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
昔有长卿,抱绿绮之琴,遍历数世,流转未已。长卿者,才情如玉,秀出群英;绿绮者,桐梓之精,和鸣天籁。至若古藤缠绕山岳,疏木披露芳华,其音如青雪纷飞,似流水潺潺。七弦清逸,五音雅正,指间絮絮,弦上瑾瑾,调以瑰玮,声若飞瀑悬泉,又似渊中飞虹。
缓抚则如雯霞覆霭,急历则如酒涌樽罍。弦音惊远,柱韵幽散,鸣如潮汐,郁如竹林。忽闻秋霜裹野,又转春霖霏芜,鸟鸣鱼跃,万物生长。清声则皓月当空,寒声则冰凝雾凇。琼帚扫雪,纤女卷纱,薜荔缘柯,瑶璨参辰。激如湍流撞岩,静如游鸿拣枝。景若日月并照,声如鸾凤和鸣。
然长卿含音不发,奏出哀词,令人屏息,戚然长嗟。盖因无相知者,故抱琴而逝,悲夫!灵川之地,独缺雅风之美,神明之豫,独缺琴笙之趣;长卿之鼓,独缺相偕之友;朽骨之放,独缺息返之意。
然二三子者,优游偃仰,略领风情,何恨之有?玉盘皎好,望日则善睹;银钩黯晦,迁客常嗟。月之圆缺,岂独为月?人心求全责备,亦复如是。灵川之地,虚拟也。世人爱其良景仙迹,吾独令其无芳音雅乐。长卿之才,世人慕之,吾独拟其少相知。完璧成珠,人多趋之,瑕瑜玊玉,人多弃之。画栋金檐,人多求之,黄冠草服,人多鄙之。独一二子,不爱全而偏爱其缺,不求有而宁求其无。
于是抚歌篁林,耕饮南山,适意当前,何求之有?吾求世心而不得,求此心亦不得,感慨悲凉,黯然销魂矣。
《得失论》
吾不欲得,唯恐失之;患得之心,实由惧失。人之所得,必有所失。或得此而失彼,或得而难持久。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孰能定其得失之真际乎?故烟云过眼,心不为动;得失在心,情不为牵。物来物去,心不挂碍;逍遥天地,自在无拘。今我无得,失亦何有?欲无所失,唯在不求。胡为乎得失相因,忧喜相逐?福兮祸所倚,失兮得所随。此乃古今之常理,何尝有爽?
《鸿烈》有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吾试言其得失之理:无情无事,无小无大。人得其一,便视如珍宝,护之唯恐不及。然失之亦随之,非人力所能留。若任其去留,岂有逋得之理?故无得即无失,多益必多损。此数相等,何必贪得?况吾之所得,不过微尘;而所失者,乃累世之积。何者是得?何者是失?岂可因一时之乐,而遗百世之忧乎?得之一瞬,失之万端。方其得时,已失之愈多。况今之所得,或成后世之忧乎?人不能久处,物不能久有。得之者重,失之者痛。然物与人,或来或往,岂为吾之珍藏而长留乎?所遗吾者,唯当时之欢,与后来之忆。若无当日之得,心自平静。何曾有偕侣之欢,与今朝之愤乎?物是人非,风景不殊。昔我独行,今亦我行。当时携手之人,今何在哉?每思往事,徒增遗恨。岂可患得患失,乱我心性,伤我天和乎?得则生贪,贪则生妄。妄则意乱,行动失精。况得而复失乎?
得则大喜,失则大悲。喜伤心神,悲销骨髓。二者交攻,身亡可立待也。故得与失,皆伤身之鸠,伐性之斧。勿以得为得,勿以失为失。得失相随,悲喜相因。心动神摇,淳朴不存。唯以静养终身,守中安心,方为全生之道。广忧破阴,泰喜破阳。小道伤神,形神相伤。患得患失,其用不长。殆将尽亡,可不戒哉!
《得与失》
吾不欲之得兮,惧其失也频;患得之心兮,痛其失之深。得失之轮回兮,如梦烟云散;人之贪得兮,孰知其害真?盖闻烟云过眼兮,不留于心田;得失之于心兮,泰然处之安。物来物去兮,无系于心间;逍遥天地兮,何忧得失牵?
吾今无得兮,失将何所附?无心于得兮,失自无从顾。得失相因兮,如阴阳之互济;忧喜相倚兮,其理自古不易。《鸿烈》有言兮,“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得失之理兮,岂不在此中乎?
吾试言其得兮,皆因失而显;无情无事兮,得失皆无绊。得之则珍兮,失之则散;非人力可为兮,何须忧叹?任其去留兮,得失皆自然;多得必多失兮,其数固不变。
嗟乎!得一而失万兮,何喜之有?瞬息万变兮,得或成忧。人不可久得兮,物不可久留;得失之间兮,惟有空悠悠。得时欢忻兮,失时怅惘;物是人非兮,回忆无疆。
得非喜兮,失非忧;心无挂碍兮,自在悠悠。得生贪念兮,失生悲愁;贪妄伤身兮,悲过伤骨。得失交逼兮,生命难守:患得患失兮,皆伤身之鸩。
勿以得为得兮,勿以失为失;得失相因兮,悲喜交错。心神动摇兮,淳朴不存;终身以静兮,安心于中。广忧破阴兮,泰喜破阳;患得患失兮,其用不长。殆尽将亡兮,何益之有?守中道兮,得失皆忘;心如止水兮,方得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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