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沉吟,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女子,试图从弯弯的音容笑貌及行为举止中寻到端倪,他才能做出应对之策。
方才在正修阁门外,他就听见弯弯与她的侍女小悔在说话,奈何他回来并不及时,只窃听到最后一句。虽然仅是一句,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弯弯分明在问,除了黄绢儿与白月,她们的长兄青公子可否在?
而主仆二人察觉到他的气息后,小悔便没有再答话,他也就自然踏足里面。他猜测,弯弯必定派遣小悔去探查媚月轩了,不然决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
五郎心中忐忑,弯弯既然注意到了媚月轩,势必要对白月出击,看来他要设法阻止弯弯,否则白月与其妹黄绢儿势必危在旦夕。
这样的神色仅显露出短短片刻,五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眼神略带温柔绻恋的看着弯弯。弯弯见状,索性不语,只低着头默默喝着小瓷碗中味呈寡淡的汤,任由对面之人把她瞧个足够。
时间分秒过去,粗瓷碗里的素汤也只剩余一半,轻轻地将碗放置于桌上,弯弯才缓缓抬起头,面带腼腆地笑道:“大哥,今日重逢,何故不把话叙,而是许久这样盯着奴家?”说着,还不忘拿绸巾擦了擦嘴。
五郎勾唇,随即一展笑阙,声音似比昔日更加充满柔情:“哦,没事,今日你我久别重逢,我只是不愿聒噪,就喜欢多瞧瞧贤妹你。”
五郎说话的腔调还是同从前一样,总是口蜜如怡,弯弯听了,不禁暂时忘却了心中的哀伤,一时满心欢喜:“大哥生此这一念也未免稀奇了些,你我又不是不曾见过,奴家还不是和从前一般模样。”
言毕,两边脸蛋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晕,心里火烧火燎,娇羞得不能自拔。
话头一挑起,五郎也顾不得品尝桌上美味佳肴,很快悠然起身移至弯弯身后,两手轻搭在她肩膀上,俯下身子,附耳对人言道:“非也,时隔许久,我看贤妹是美丽更甚了呢,若不信,容我将你仙逸之姿绘成画像请你过目。”
弯弯心里甜蜜得紧,一手覆上五郎搭在自已肩上的手,缓缓搬移开,就连忙婉拒:“奴家才不要看什么绘画,大哥,小悔整治的食蔬挺不错的,还是尽快尝尝吧,要是凉了可就减味了。”
手被人轻轻搬离掉,五郎也没再触碰来触碰去,只是复转回椅子上坐下,笑意浅显地说:“好,以你我如今的修为,即使不进食也不会感到饥饿,不过贤妹既有心品尝美食,我陪你也无妨。”
说着,拾起筷子拣了两三样小菜吃,亦添了一点儿到弯弯碗里,嘱咐弯弯吃下。
正如山魈所言,夫妻若要相处融洽,尊重二字是最佳的良药,五郎依了弯弯,弯弯也就愿意依从五郎之意的,慢条斯理地将他添来的菜肴吃掉。
食物的份量并不多,将好足够,灯盏烛火明耀,没过一阵儿,俩人便享用完晚餐,粗略含了香露漱口,欲待就寝。
自嫁与五郎,搬到正修阁来与他合住,弯弯知道每逢夜晚,临睡前五郎都会看上一个时辰的书。因此今晚也是一样,她便没有劝五郎早歇。
然而今晚上,五郎未如弯弯所料,他并没有秉烛夜谈,而是改掉了以往的旧习陪着她。
五郎不看书,正顺遂弯弯心意,良宵苦短,弯弯早欲与五郎行椒房之礼。冰雪如她,于是她没再忸怩作态,只管接受来自男人久违的怜惜。
这一夜过后,不知怎的,五郎貌似又迷恋上了弯弯这个挚爱,倒忘记了还在媚月轩等候着他的小情妇白月,朝夕不是修炼,就是陪在弯弯身边。
69書吧
这样的日子甜甜蜜蜜,过了一月有余,忽一日,弯弯便提议她们应该去看看恩公。五郎应允,二人遂一同前往,到了碧湖,良久驻足湖水畔,诚恳致辞了一些拜访之语,却不见水灵子现身岸上。
她们甚感疑惑,又等了许久,依然不见有任何风吹草动。
岸上空荡荡,不见那座清韵雅致的碧莲亭,唯有曾经的欢声笑语依稀回荡在耳畔。
风静云定,万籁俱寂,天地间仿佛从来就没有水灵子这一个人存在。
弯弯盯着毫无波澜的湖面,惊诧而言:“大哥,水灵先生怎么不来啊,莫非他不愿意见我们了么?”
五郎颔首,神色隐晦不明,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不错,时过境迁,看来水灵先生是不会见客了。”
“怎么会这样?大哥,你昔日不是与水灵先生交情匪浅么,如今他竟然对我俩视而不见,不愿理会。”弯弯转头,将目光移向五郎,言语惊诧的说道,面露难以置信。
五郎亦心怀疑虑,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其中缘由,自你闭关期间,我皆是着手对付诸多仇寇,又紧着稳固自已在幽兰坳的地位,渐渐与水灵先生确实少有往来,今日遇此情景,我真是始料未及。”
言毕,又眺望着绿色的湖水,一张坚毅的脸上是不言而喻的落寞。
弯弯这时拉住五郎,用自已的纤细薄小的手握住他的手腕,莞尔一笑,“大哥,切勿悲伤,水灵先生秉性纯良,心怀慈悲,绝非无情之人,奴家相信老前辈之所以谢绝我们,定然另有隐情。
你也知道,他原身乃水中玄武,很少逗留陆地,若交往广泛,也应是水族居多,依奴家想来,他定是远游五湖四海赴旧友邀约去了。”
弯弯此言确有道理,五郎不再盯着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水,转而抬眸与人对视:“也许吧,也许正如贤妹你所言。”
略一停顿,继而又说:“只要水灵先生平安顺遂就好,见或不见吾等,皆已无妨。”
“好,大哥,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必在此久留了,不过今日时辰尚早,你再随奴家去一个地方。”
话音未落,挽住男子的手暗自加紧了力道,顺势就将人带着远离了宁静无人的碧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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