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桌角的问候
春天的樱花树,夏天的街道上,秋天的枫树叶,冬天的飘雪花,所有的所有的都是青春的痕迹,我们都是青春的主角,话题开启的一瞬间,我们的故事也开始了…
“傅竹一,哎,跑这么快”王司琦边跑边抱怨着,我回头笑了,在树下等着她跑过来,“怎么了,王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慢”,说着话我从包里把卫生纸找出来递给了她。“还不是看我们陈大帅哥打球,我说你就这么没兴趣吗?”我走着说“我能有什么兴趣,倒是你,真喜欢啊?”王司琦急忙摆了摆手“怎么可能,帅哥是共享资源懂不懂”正说着看着陈彬宇走过来,七月底的夏天刚刚好,阳光洒在树间,像舞台上的灯光,照耀着过路的行人,少年眉眼间的笑容映着阳光好看极了,我抬头看了入了神。“啪”一声,我猛地一回头看到了夏穆,我比他大几个月,所以我们称兄道弟,当然也是我儿时最好的朋友,“见色忘友,还不去辅导班”我反手给了他一巴掌,“你别太放肆,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姐的身份了”他忙装样子说“哪里啊,你可堪比我亲姐,王司琦快来给我说两句好话”,王司琦白了他一眼“小弟弟跟上姐姐们”在我们闹腾的时间里,有一束光悄悄的瞥向我们,谁也没注意,也许春天就是树木发芽的季节吧
到辅导班找好自已的位置,就在我和王司琦吐槽着老班布置的作业多的时候,头顶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你好,我认识你”我僵硬地抬起了头,目光对上了那一对好看的眸子,一瞬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完后走到我后面的位置做好,就在我还在回想我怎么会认识他时,旁边的王司琦抱着我的胳膊“不是不对帅哥感兴趣吗,如实招来”,就在这时辅导老师走了进来“同学们,安静了!艾,今天有位新同学是不是,奥,在那里啊,行,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说完就在讲台坐下看班,王司琦给我使着眼色,一个冷冽的眼神立马截断。给她写了个纸条“明天说”就这样我们开始写作业,我听着笔触碰纸面发出的沙沙声,不禁的回想刚刚到那几句话,夏日的空调总是格外跳动,一阵凉风,我的思绪拉回开始奋笔急书。终于到时间了,铃声响起,还有两行没写完,同学们陆陆续续收拾着书包,“还没写完啊,还得是我,学着点”听着夏穆找事的话,没搭理他,王司琦过来了,“你懂什么,这叫慢工出细活,你一区区粗人,少管闲事”“艾,我说你…”还没等他俩吵起来,托管班老师来了“快点了,放学也不积极,一群小兔崽子”我说“老师,马上”就这样他们俩伴着嘴下了楼“拜拜一一,我们先走了”我挥挥手,过了一会停下笔,收拾好书包,椅背一放,突然一句“写好了”“啊,你好啊”突然一句尴尬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也还没走啊”干笑了两声,他边背书包边说“恩”本着自已话唠的本性,说话就不尴尬的原则“一起走啊”然后他关了灯我们一起下了楼,跟老师说完再见后,我们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路上的灯光照这我们,影子相交又分离。
“你家在哪啊?”他抬手指了指我家的方向,但是由于夜色有点昏暗,明明已经四只眼的我看偏了,“还挺近的”我嘴里嘀咕着,“行吧,那我们也挺近的,我先走了,陈同学”为了避免尴尬我从小区的小门钻过去了,飞快的窜回了家,就在我经过百米冲刺之后到达单元门口喘息的时候,“喵”一阵猫声吸引了我,我低头一看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猫在楼下安了窝,就在我集中注意力看小猫的具体位置的时候,“又见面了”又是一转身他站在我身后“你不是在那边住吗!”他顺着我的方向低头看去“没有啊,我说了我在那”后来我想这应该是我眼神不好看错了,哈哈地在旁边陪笑,就在空气凝结的时候“小猫挺可爱的,你好傅同学,我是陈彬宇”
楼下家家户户的灯光顺着月亮的指引洒下,暖暖的,昏黄的灯光照在洁白的校服上也分外温柔…
2.是柠檬味的
“叮铃铃叮铃玲”伴随着一阵闹钟声,艰难从我亲爱的被子里爬起来,一束阳光射了进来,一瞬间大脑迅速清醒,“你好,傅同学…”突然的记忆涌出,“快来吃饭啊,一一”“好啊,妈,我马上来”看了眼时间马上穿上校服,洗漱完毕后,马上拿起桌上的面包,边开门边往嘴里塞“妈,我走了哈,再不走来不及了”“嘭”门关了,“唉,这孩子,啥时候能不这么毛毛躁躁”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
夏天的早晨,透露着一丝丝凉意,楼梯一节节,三二一,随着目的的到达,门开了,“嗨,傅同学,早上好啊”猛地抬头,一双好看的眸子夹杂着独属于少年的炽热。“好啊”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影子也一前一后只不过影子的我们距离相近。“艾,你在几班啊?”他突然一回头,没有征兆。瞬时的距离拉近,连呼吸都伴着声音撒了过来,好闻的柠檬味,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他俯下身子,以为我听不清又问了一遍“几班啊”我连忙回过神来“十一班”他得到答案,满意的回过头来,眼底藏不住的喜悦被凉风一笔带过,嘴里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声“十一班——”,浅浅的微笑伴着阳光。
“呼”终于到了,路上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刚刚的对话却挑动了少女的心弦,“亲啊啊”王司琦飞奔过来,后面跟着夏穆“你慢点”她边拉着我边走“我跟你说夏穆那个讨厌鬼,今早上差点害我迟到,咱们今天不理他,走走”脚步加快了几步,夏穆在后面喊道“干啥啊,大小姐呀,不就是慢了那么几分钟吗?王司琦给了他个白眼,就这样吵吵闹闹进了教学楼,在校园篮球场的斜对角,刚刚的少年静静地看着一切,旁边的朋友拍了拍他,“啥呀,看啥呀,没见过陈大少爷,还在背后偷偷看美女啊,稀罕啊”一边笑着一遍打上他的肩膀,“走吧”这是马禅旭,是陈彬宇的好哥们,也是风云人物之一,没有陈彬宇的深邃冷淡,他大大咧咧,有种不拘的自由,也是好看极了,对谁都是一副哈哈的热心肠,人称笑面虎
“傅竹一,历史老师找你”正和王司琦说着话,“来了”王司琦走之前说“好一一,希望是带来放假的好消息啊”我朝她一笑,“我赌三根冰棍,就是放假”说完转身走了。“咚咚”“温老师好,你找我”教历史的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女老师,“是这样的,正和要放暑假了,作业你抱回去,作业单学校会发,到时候别忘了提醒同学们”我答应着,转身去抱作业,“哎呀”一股熟悉的气息冲了过来,“傅竹一?”“阿…陈同学啊,不好意啊”满脸通红我越过他去抱作业,他说“需不需要帮忙”我连忙腾出手挥了挥,“不用,一点小东西,可难不倒你傅姐”脑子抽筋了,说完寂静了几秒,我的脸又蹭地蹿红了“我先走了,拜拜”我从他身边窜过去,“拜拜”他说完嘴角忍不住上扬…
“竹一啊,你脸咋这么红,老师嫌你了?”刚下来王司琦就一顿问候,“哈哈,我没事,就是跑急了,有点热,过一会就好了”边说这,她给我把水杯了递过来。“三根雪糕,我请”我朝她笑了笑“啊啊啊啊啊,终于要放假了!”班级门口探出来个脑袋“竹一,司琦,要放假了,知不知道”是夏穆,王司琦因为这是事已经心情好了一半了,“早知道了,你傅姐今天请冰棍”说吧我比了个OK,“那放学等你们”等老班交代完放假注意事项,大家都忍不住了,尤其听到明天还要回学校上两节自习,才正式放假,甲同学“老刘,不带这样的”底下同学也跟着起哄起来,老刘第一个拍桌“谁在质疑我,我和他留在这里在畅谈一周”一时间没了声音。
放学时的晚霞刚刚好楼道里吵吵闹闹,一会就没太有人了,我和王司琦在等夏穆,“没想到,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墨迹”王司琦正吐槽着,夏穆带着书包飞奔下来,“抱歉哈,谁让我们老班话这么多,走吧走吧,吃冰棍去”王司琦正揪着夏穆耳朵理论,“嗨同学,能不能把球传过来”篮球咕噜咕噜滚了过来,我捡起来,手一抛,天空中划过一道好看的抛物线,球不偏不倚进了马禅旭手里,“谢谢啊,同学,我朝他摆了摆手,“没事”转移视线,“是他。想到刚才抱作业的事,脸忍不住抹上道绯红,眼神交汇,他点了点头。这时王司琦和夏穆跟上来了,“打球啊,我小爷最会了”夏穆边掰扯王司琦的手边说“就你会,还吃不吃冰棍了”王司琦拽着夏穆走在了前面,就这样经过操场,少女的马尾风轻轻扬起,少年的眼眸一直跟随,“是不是喜欢人家了”马禅旭笑呵呵打趣道,“挂你什么事”陈彬宇说着,把球给了他,走吧,不早了”马禅旭还在说,“刚刚传球的小姐姐还挺漂亮,你不喜欢人家,可追了哈”陈彬宇眼神透露出一阵冷气“你追试试”。马禅旭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人家那么优秀我咋敢,哈哈哈,走走,我请你吃冰棍,消消火” 。
校门口,小卖部“我要巧克力的,我要,你别抢,王司琦”两人又在拉扯,我轻抚头,服了这俩祖宗了,“我们要四个柠檬味的,谢谢”熟悉的声音响起,不一会,进来了三个 男生,一米八多的个子,把我们淹没,只见他付完钱,拿着四根柠檬味的冰棒出来,我在门口,就以为他要转身离开了,突然“谢谢你传的球”说吧把冰棍塞到了我的手里,指尖的轻触,回了过神,他已经回头走了,手中的冰棍凉凉的,“谢谢”“谁给的冰棍,嗷嗷,不会是陈大帅哥吧,快说说,你们怎么回事,老实交代”王司琦拉着我紧凑过来,我说“啥啊,你不都看见了嘛,刚刚顺手传的球,给的谢礼”我说道“还吃不吃啊,我一会可不付钱了”“行行行,走吧”我们出了小卖部,看见手中的冰棍,晚霞罩着我们,像是催化剂,悄悄让这柠檬味炸开,原来夏天是柠檬味的啊……
老袁
老袁还是学生时曾想过当一名飞行员。
他读高三那年,瞒着父母,偷偷报名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招飞考试。
全村百来个男生,名额只有一个。
参加体测时老袁很紧张。
额头渗出汗。
衣袖下藏着的拳头在悄悄颤抖。
两条瘦腿简直是在打架。
眼前发黑。
最后通过体测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老袁,一个是隔壁班大牛。
知道结果后老袁兴奋地一拳捶坏了自已那简陋的木板书桌。书桌发出吱呀声,苟延残喘了一会儿,便在他面前矮下去。
他不去管那舍了一条腿的桌子,一溜烟跑出家门。
田埂上空回荡着老袁的欢呼声。
他的父母很快得知这个消息,他们当天晚上就找到班主任,商量怎么劝孩子。
第二天老袁被叫去谈话。
班主任是个男老师,瘦高个儿,戴黑框眼镜,身上的白衬衣总是皱皱巴巴的。
他让老袁坐下,把泡好的茶推到老袁面前。
“袁刚啊,”他语重心长地开口,“跟老师说说,为啥想当飞行员。”
老袁一时语塞,须臾他开口:“因为帅。”
“什么帅? ”
“衣服!我看阅兵式上飞行员穿的衣服都很帅!”
“还有呢? ”
“当军人,可以保家卫国!”
班主任笑起来,笑容浅浅的。
老袁看着他,不知怎么他觉得与其说是班主任在笑,不如说是黑框眼镜在笑。
“你看……其实……老师理解你的心情,年轻人吗、想要参军是好事儿。但是、我还是建议你……这个,专心准备高考。你看,老师们都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你这个势头,搞不好能成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呢。你看,大牛他本来就没学上,你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两全其美嘛。”
老袁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办公室。
脑子在嗡嗡作响。
他想要忘记班主任的话。
没走几步,他便迅速折返回来。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平生第一次对老师大吼:“我就不!”
那一阵,邻居都说老袁疯了。平日里那么听话的孩子,突然开始和父母老师大吼大叫。王婆子还找到老袁的母亲,说要不给孩子驱驱邪,这么反常,会不会是碰上什么东西了。
这场“战役”最终以老袁的胜利告终。
他终于等到最后一次身体素质测试。
在这之前照常测了血压心率。
老袁很激动,脸涨红,心脏好像要飞出嗓子眼儿。
结果测量结果高出正常值一大截。
又测一遍。
还是高。
大牛偷偷跟老袁说,喝醋可以降血压。
老袁飞快跑去最近的小卖部,没带钱,硬是向老板要了一瓶。
半瓶下肚,他觉得胃都要被腐蚀掉。
再测。
结果更高。
他一口气把剩下半瓶也喝进去。
居高不下。
老袁失去了最后竞争的机会。
那年大牛成为了村里唯一的飞行员。
老袁成为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毕业以后老袁去市里的高中当老师。他和他当年的班主任一样,穿白衬衫,戴黑框眼镜,胳膊夹着放案和课本。
一教就是三十年。这期间老袁因为教学成绩优异被调去市重点高中,专门教尖子班。
老袁对自已的生活很满意。
对工作满意。
对听话的学生满意。
对贤惠温柔的妻子满意。
对积极向上的女儿满意。
但他觉得缺了什么,这缺失的东西时常从心里深处突然跳出来,折磨他,让他觉得心里很重,喘不过气。
国庆七十周年时,老袁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坐在真皮沙发里看了阅兵式。
他看到一架架战机划过共和国碧蓝天空,然后在天际被洁白云浪吞没。
老袁感到心里很重。
距离高考半年的时候,招飞考试又一次如期到来。
经验告诉老袁优等生向来对这种考试不削一顾。
但老袁错了。
班里第一名的男生,来到老袁办公室。
老袁问他什么事。
他说他要报名招飞。
老袁骂他疯了,放着清华北大不上,考什么飞行员。
突然间老袁感到时光在倒流,自已变成了当年的班主任,眼前的男孩就是当初一腔热血的自已。
男孩直视着老袁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老师,我必须参加。”
老袁笑起来,笑容浅浅的,可以被一下子舀起来似的。
“为什么? ”
男孩激动地声音都颤抖起来:“当兵,才能强国。我觉得这样,比考清北更能报国。”
“还有呢? ”
“因为我爱我的祖国,我想要她更加强大!我也想要为祖国国防出一份力! ”
老袁觉得男孩真帅,比当年的自已帅太多。
“好,报吧。老师支持你。”
那年男孩通过了招飞考试,高考结束就去部队报道,正式成为一名飞行员。
三年后,不,好像是四年,老袁也记不清了。他收到一张照片,是男孩微信发给他的。照片上,当年青涩的孩子站在一架战斗机旁边,笑得开颜。
那灿烂的笑容灼伤了老袁的眼睛。
钟意
“如果我是个男的,”刘意转过脸,五官被风吹得稀烂,“那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和钟雅轩睡觉。”
“第五次了。”我扶着天台的栏杆叨叨。
“你说啥? ”
“我说,这是你这周第五次这么说了,天天说你不烦吗?”
“你滚,一周七天,我哪天天说了?”刘意叼着烟,嘴里的每个字都黏在一起。
“因为今天他妈的是周五!”我把她嘴里的烟揪出来扔地上,“别抽了,别人抽烟坏肺, 你抽烟坏脑子。
“李晓慧你个神经病。”她又点着一根, “抢我烟。”
“对,我是神经病,我要不是神经病我也不会每天浪费自已午睡的时间陪你在这发疯,我要不是神经病我压根就不会和你当朋友,我要不是神经病我管你是死是活。”一口气说完,我感到胸闷气短,眼前摇摇晃晃的。
刘意没说话,小孩子置气似地又深吸一口,然后把烟气吐到我脸上。
2
高一的时候我和刘意是同班同学,恰巧也是舍友。指甲盖大小的宿舍,硬生生塞进六个人去。没空调,夏天的时候热得像蒸笼。
我之前老跟刘意这么抱怨,她直笑话我,说这比喻太幼稚,她读小学的堂弟都不这么用了。
临近暑假最热的那一个月,就算是静坐在宿舍床上也会把衣服汗透。但刘意不会,因为她压根儿不穿衣服。
啊,除了内衣裤。
刘意是所谓的“老天赏饭型选手”。凭她那个身材,穿好衣服可以给时尚芭莎拍封面,脱了能直接去“维秘”走秀,脱干净了能轻松打下情色产业的半壁江山。每每看着她那对细长的白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飞来荡去,我一个女的都要被口水给活活呛死。
都说十个美女九个傻,剩下那个不傻的估计就是刘意。她成绩很好,尤其擅长理科。两个小时的数学考练她能省出半个多小时画画。画星星、画月亮,画被撕去半张脸的银杏叶,啥都画,当然她也画我。
细细回想高一的那段日子,好像所有的记忆都和刘意长在一起。有时我甚至觉得在那段时间里,我已经活成了她。我心甘情愿地把自已迷失在她的影子里,并乐此不疲。
冬天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俩一起去食堂吃早饭,她吃馄饨,我吃炒饭。吃完饭以后一人揣一罐热咖啡,一边暖手一边在寒风里慢慢向教室走。她喜欢让我跟在她身后,说她高,多少能给我挡点风。
刘意生理期痛经,死去活来的那种。她睡上铺,痛得爬不上去,我就让她睡我床上。两床棉被给她从头裹到脚,她依旧手脚冰凉。我赶忙去给她灌热水袋,匆忙之中让开水浇到手上,右手手背都红肿起来,连带着心脏一跳一跳地疼。
我坐在床边陪她,她用手环住我的手腕,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握住,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攥紧。她额前的头发早已被冷汗打湿,可怜兮兮地黏在额头上,面色苍白,嘴唇发乌,是我从未见过的狼狈相。我听见她用只有我和她能听到的音量说:
“李晓慧,你真好。”
于是我瞬间就拥有了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就是让我眼前这个人永远幸福快乐。
听起来好荒谬,但我当时的的确确是那么想的。
“害, 小事儿。”
3
高一下学期我们分了班,刘意毫无悬念地被分去理科重点班,我去的是文科普通班。
好巧不巧,钟雅轩那女的和我分到了同一个班。
在我眼中只有两类女性,一种叫刘意,一种叫那女的。
钟雅轩显然属于第二种。
其实我并不讨厌钟雅轩,如果不是因为刘意,我可能压根就不认识她。她俩是高一时参加竞赛的时候认识的。
“你不知道,她简直就是我心里的完美女性。”决赛后的第二天,刘意拉着我的手跟我叨叨了一整天的钟雅轩。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亭亭玉立、倾国倾城、出口成章、卓尔不群、学贯东西、博古通今等成语来回轰炸我的耳朵,惨烈程度绝对可以媲美二战东线战场。
“好了,我来帮你总结一下。”我扳过刘意的脸,直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漂亮的丹凤眼,可以盛星星。
太漂亮了,以至于我差点忘记要说啥。
“你是不是喜欢钟雅轩啊。”
我本来只是打算开个玩笑。
这本身不就是一个玩笑吗。
谁会当真呢?
刘意僵硬地别过身去,好看的直角肩毫无节奏地颤抖起来。
“对,我是喜欢她。李晓慧,我他妈该咋办啊。”
那是刘意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哭。
我对天发誓我那一刻绝对比她更想哭。
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失落和失去感笼罩过来,把我闷死。
我哭不出来。
慢慢地, 我扯起笑容: “2018年了,大清早亡了,你哭个屁。”
分班以后,我整整两周没和她联系。这期间我去她们班找过她两三回,她都没在教室。
她的椅子空荡荡的,好寂寞。
我拜托她的同学跟她说一声我来过。
“我朋友叫刘意,钟意的意。你跟她说李晓慧来找过她。”
分班第三周的周二,大课间跑完操以后我一个人回教室,看到刘意斜倚在我们班前门。
我走近她。
她的身影在我眼中慢慢放大。
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又好像一副画。
我激动地快哭出来。
刘意张开双臂,拥抱我。
“钟雅轩是不是和你一个班啊。”
4
高二开学以后,刘意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剪了短发,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丰满的胸部不知为何突然间瘪。
去,身上有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
她直到高考都是这副德行。
这不是我认识的她。
每天晚饭的时候刘意都来找我一起待着,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觉得我一个人会孤单,我说你放屁,你就是想多看两眼钟雅轩。
我靠着天台的栏杆,看着蹲在地上抽烟的她,突然感慨起爱情的伟大。这玩意不仅仅能让人变傻,还可以让人变傻逼。
更何况我认为刘意对钟雅轩,那根本就不是爱情。
我突然间感到火大。
我张开嘴。
“刘意,值得吗?你为了钟雅轩把自已搞成这幅狗屁样子,值得吗?”
“还是说你觉得,你觉得你伪装成男人的样子,钟雅轩就会喜欢你了?你幼不幼稚啊。”
“你凭啥就说你喜欢钟雅轩啊,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吗?你跟她说过话吗?她认识你吗?凭什么?啊?”
“你觉得你对得起栽培你的老师们,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
天台的风很大,我的声音和思绪乘着它逃往远方。
刘意安静地蹲在地上,抽完她手里那支烟。
“你根本就不懂。”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我,我整个人都埋在她的影子里。
“我明白了,李晓慧,我突然明白
了。”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我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5
好像不论再深刻的记忆都能被时间洗得褪色。
唯一真切的只有那一天在天台上,从耳畔呼呼吹过的风。
我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
时至今日我甚至有点记不清你的长相。
我甚至无法确定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知道吗,那天在天台上我问你的问题,我也无数次地问过自已。
“李晓慧,你这样,值得吗?”
6
微信显示有新朋友加我。
她说她是刘意。
一阵冰冷的寒暄过后,刘意问我今天下班以后是否有空,说好久不见,她很想我。
我俩约在我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碰面。
刘意一身素雅的白色套装,美貌一如昨日。
她一边走向我一边张开双臂,拥抱我,我的脸刚好能埋在她肩头。
她说她这个月底结婚,希望我来当伴娘。
我说好。
我问起她先生是做什么事的。
“大学老师,人好着呢。”笑容从心底浮上来,烂在眼角。
“那就好。”
我看着眼前的她,她看起来很幸福。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7
那次见面以后,我时常梦见刘意,梦到我们一起去食堂吃早饭、梦到她走在我前面给我挡风、梦到她露着大腿在宿舍瞎晃悠、梦到她数学考练的时候偷着画画。
我梦到她攥紧我的手,说:“李晓慧,你真好。”
我始终看不清自已对她终究是何种感情。没办法,当时我们都还太年轻,太容易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已爱上一个人,也太容易糊里糊涂地讨厌一个人。
不管是我对刘意,还是刘意对钟雅轩,那种所谓的喜欢,根本不属于爱情的范畴。
充其量只能叫做钟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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