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岱大步踏进门,将剑如往常般扔到墙上的剑鞘中,然后进了净房,用冷水再冲了一遍澡,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外头的饭桌上已放上了早膳的几道青粥小菜。
许微棠正站在一旁帮着厨房的人摆碗筷。
“祁岱,我总觉得你吃得太过素淡了些,青州这边物产再不丰富,你也不可亏待了身子,每天舞刀弄枪的,消耗体力大,每天都得吃点好的才成。”许微棠就笑着对他道,“我就让厨房每顿再加一道肉菜,你可不许拒绝,一定要全吃完。”
祁岱对她的安排一点意见都不敢有,生气她一个不高兴了就撂挑子,再将他给扔到一边不管,“好,我都听你的。”
许微棠想说其实他也不必什么都听她的,又觉着事事如果都要较真解释,那这日子也太累太烦了,就懒怠说什么了。
“小微,你昨晚有没有做什么梦?”祁岱想到那个翻过去的枕头,心中暗含期待地小心试探。
许微棠不解地扫了他一眼,将碗筷摆好后,就坐了下来,“我现在做什么梦都要跟你说一遍吗?”
“那倒不是。”祁岱越描越黑,“我是想知道你昨儿个有没有梦见我?”
“你是对我下了什么邪术来验收成果来了?”许微棠没好气地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有人给了我一大把银票,我还没数清楚多少,就被你练剑的声音吵醒,什么都没有了。”
祁岱有些尴尬,许微棠要是梦见别的,他还可以找来送给她,唯独银票他还真是没有,他应该是天枢国最穷的将军了,没有之一。
“微棠,我以后一定挣许多的银子,让你慢慢数。”
“得了,吃饭吧,一会儿还要赶路呢,我对做你的账房先生不感兴趣。”许微棠自然知道祁岱在指的是什么,只是她也只能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祁岱顺从地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其间还不忘给许微棠夹菜,不管对方如何抗议,在他这儿统统无效。
饭后,祁岱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嘴里,都不用水,直接就咽了下去,全程动作流畅,仿佛这是他常做之事。
“你吃的是什么药?”许微棠疑惑地问,看他的身体并无问题,活蹦乱跳的,隐疾更谈不上了,睡了他一回,就有了一个孩子,这身体应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祁岱将盒子盖上,放进怀里,同她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不仅喝不了酒,有时闻到酒味都不行,这是神医替我研制的药丸,只要吃一颗,这一天就是被酒泼到身上了都不会有问题,不过现在没多少了,我得省着点吃,平日一般不用。
此次去诀州,还不定会发生些什么难以预料之事,所以我先吃上一颗,以防万一。”
许微棠就明白了,原来祁岱有这个宝贝,这才没在众人面前露馅,也怪不得之前两次在府里他只喝了一点就在她面前倒下。
“世人都说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少吃好,神医不是去给你采药准备根治了吗?他怎么还未回来。”
“他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不可捉摸,不过只要他还活在这世上,总会回来,我有耐心能等到那一天。”
许微棠就没这么乐观,不过她没将心里话说出来打击祁岱,而是旁敲侧击道,“这种药可以请其他大夫帮忙多配一些呢, 要是吃完了神医还没回来,你岂不是很危险。”
“我的身家性命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南境二十万大军的,是边城数以万计百姓的,不是绝对信任之人,我不敢将这事托付。”
祁岱难得面上带出一丝显而易见的愁绪,归根结底,他手底下网罗的人才太少了,在战场上他可以掌控全局,可其他地方,他往往无能为力。
许微棠倒是很想帮他,她手底下的‘锋芒’组织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夫,上次那个独一无二的毒药就是他研制出来,与琉璃国将军续时宴交换了铁钩的解药。
她突然想起锤子说过,铁钩解了那个奇怪的毒后,身体并不见好转,还渐渐恶化了许多。
许微棠想去看看铁钩如今怎样了,只是现在决州的事要紧,她就先将这事按在心里,打算过几日回来的时候,再提。
两人准备好,就骑着两匹马出了将军府,往诀州的方向而去,明面上没带任何护卫,实则暗地里,祁岱已先将人手撒到边境三城。
诀州与青州是相隔不远的两个城池,与琉璃接壤最少,往日里,这里的百姓生活比其他边境两城还要过些,直到这次出事影响也较少。
琉璃军匪怕打草惊蛇,对诀州百姓并没做什么,不过这三城的间谍人数比天枢其他地方加起来的都要多。
祁岱与许微棠决定先去知府衙门,相比于街道上的风平浪静,这里就显得格外混乱,一群衙役正倚在外头的石狮子上晒太阳。
旁边竟被人搭了个简易的灵堂,一群穿着破旧披麻戴孝的百姓围着一口棺材,跪地大哭,还有人在烧纸钱,烟灰撒得到处都是。
要不是许微棠识字,她都以为祁岱领错了路,走错了地方。
“这是怎么一回事?”祁岱从马上下来,走过问。
衙役见祁岱气宇轩昂,以为是哪个路过想看热闹的富家公子哥,白眼翻上天道,“这不知你的事,识相的赶紧走。”
许微棠也下了马,走到他身边,对那些衙役道,“这是祁岱祁将军,你们还不过来见礼。”
那些衙役互相对视一眼,继而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大笑,甚至把旁边灵堂的哭声都给盖住了,一个吊儿郎当的衙役站起来,不怀好意地看了许微棠一眼,“小姑娘,你怕是被他这副皮囊给骗了,他可不是祁将军,祁将军胡子拉碴,丑得惨绝人寰,比我还不如,这是个冒牌货。”
祁岱刮掉胡子已经很久了,可是他除了军营,很少出现在人前,面丑心恶杀人如麻的名声还是像以前一样,并没有改变。
许微棠不由去看了祁岱一眼,就见他拔出利剑,随手一挥,那个衙役的脖子就冒出了一道血痕,对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只手捂上脖子,直直地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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