前面讲的很严肃,最后特意补充道:“缠绷带的时候给他缠个百八十层就行了。”
“……”
百八十层,那不得包成木乃伊。
报复的也太明显了点吧。
夏知笙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回事,硬着头皮应声:“好……”
江聿早就闭上眼,两耳不闻窗外事。
过了一会儿。
他耳边传来一声叹气:“好了,他走了。”
江聿睁眼,看见夏知笙拿着药一副无奈的模样,他问道:“我不能换个医生吗?”
夏知笙:“……”
谢溪辞是难得的外科圣手,实力又强,在医院享誉盛名,而且很负责。
很关心江聿的病情,每天都会记录。
她好奇的问:“为什么啊?”
江聿很不悦。
不想跟夏知笙说,对方骂他老的事。
因为没有理由,换医生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夏知笙帮助他坐起身,这回江聿顺从的像是换了个人,十万分配合。
他身体很虚弱,平常一个简单的坐起动作,现在对江聿而言,都困难万分。
夏知笙弯下腰,按照谢溪辞的叮嘱。
一点点帮他把剩下的绷带拆下来。
虽然含有一定的报复心,但缠新绷带前的换药事项和细节,对方还是交代的很慎重的。
她动作很轻的镊起棉球,沾上消毒药水,接触到伤口面积,帮江聿消毒。
头顶传来一丝没能压抑住闷哼声。
抬头。
江聿惨白着一张脸,额头冷汗淋漓。
夏知笙很紧张的拿开手:“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因为之前江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换药的时候无论多痛,他都没有知觉。
但现在不同。
他清晰的感觉到那种身体像要裂开的痛。
“……没事。”江聿缓了好几口呼吸。
夏知笙有点着急,不敢碰他:“可是我看你真的好痛的样子,要不我还是去喊谢医生吧,我……我好像不行……”
江聿伸出一只手,揽住她肩膀,在她耳边不太平稳的道:“不是你的问题。”
“继续。”
他上衫解开,露出大片胸膛,夏知笙像只小动物一样,在他腰前钻来钻去。
某种角度,好似将她裹在怀里。
消毒,上药,缠上新的绷带。
整个过程,夏知笙心里都酸酸的,看着那些不断更换的沾血棉球,还有至今难以愈合的骇人伤口,甚至还有手术时,剖腹探查留下的切口痕迹。她没敢露出异样,用上全部专注。
漫长的时间过去。
夏知笙换完药时,江聿已经连鼻尖都冒出细小的汗珠,唇部没有一丝血色。
69書吧
夏知笙赶紧的收起药:“先躺下吧。”
“好。”
江聿闭了下眼,连一个字音都吐的艰难。
那些说不疼的,都是假的,人都是肉体凡胎,遭到这种罪,谁能面不改色。
江聿躺下后。
夏知笙沾湿毛巾,小心翼翼的帮他擦拭额头鼻尖冒出来的细汗。一边擦一边絮叨:“下次还是让谢医生来吧,我还是不熟练。”
江聿听见这个名字就烦。
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夏知笙啊了一声,起身时被绊了一下,朝着他压过来。
江聿表情顿住。
他还没害怕,夏知笙反而吓的魂飞魄散,不知哪来的秒速反应,伸手撑住床,没压到他。
两人近距离对视。
夏知笙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江聿的心跳声叠在一起,呼吸滞了滞。
这几天,她摸过江聿没有温度的手。
甚至于他醒过来,身上也是微凉的,皮肤透露的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但他的呼吸,却是热的。
迎面呼洒在她脸上。
夏知笙第一感觉不是害羞,而是倾听那颗很清晰、有力的、平稳跳动的心脏。
代表着鲜活的生命。
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慌不安,全部驱散。
江聿平平安安的,在注视着她。
不知为何,夏知笙脑海中,晃过许多这段时间发生的画面。江聿在天台上,愿意拿自己的命换她的命;江聿浑身是血,抱着她说别怕;江聿冒着暴雨,返回沁苑安抚她的噩梦;江聿在病房里,逐字逐句肯定她的存在。
夏知笙忽然生起一股冲动。
这个冲动让她大胆的,顺着这个角度,低下头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江聿,我等你早日康复。”
陈贺回来时,撞见匆匆跑出去的夏知笙。
他摸不清头脑的进去病房,就见自家先生躺在床上,睁着眼好像在发呆。
“先生?”
“先生???”
跟他说话,也没反应。
走近才看到,江聿惨白难看的脸,陈贺当即提起一颗心,紧张担心的道。
“先生,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江聿慢半拍的回过神:“是你啊。”
“对啊,您到底怎么了?”
陈贺急坏了,搁下东西,手都触摸上呼叫按钮,准备喊医生了。
江聿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略带迟疑的开口:“她刚刚……亲我了?”
这是个不太确定的问句。
陈贺:“……”
江聿嘴角动了动:“她第一次主动亲我。”
这是个特别肯定的陈述句。
陈贺:“………………”
瞧瞧您那不值钱的样子。
陈贺沉默的收回摁在呼叫按钮上的手。累死累活几头跑,还要吃丧天良的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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