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叙亲自来下聘后,没过几日,消停了一段时间的宁渊又向宣武帝上书,其中感情之充沛令人闻之动容。
宣武帝差一点就要将自已这个儿子所做的事抛之脑后,轻易地原谅了他。
可在由兵部尚书领头的一众官员的极力劝谏之下,一时间宣武帝犹豫不决,最终也没有放宁渊出来。
宁渊虽然仍旧被关着,但宣武帝到底是没有在限制住其余人的进出。
这日一早,好久不见的晏池便敲响了威远侯府的大门。
“晏先生。”赵乐听闻晏池来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就来到了花厅。
晏池微微一笑,也算是回了个礼。
如今的晏池不复之前的那般意气风发,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没有好好的修剪,更显得颓废。
“晏先生,今日怎么想到来侯府?”赵乐托着一碗茶,不急不慢地喝着。
晏池苦笑一声,“赵姑娘玲珑心思,不会猜不出在下是为何而来。”
宁渊这段时日并不好过,他原本就是个不大受重视的皇子,也只是在背地里悄悄地笼络了些官员,现下他失势被囚,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才好,尤其是以习万通为首的。
习万通吃了个哑巴亏,自家的宝贝儿子自从听从宁渊的吩咐之后就下落不明,他也不敢大肆宣扬,只能私下里不断压力着宁渊,可无论宁渊怎么解释,他就是不信自家儿子被二皇子抓了起来,宁渊简直是百口莫辩。
眼瞧着自已真的要沦为皇室的透明人了,宁渊终于是坐不住了。
赵乐慢悠悠地放下茶盏,并没有接过晏池的话茬,“晏先生这样的人,怎么想着归顺于安王的麾下?”
她定定地看向晏池,晏池并不是很想说,只是现如今的情况,他有求于人自然得放低姿态。
“安王殿下于在下有恩。”
“嗯?”他有意截住话头,但赵乐却不依不饶。
晏池面色为难,长叹一口气,“前些年,在下的家中落败,先是与亲姐失散。”
“后来父母皆死于流寇之手,是安王殿下救了在下。”
“况且安王殿下...”
“还答应为晏先生寻找一母同胞的姐姐?”赵乐抬头,眼神璀璨如星。
晏池一怔,又瞬间恢复过来地点了点头。
晏池没再说话,赵乐也没再说话,整个花厅一片寂静。
现下已入了冬,外头的枯枝残叶基本都已落光,但总有那么几棵反应迟钝的树,还没有全部落完。
一阵风过,那些枯叶终究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眼尖的仆从们连忙拿来簸箕将其扫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屋内静的安宁,但晏池却有些坐不住。
“赵姑娘...”
赵乐抬手止住了他要说的话,“晏先生不必着急说。”
“我先说个故事。”
“若是晏先生听完这个故事,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晏先生想要的我无所不应。”
“如何?”
赵乐的容貌极艳,一般人是不敢紧盯着不放的,但她那双黝黑的眸子却如同诱惑人的深渊,让晏池有些无法呼吸。
他狼狈的躲开视线,心头扑通地跳,有些想听又不敢听。
赵乐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复,少顷,晏池点了点头。
赵乐这才娓娓道来,“从前,南方有一富庶的商户人家,家境殷实,家中有一子一女,原本做些小买卖倒是安生,只是却不知为何某一日忽然得罪了当地的知府老爷。”
“家中的生意一落千丈,自家小儿子也从私塾被赶了回来。”
晏池的脸色一沉,赵乐却没有管他自顾自的说着。
“后来,这商户人家花费钱财疏通,这才知道原来知府老爷的独子看上了自家的大女儿。”
“只不过大女儿都还未及笄,如何肯愿意,更何况那知府老爷的独子是个霸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于是,她据理力争,拼死也不嫁。”
“可惜,为了自家小儿子的前程以及家族荣耀,这商户人家还是狠狠心将自家大女儿送了去。”
“够了!”晏池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温和,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鸷,“赵姑娘是从何处听来的?”
赵乐不屑地轻笑,“晏先生这么激动作甚,不如听完再说。”
晏池冷哼,拂袖就想离开,却不曾想赵乐向身旁的霍庄使了个眼色,晏池就被牢牢地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赵乐!你要做什么?!”他气急,脸上都泛起了嫣红。
赵乐不急不慢地走向他的面前,“小女子不过是希望晏先生听完这个故事。”
说罢,她也不顾晏池的神色,自顾自地说着,晏池冷哼,撇向一边不肯看她。
“这大女儿实在是可怜,被送到府上后,被那知府独子折磨的不成人样,好不容易有一日逃回了家中,却不曾想被人泄露了消息还是被人抓了回去!”
“也不知是谁这样狠心。”赵乐的嗓音凉凉,“不过好在,因着知府的肆意妄为,当地起了暴乱,这大女儿才从府上逃了出去,不知所踪。”
“而这商户人家也因为和知府勾结,被陛下一旨抄家!”
“听闻一家人死的可惨了...”赵乐忍不住拿出袖中的帕子轻轻地捂着鼻尖,“就是不知,那狼心狗肺故意暴露自已姐姐行踪的人是否也死在刀下了。”
“你!”晏池瞪向赵乐,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我没有故意暴露阿姐的行踪!”
“是我身旁的小厮偷偷地告诉了父亲!”
赵乐冷哼,“阿姐?”
晏池自知说漏了嘴,颓然的靠在椅背之上。
过了许久,他才扯着沙哑的声音开口,“你说这些做什么?”
赵乐回到自已的位置坐下,目光炯炯,“我并不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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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相信晏先生不会是这样的人。”
“只是...”
“我想告诉晏先生。”
“宁渊以为你寻找阿姐为由哄骗你做他幕僚。”
“但晏先生不知道的是...”
“你在为宁渊出谋划策的时候,可知你的阿姐正在晋亲王受罪!”
晏池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晏先生一表人才,家中阿姐更为出色。”
“据我所知,她从南方一路逃亡,来到了京城,好不容易得人收留在广文馆谋了个差事。”
“却不曾想,她都跑了这么远了还是因为自家亲弟的原因被宁渊绑了去...”
“在晋亲王府受着没日没夜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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