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还未进入死亡沼泽的考生,看着眼前可怕的一幕:十几个人都被吞噬,刚开始的两人已经没了声音。他们都瞪大了双眼,一句话都喊不出来,步子也僵住动不了,只能呆愣地看着。
就在这时,两个人从天而降,一个人白衣胜雪,一个人黑衣如墨,如天神一般,与死亡沼泽弥漫的气息格格不入。
谢归一只手伸入沼泽,擒住白衣考生的后颈,用灵力将对方拉了出来。她像捉鸡仔一般,右手拽着惊魂未定的考生,刚准备飞到安全地带,又瞥到一个考生拼命掰断了木牌,正好让对方搭了个顺风车。
一手一个,具有传统美学所追求的对称,如果忽略不断呕吐,双目呆愣的两个小鸡仔的话。
谢归将两人“温柔地”扔到交界处,蹲下身子,右手并指,点了白衣考生胸口处的两处穴道。
对方哇的朝旁边猛吐,吐出的先是火红色的烂泥,然后是早上刚吃的干粮,散发出一股酸味,再想吐便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只剩下干呕。
谢归双手沾满污泥,一边是火红色,像玫瑰一样,一边是冰蓝色,像大海一样,好像她是个粗糙的画家,满手都是颜料。
她掐了一个诀,将刚刚掰断木牌,缓过来的考生送了出去。送完之后,又轻轻拍打着白衣考生的背部。
老灰看着她温柔的眼神,还有轻柔的动作,觉得她可真是个好长老……个屁呀!
啪的一声,写着“五十六”的木牌掰断。
原来谢归不只是帮他顺气,还找到了他藏在后腰处的木牌,顺便给对方做了个全身清洁。
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白衣考生听到声音连吐都顾不得吐了,虚弱的甚至开始发绿的眼睛震惊地瞪着满手污泥的谢归,嘴巴泛白,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谢归站直身子,掰断的木牌湮灭成粉,消失不见。
她眉眼低敛,嘴角含笑,“经检验,五十六号考生已无生还可能,且无法掰断木牌,故实施紧急救援。您听清了吗?”
“为什么!我没让你救!这不公平……”
白衣考生在看到自已的木牌掰断时,便已将刚刚切实感受死亡的恐惧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则是自已被掰断木牌的不甘,渴望寻找任何一条道路,让自已继续参加这场考核。
他家虽然不是有名有姓的修仙世家,但身份也比普通的平民百姓高得多,自然掌握的消息也多。
就在出门求学之前,他便将逍遥宗所有长老的资料看过两三遍,认得他们每个人的脸和修为等等。
知道温羽这个大长老温润如玉,好说话。二长老商希脾气爆,违反了规矩就要严惩,绝不姑息。还有三长老,四长老……
面前这人他自然也是认识的,还知道她当年干的那些破事儿。听说自对方苏醒后,在这逍遥宗里不能提当年事半个字儿。
谢归是这几个长老中最不守规矩的,平日里都是满脸挂笑,平易近人,无论修什么道的道友都可以和她谈上一谈。
所以他觉得只要死磕到底,说出几分理来,谢归可能会放过自已一马。
“哦?”谢归转头看了一眼救人的白璃,还有只敢观望的剩余考生,应该相当长的时间内不会出现木牌掰断而来不及救的情况。
所以她用清洁诀将手上的污泥清去,施法将两人与外界隔离起来,外面的人看不到也听不到里面。
她拿出扇子,将写着“混吃等死”四个字的那一面朝着对方,准备和这个人唠上一唠。
谢归在掰断对方木牌时,就从中调取了对方的背景信息。
白衣考生出生在经商人家,家中独子。
士农工商,他们家虽然富甲一方,但是总比不过官儿,自然想培养出一个修仙者,给家族一个依靠,而且他的一个表哥就是逍遥宗的外门弟子。
照理说谢归巴不得睡觉,根本不想浪费时间,但就是这种人,知道的小道消息才最多,嘴也不严。要是能套出来一些当年的事儿,说不定能记起一些东西。
“哪里不公平?若是能说服我,我重给你个木牌。”
白衣考生听到这话,心里惊喜,但面上不显。
谢归只有金丹后期,是所有长老中修为最差的,甚至连自已的徒弟白璃都已经到了金丹中期。
白衣考生因为这个原因也对谢归不像对其他长老一样尊重,甚至都比不上安排考生事务的白璃。
他盘腿坐稳,压住胃里直往上涌的沼气和胃酸气,仰头看着谢归,竟分辨不出两人的身份,倒像是平级同岁。
“你真的能做主?”
谢归嘴角一提,轻笑一声,“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你现在只有这一条路。”
白衣考生心下计较一番,这机会不要白不要。
“二长老说考生遇到危险后,掰断木牌,才会有人来救。你却在我没有掰断木牌时救我,然后没有和我商量一个字,就代替我放弃了考核资格,这难道不是违反了规则吗?”
谢归挑了挑眉毛,嘴巴微微撅起,轻轻点头,好像是认同了对方。
她这个反应鼓舞了白衣考生,让他的坐姿更加懒散,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还有,你判断我没有生还可能,是拿什么判断呢?万一我有保命的法器还没用呢?万一有别的考生救我呢?所以你的判断是毫无根据的!”
“哦?有道理诶。”
“哈,你认同了?”白衣考生伸出手,手掌朝上,四指并拢朝自已弯了弯,“九长老可以给我木牌了吧。”
谢归点点头,原本已经化为飞烟的五十六号木牌竟完完整整的回到她的右手上!
白衣考生心中一喜,赶忙站起身,脚下未站稳,朝谢归扑了过去。但是扑过去的时候,眼睛还盯着自已的木牌,一只手在空中不停地抓握。
谢归轻盈转身,躲了过去,对方却摔了个脸朝地,鼻青脸肿的。
“吓死我了,就差一点,你就没事儿了呢。”
“!”
谢归笑眯眯地看着白衣考生狼狈地爬起身,自已手上不停转扇子玩儿,“佩服佩服”四个大字被舞出残影,好像在嘲笑对方。
“堂堂九长老难道要违约不成?”
“呀,你怎么知道我不守规矩?”
在对方又要扑过来的时候,谢归木牌一收,玉扇啪的一合,抵住对方的胸膛,让其无法在前进半步。
“我有个癖好,喜欢别人骂我。你要是能把我骂舒服了,我就把木牌给你,而且……”
谢归用扇子抵住对方的脸颊,把他的视线扒拉到空无一人,弥漫死气的沼泽,“我可以带你直接通过死亡沼泽。”
白衣考生从未听过如此奇特的癖好,而且谢归已经骗过他一次了,很难再建立起信任。
冰凉的扇子刺激着皮肤,考生们叹息的声音刺激着听觉,之前濒临死亡的惊慌感又席卷而来。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因为脑袋被扇子抵着,所以只能斜着眼睛看向谢归,“我凭什么信你?”
“你只能信我。就算你不信,你也只能遗憾退场,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偷偷摸摸骂我。与其如此,倒不如赌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还可以堂堂正正的骂我。”
“行!你先放开我的脸。”
“哦,对不起,看到丑东西就喜欢用扇子遮一下。”
“什么?!”
他虽算不上俊美无双,也算得上仪表堂堂,怎么到此人嘴里就是丑东西?
“有个条件,所骂之事有理有据。”
“呵,当然,你的破事儿一说一箩筐!三天三夜都说不尽!”
“哦?洗耳恭听。”
啪——扇子一开,混吃等死。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