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的话语轻飘飘的,但却给了在场众人心头一记重击。
原本这事并没有什么真实的证据,除了那本账簿可以清楚的证明豆腐坊行不义之事,获不义之财与宁渊和晋亲王有关,其余的顶多是捕风捉影,片面之词罢了。
可经沈叙这么一说,不由得就会让人多想了起来,毕竟,宁渊和晋亲王宁启恭一个是不受宠的皇子一个是被忽视的皇亲,他们都与皇权靠的那么近,怎么会没有什么想法呢?
不需要什么证据,就凭他们皇室的身份就足以令宣武帝生疑。
宁渊自然听出了沈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说他们想要谋朝篡位,沈叙说的一针见血,但他们却不能承认。
“父皇!”
“儿臣是什么样的!父皇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儿臣是糊涂了,被钱财迷了眼才犯下这等错事!”
“可儿臣怎么敢,也不可能对皇位有所觊觎啊!”他现下也顾不上其他的了,不要形象地在殿内给宣武帝磕头,“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
他的脑袋磕的哐哐作响,身边的晋亲王也是浑身发抖地趴在地上,他有胆子暗戳戳的谋事,可他不是没见过宣武帝的手段,这样明晃晃的将想要夺位的心思放在宣武帝的面前他还是腿软了起来。
“你是什么样的,朕现在还真是不清楚了。”
“宁渊,朕看不透你。”宣武帝被宁祜扶着回了太师椅之上,用着茶水不停地顺气。
他看向宁渊的眼神复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涌。他的子嗣颇丰,公主多皇子也多。
皇室之人到底永远也无法避免皇位的诱惑,他又何尝不是从这其中经历过来的呢。他的确喜欢先皇后生的孩子,所以早早地就表明了自已的态度,就是想明确地告诉所有人休要痴心妄想。
但他并不是就不爱其他的皇子公主了,他实在没想到自已的这个往日里看着庸懦的儿子居然这么能装,也没想到这个儿子竟还在自已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天理难容丧心病狂的事。
宁渊和晋亲王的心咯噔一下,不安和恐慌在他们的心中蔓延,宣武帝这是明摆着不相信他们了。
宁渊赶紧偷偷地给祁温伦使了个眼色,眼神中满是不加以掩饰的愤恨和着急。
祁温伦一惊,似乎有些犹豫,但在宁渊的眼神施压下又想起什么这才坚定起了神色。
宁祜和福林正在为宣武帝顺气,大家都着急关心他的龙体是否安康,所以宁渊自以为做的很隐蔽,却没想到这一切早早地就被沈叙收入眼底,沈叙若有所思。
没过一瞬,祁温伦突然站起,大声呼喊,“陛下!”
“此事与晋亲王和安王殿下无关!”
“是臣!”
“全都是臣鬼迷了心窍才会犯下这样的错事!”
“前些年,臣的母亲突发恶疾!唯有用一味贵重药材才能吊住臣母亲的性命。”
“可是以微臣微薄的俸禄如何负担的起啊!臣不过一介尚书,没有什么手眼通天的本事,但又不忍心母亲就这么离开臣!”
“于是,臣才铤而走险干起了卖官粥爵的行当啊!”
“是臣鬼迷了心窍!”
“陛下不信的话可以派人亲自去查!”
“这些事人尽皆知!”
宣武帝的眸底晦暗不明,透着令人心惊的幽深,“既然如此,那为何世家族老要攀扯上他们二人?!”
祁温伦振臂高呼,“陛下!”
“陛下想拦腰斩断世家这棵大树已久,皇室与世家之间不睦早已是事实。”
“他们不过是想以此来引起皇室内乱,好让自已得以喘息,从而休养生息再度壮大啊!”
“陛下!”祁温伦的眸光闪烁,一脸决绝之色。
沈叙想起方才宁渊给祁温伦使得眼色直觉不妙,就要上前阻拦,可宁渊和晋亲王却跪在祁温伦与沈叙之间,沈叙被拦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祁温伦掏出袖口中的东西仰头便吞了下去,“为保皇室安宁,臣也愿以死明志。”
说罢他便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顿时鲜血四溅,祁温伦脑袋开花,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口中还不断地往外吐着黑血。
“臣…”
“以…死谢罪…”
“还望…陛下…不要听信…奸人…谗言…宽恕…殿下…宽…宽恕…臣的家…人…”
“以佑…我宁国…安宁…!”
话音落地,祁温伦脑袋一歪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乾清宫内落针可闻,众人被这场面吓得一时难以回过神来。
沈叙的眉头紧皱,目光如刀一般地看向宁渊,而宁渊则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宣武帝久久没有开口,也不知有没有将方才祁温伦所言听进去。
过了许久,大殿之上传来宣武帝有些沙哑干涸的嗓音,“礼部尚书祁温伦,以权谋私,敢悖天常,祸乱朝纲。”
“着念其昔日功勋,情有可原,以死赎罪,其家人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祁家成年男子即刻杖杀,其余家属女眷流放北疆,无诏永世不得回京。”
“四皇子宁渊、晋亲王宁启恭,懈怠皇室之职责,罔顾人伦,大不敬宗庙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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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幽禁于宫内大殿,无诏不得外出。”他的神色疲惫,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鬓角也生出了许多的白发。
太子宁祜似乎觉得这些惩罚过于轻了还想再说,却被宣武帝挥手拦下。
“朕今日放你们一马,你们如有再犯,朕必严惩不贷。”
“都出去吧!”他的话语中满是不容拒绝。
“可…!”宁祜还想再说,被沈叙拉住,他摇了摇头。
看来宣武帝是将祁温伦临死之前的话听进去了。毕竟,他也有自已的考虑,世家与皇室,宣武帝还是更愿意相信皇室中人一些的。
现下能将宁渊和晋亲王拉下马,还在宣武帝的眼前上了眼药,赵乐与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原本就不指望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能将宁渊一击必中,现在不过是收个利息,至于其他的账,他们还可以慢慢再算,一下就让宁渊失去一切实在没意思。
慢慢折磨,让他还以为自已有希望那才好玩,才会让他更加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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