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路程只有两个小时,对宁砚而言,只是眼睛一闭一睁,便被色子叫醒,下了车。
“师傅,去这个地方。”
出了车站,宁砚叫了一辆出租车来,打开手机定位给师傅看了眼。不过十几分钟,便到达了目的地。
“终于到了。”
下车,宁砚长舒一个懒腰,昏昏沉沉,在二人眼前,一家咖啡店店门紧闭,光线透过玻璃店门,照亮放在里面的黑板上,这家店连招牌都没有,门店的名字用荧光记号笔写在了黑板,平平无奇,名叫一家&咖啡店。
“明明当时和你一起收拾的咖啡店,现在再看,还是觉得你开的是居酒屋。”
色子嘴角一抽,眼前的店面根本看不出是咖啡店,要是装上一对门帘,倒像是个居酒屋。
“原本就是居酒屋改的嘛。”
宁砚淡淡纠正,他来到门口,只是一推,就轻易打开了。
叮铃∽
听到迎客的风铃声,二人都是面露诧异,色子问道:
“你没锁门?”
“锁了啊,奇怪。”
推开店门,便响起一阵风铃声,一股暖意便从中扑面而来。
店面不大,不过十几平,有一层楼梯,一个可以四人并坐的吧台,和两张两人座,吧台之后堆满咖啡豆罐子的橱柜,看上去更像是酒吧的吧台配置。
“呦,回来了?”
吧台内,一个身穿黑色围裙的家伙朝着二人打了声招呼,声音磁性且中性,一时间分不出性别。
“嗨,胡眠。”
宁砚朝着对方打了声招呼,祂看起来与宁砚相差不大,身穿白领工装,却被一头靛蓝色长发包住脑袋,隐约露出一双散发七彩色的眼睛。
“这位姑娘应该就是宁砚提起过的色子吧,比他口述的要更加好看呢。”
胡眠点点头,祂的目光略显恍惚,飘忽不定,最终落在了色子身上。
“你好,谢谢。”
色子淡淡打了声招呼,随后坐在吧台椅子上,有些疑惑地看向宁砚,一双白色眸子中写满了问题。
“和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和房东,兼职店员。”
宁砚笑着,与胡眠一唱一和。
“关系匪浅啊。”
两个人,三个身份,倒是让色子大开眼界,不禁感叹。
“怎么说呢?通俗点讲就是这个家伙和我签的租赁协议金额填少了,但祂没得改,所以我又和他签了个合作协议,看他几时有空来我这边帮帮忙,我给他提供工资。”
“额……”
宁砚的一段话让色子有些怔愣,她看向胡眠,露出些许无奈的笑:
“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们的关系了。”
“哎呀无所谓了,反正我上大学,也没多长时间过来的,但这家伙不一样,他自已说的,哪怕过来一天也得给我全勤,纯纯多此一举。”
胡眠也是笑着指了指宁砚,话中含意毫不掩饰。
“得了吧,要不是我看你吃亏实在有点蠢,给你留了面子罢了。”
宁砚也有些不满地反驳,三人的气氛倒还算是不错。
“说回正题,这几天生意如何?”
“好极了,比你吧台一坐坐一天得劲多了。”
说着,胡眠拿出账本,上面数十条记录的咖啡类品和甜点几乎让宁砚大喊惊叹,目光有些呆滞地看向胡眠:
“你下药了?”
“滚!你自已卖不出去关我什么事?”
胡眠从吧台内伸出手,笑骂着推搡了宁砚脑袋一下。
“不过也确实奇怪,宁砚的手艺不差,但就是没什么人来。”
色子在一旁帮宁砚说话,记得她刚来找宁砚的时候,宁砚店里就空无一人,而她就是当天唯一的顾客。
“谁知道呢?可能我人淡如菊,别人找不到我吧 ”
宁砚淡淡开口,对这个问题,他表现得并不大上心。
“或许吧,毕竟这里装修的也不差,咖啡和甜点也不差,就只能相信风水了。”
色子抬头环顾四周,店内所有的平面几乎被木板铺满,上面挂着许多置物架和小巧的饰品,宁砚打开灯,柔和的黄色照亮了店内,给人一种气氛格外温和的感觉。
“那这可有得念叨了,宁砚你个蹩脚道士,啥都不会,连自已店里的风水都看不明白,开什么店啊。”
说着,胡眠再一次推搡宁砚道。
“谁告诉你我啥都不会的,你以为我每个月咖啡店不开张,我的房租是怎么赚来的。”
说这话时,宁砚理直气壮,但那二人只抱有怀疑态度,便不再多说些什么。
“啧……别一回来就念叨这些啊,头疼,给我来杯冰拿铁,多加奶加糖。”
片刻后,宁砚扶着脑袋,只觉发昏,想来是今天和那三个截道仙的缠斗,造成了精神损伤。
“哦,行,反正东西都是你的。”
胡眠应了一声,便从橱柜中拿出一个罐子,祂打开闻了闻,微微蹙眉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豆子了,都变味了。”
“那是决明子,泡茶喝的。”
“不是,你买中药放咖啡柜里面干什么?”
“我乐意,你别管。”
胡眠又换了一个罐子,打开闻了闻,满脸无奈:
“这个我认识,是可可豆。”
将这两个罐子拿出橱柜,第三个罐子的东西总算是用来制作拿铁的咖啡豆了,胡眠取出一些咖啡豆放入烘焙机,设置好程序,慢慢的,一股略有酸涩的焦香味散开。
“好了,说起来你回去了一趟,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等待期间,胡眠看着宁砚问道。
“新的打算,算是有吧,今年的论会我打算去看看。”
“论会?打西边出太阳了?那事儿你可从不情愿去参加的。”
宁砚的回答,让胡眠有些诧异,但宁砚只是点头,神色恍惚:
“因为和同门打了个赌,而且,我也需要一个契机,来好好看看自已的能力。”
说着,宁砚强打精神,催动身体炁流运转,瞬间,一股浑厚的黑白色炁流便在他周深波动,在其中,还能看清些许淡淡的金色。
“哦?人之炁?你居然已经能做到了?”
胡眠看着那丝金色,虽也有惊讶,但比先前要淡定了许多,也大抵是明白了宁砚的想法。
人之炁难修,原因在于自我认知,无法通过自我改变对照炁流进行复刻,也无法从得道之人的赠予中找到修行的方法。
大千世界,承负于天地以供人,因此,看清自已,认识自已,信任自已,这三点对人之炁的修行便十分重要。
记得去年论会,能够使用人之炁的家伙只有寥寥百人,其中的年轻佼佼者更是稀缺,而宁砚这小子已经能做出如此境地,也算是踏入了一个境界的门槛,哪怕是放在论会,也可称得上是佼佼者。
“说实话,可以,但还是需要一种笃定的心态,不然根本无法持续产出人之炁。”
说着,宁砚催动身体的黑白二炁,以天之炁融入地之炁,不断窜动,聚合,浑然天成,但就在即将产生变化的那一刻,宁砚眉目微动,那股炁流便在三人眼前炸开,化作一阵稀碎炁流散落在众人周围。
“看来还是太勉强了。”
胡眠和宁砚异口同声,人本就是万物之灵 思绪中广阔,难以定型,因此,就显出人之炁修炼之困难,繁琐。
“其实,这也没必要,主要是人之炁相比其他流派更加泛用,也能提纯得更加纯粹,让身体更容易接纳,如果一个人能分心到一边汲取天地炁流,一边转化和释放,那其实也没必要用人之炁。”
胡眠从烘培机当中取出咖啡豆,放入研磨机,设置程序,还不忘与宁砚交谈。
“你说的简单,那种能力已经算是换了个炁组成的空壳了,从各种意义上都接近于道法自然了。”
说着,宁砚将四周散落的收回体内,悻悻开口道。
“别这么说嘛,说起来今年论会从昨天就已经开始了,你说要参加,恐怕连报名都没准备,连铭牌都没有拿到吧。”
“啊!?昨天?”
听到这话,宁砚难以置信,他的脑袋在此刻清明了一瞬,这才意识到,闻筱雯耍了自已,明明她应该知道论会的举办时间,却非要在报名结束的时候才和自已提起。
“啊……被摆了一道啊。”
宁砚趴在桌上,看着色子,像是期待对方说些什么大喊大叫。
“我也不知道,你别看我。”
瞥见宁砚的目光,色子摇摇头道。
“行了,你没报名也没事,毕竟现在开始也只能算是预备赛,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参加人数,官方也下达了三个月无限制的遭遇赛,期间无论有没有报名,只要和五人进行对战胜利并取走他们的铭牌便可获得参赛记名和用于兑换奖励的赛制记点。”
咖啡粉研磨完毕,胡眠一边说着,一边将咖啡粉放入粉碗,挤压平整后扣上咖啡机,设置压力和水温,开始缓缓萃取出咖啡液,不一会儿,就接上了一小杯浓缩咖啡液。
“赛制?这群老家伙还挺与时俱进的,就是思想跟不上,本末倒置了。”
听到这话,宁砚终于起身喃喃了几句,这么看来,闻筱雯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和自已打赌,也就是说,她希望自已能参赛,那就需要和其他门派进行切磋,如此,这才是她想要的目的吧。
“总之呢,论会那点破事也就这样,无非都是冲着奖励去的,而且,今年据说‘小洞天’也会参赛,恐怕连续三年的名家魁首,也该易主了。”
胡眠从吧台内的冰柜取出牛奶和冰块,放入杯中,再放入两块白色方糖搅拌至融化,便推给宁砚。
“那小地方居然也想要参加?”
听到小洞天这个名字,宁砚倒吸一口凉气,在他记忆中,小洞天是一个隐秘的地方,据说上面高手如云,其位置飘忽不定,哪怕是道家和阴阳家最卓越的卜算手段,都无法找到这片区域。
“没错,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说不定是被十家结了梁子,所以才选择出山报复呢。”
胡眠打趣着,但宁砚只是笑笑,接过拿铁喝了一口:
“谁知道呢?”
相比起寻常咖啡,拿铁就更像是一种半掺苦味的可可饮品,顺滑和浓郁的牛奶削减了咖啡的苦味,也更显出咖啡豆中独特的香气,只是糖放得太多,就连苦味都显得有些清淡。
“好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事情你还是去找找咱这片的百晓生吧,毕竟你也不能指望我一个纵横派做情报汇总。”
胡眠摊了摊手,满脸懈怠,但对宁砚而言,这些事情也足够了。
“说起来,今天你带人过来,有考虑过人家睡哪里吗?”
和宁砚交流完毕,胡眠看向一旁并不怎么发言的色子,问道。
“先让她住楼上我房间吧,正好我也有全新换洗的床具。”
宁砚指了指楼上,回答道。
“啊?”
这突然提及自已,连色子都有些发懵,她看向宁砚,问道:
“那你睡哪?”
“我睡哪?我回家啊。”
说着,宁砚三口做两口地把咖啡喝完,便离开座位,朝着二人的目光,缓缓比了个耶,随后,走出了咖啡店。
“咖啡店交给你们了。”
宁砚身为店长,就这么的……离开了?似乎有些不妥啊。
色子心中喃喃,但胡眠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之前也是这样吗?”
“没有,他一直是这样,不算正常,但确实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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