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此时叶溪知心里诸多疑问和感慨,却唯独没有为这叶茂的死感到可惜。
还有,刚才不就给了叶展尘一块用过的手帕,脸红什么?
而她又为什么不觉得叶茂死了可惜呢?
难道是先入为主的可怜叶展尘的身世?
还是因为第一次送给其他男人贴身的手帕,所以赋予了叶展尘一些莫须有的情感价值,从而站在他这边考虑?
叶溪知想不通。
“抱歉,叶小姐,搅乱了你的华筵。”
叶展尘低声道歉道,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势在必行。”
“祝你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说完,便迈步准备离去。
叶溪知一脸无奈,她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一步,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众人也都震撼到无以复加。
不是说这小子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吗?
“你杀了我叶家的人就想这样离开?”
叶笙瞋目切齿,估计此时他肺里已经冒烟了吧?
“不然叶二少想如何?”
叶展尘回头盯着叶笙。
闻言,叶笙正打算发作,只是和其眼神对上的一瞬间,便惊出一身冷汗,毛骨悚然。
那是怎样的眼神?
毫无感情,冰冷锋利,就如死神的镰刀抵在脖子上,其上散发的死气都足以腐蚀全身,让人凭生渺小、恐惧。
叶笙竟是一时不敢与其对视,低头不语。
“你是不是有病啊?杀人狂吗?吓老子一跳!”
这时李政也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毕竟这些少爷们,从小衣食无忧,没经历过生死厮杀。
但虽然没直接动手杀人,也或多或少参与或者指使过。
叶展尘转头看着他。
“怎么?你还想杀我?”李政大声呵斥道,可能大声的说话可以壮胆。
“让开,挡住门了。”
叶展尘走向门口,缓缓说道。
李政满脸憋得通红,他何时受过这种气?
而且还是一个下人如此吩咐他。
最主要的是,在场还有这么多熟人,若是让了,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抬头?
可能整个历城都会传遍,他李政被一个下人吓退了。
“我他...”
砰!
没等他说完,黄境中期的他就被叶展尘一脚踢到一边,听前两个字就不是什么好话。
叶展尘抬脚就向外面走去。
房间传来一些乒乒乓乓的声音。
估计被这李政摔倒的惯性砸烂了一些东西。
还有一句带着哭腔的话。
“你他娘给我等着!”
叶展尘走后,袁公子也起身告辞,众人也没有了宴饮的兴致。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在门外候着的小二看见屋内满地狼藉,直接傻眼了。
“让人把李公子送回去,再把这具尸体送到叶家。”
叶笙吩咐着店家,此时房间内的众人都脸色难看,低头不语。
......
夜晚。
叶家。
一具尸体摆放在厅堂中。
“你确定没弄错?叶茂是那叶海杀的?”
叶长春身着灰色华袍,手上拿着一本书,随意一坐,就有一种久居高位的气息流露出来,“这小子不是不能修炼吗?”
“千真万确!这废物不仅能修炼了,还一脚踢断了李政的腿。”叶笙连忙回答道,“而且他还说...说...”
“他说什么?”
“他说择日来取走他母亲尸骨,不管叶家答不答应。”
叶笙想起刚刚被叶展尘眼神吓到抬不起头,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心中恨意更是加重几分。
叶展尘不死,他寝食难安。
“父亲,这家伙简直就不把咱们叶家放在眼里!”叶笙继续添油加醋,想借家族之手灭了叶展尘。
“算了,如果你所说属实的话,李銮雄自不会放过这小子,无须咱们出手。”叶长春摆摆手,皱着眉说道,“而且眼下青鸾道宗楚长老正在府上,家丑不可宣扬,把这叶茂葬于后山,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行了。”
李家。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玩意儿?”
丢人,真丢人。
李政一手杵着拐棍,哭丧个脸说道:“父亲,孩儿错了,甘愿认罚,以后定会刻苦修行。”
大殿主座上,家主李銮雄气急败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身影高大昂藏,一席宽松玉袍,浑身气息雄厚,修为臻至黄境后期。
李政低头沉默着,不敢言语。
“叶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李銮雄开口询问。
“禀告父亲,毫无动静。”
“哼,叶长春这老狐狸等着看我处理呢。”李銮雄不悦道,“罢了,明日我就跟你走一趟,去会一会这叶展尘。”
“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你是我李銮雄的儿子!”
“父亲,这点小事,怎劳你亲自前往?”
“要不你自己去?”
叶政:......
城主府。
“哦?竟有此事?此人可是叫叶海?”
袁明镜轻轻放下茶杯,问道。
“正是。父亲认得此人?”
若是叶展尘在此,肯定认得这说话之人,竟是白天帮他说话的袁公子。
城主袁明镜独子,袁敬轩。
“当初他被赶出叶家,我也在场。”袁明镜了然,似在回想少年的模样。
“父亲觉得此人如何?”
“当初在叶家之时,此子唯唯诺诺,一无所长,在短短两年间,竟能一脚踢飞李政,想来修为已突破黄境中期。”
袁明镜想了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评价,“何出此言?”
“禀告父亲,今日在历城酒楼,此人处事宠辱不惊,内敛沉稳。”
“而且其浑身气机圆满无漏,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
袁敬轩稍作思考,满脸凝重道。
“这倒是令人意外。”袁明镜眉头紧锁,没想到袁敬轩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他这儿子他还是知道的,一心扑在修炼上,立志追求更高道途,能让他给出如此评价实属不易。
“看来这历城,要起风了。”
袁明镜回想起那日少年的眼神,喃喃道。
次日。
叶展尘一如往常,洗漱完毕,别云刀挎于腰间,慢悠悠的下了楼。
这红尘客栈,虽不及历城酒楼那般繁华,可好在清静素雅。
名字也不错。
插脚红尘已是颠,更求平地上青天。
虽打算在今日前往叶家,可依旧闲庭信步。
这世间万事,皆源自人心,心境自然,道法自然。
求的是圆满无缺,无漏无遗的道心。
叶展尘吃过早饭,向着叶家行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悠闲自在。
心里默默考虑,是今日顺便取了叶笙首级,还是先将母亲葬于他地再作打算...嗯?
叶展尘停下脚步,似在等待着什么,目光看向前方不远处。
“叶公子,我家家主请您上历城酒楼饮宴。”
不远处的街道上,一个身形极其魁梧的中年人带着三四个带刀侍卫走来,隐隐有将叶展尘包围之势。
“你们是叶家还是李家的人?”
叶展尘眉头一皱,他只和这两家有过节,脸上看不出惊慌。
魁梧中年微微讶异,没想到这小子仇人还挺多,道:“我等奉李家家主之命,前来邀请叶公子。既然叶公子已经看出来, 就老老实实随我们走一趟,以免受皮肉之苦。”
叶展尘:“带路吧。”
“盯紧点,绝不能让这小子溜掉!”
魁梧中年暗中吩咐了一声,就带着叶展尘向着历城酒楼行去。
直到抵达历城酒楼,目送叶展尘进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心中更是吃惊。
不仅一路上没有逃走,还怡然自得,这被赶走的叶家下人,倒是好胆魄。
“是你?!”
说话的正是昨日带叶展尘上楼的小二,此时再见叶展尘就如同见到瘟神一样。
不用想,昨日叶展尘是第一个而且是单独出门的人,房间里的惨状,大概率是这人造成的。
虽说酒楼的修缮费用叶家小姐赔了,但那尸体处理起来,还是令人胆寒。
“怎么?我长得这般可怕?”
叶展尘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
“没有没有,公子这是住宿还是饮宴?”小二慌忙赔笑道,生怕惹得这个瘟神不高兴。
“我找李家家主。”
“李家家主在昨日雅间,您认得路,小的就不送了,嘿嘿。”
小二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叶展尘挑眉,这是打算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可惜了,这对父子注定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叶展尘不禁哑然失笑。
“今日有什么损失,找李家赔。”
说着,就朝六楼上走去。
小二一惊,肩上的毛巾都差点掉在地上。
昨日发生人命,虽然与他无关,但还是免不了一顿训斥,若今日再出现这等情况...
他不敢想,急忙跑去向掌柜汇报。
六楼雅间。
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个仆从,里面坐着四人。
中间坐着那人,身形高大壮实,一身华袍穿在他身上倒有几分富贵相,模样跟李政神似。
无疑,这是李家家主李銮雄。
旁边坐着李政,和两个瘦高老者。
两人脸色蜡黄,留着山羊胡子,背上背着一柄长剑。
兴许是李家的门客。
当叶展尘走进房间,两个负剑老者打量片刻,随即对视一眼,眼神失望。
“叶展尘,没想到你有胆子一个人前来!”
李政冷冷开口,眸子中涌起刻骨的恨意。
“有何不敢?”
叶展尘说着,已施施然坐下。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