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辰学习到深夜,实在困得不行才上床睡了。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了西装革履的自已孤独的坐在诺大的办公室里,电脑的屏幕上,有个小孩在跳蹦蹦床,软糯糯的很可爱,嘴里一直喊着:“妈咪,你看我,跳得高不高?”
被喊做妈咪的女人,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挑花眼含着无比温柔的笑意:“雪初,你再玩,妈咪都晒黑了,咱们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小可爱抱住妈妈:“你今天已经吃了一根冰淇淋,不能再吃了。”
“那这样,你再玩十分钟,就让我吃一根冰淇淋。”
“不行,不准吃冰淇淋,咱们赶紧回家,妈咪晒黑就不漂亮了”
“是吗,不漂亮可不行,那咱们回家吧。”
女人抱着小可爱,整个人都溢满了幸福。
突然屏幕就转了场,同样还是那个女人,但是她的脸色、头发上都有了点点血迹,满眼充斥着血丝,狼狈不堪,她一直在笑,那笑中含着凄凉哀怨,突然不笑了,像个毫无灵魂的躯壳,毫无血色的嘴唇冷冰冰地说着:“程辰,我们的孩子死了,我也要死了。”
说完,她就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方宛怡,不要!”
程辰从床上惊醒,全身被汗湿透了。
他的心更疼了,仿佛被捏碎了一般。
烧烤街被陷害的事并未让三人之间有所隔阂,方宛怡不是个多思多想的人,林香心里愧疚,可看着程辰和方宛怡并不在意,除了更加卖力的干活,对方宛怡更加照顾外,每天也过得自在,比起不劳而获,自已双手挣的钱用起来心安理得。
方宛怡每天都在和夏天的紫外线、废品旁的蚊虫斗智斗勇,烦不胜烦,脑子里正在想着撂挑子不干的借口时,在一旁写作业的林香突然就说:“宛宛,程辰奶奶病了,我也要回乡下收小麦,我们商量着,明天得坐汽车回家了”
真让人猝不及防,眨眼间,方宛怡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闷闷地问:“这么快吗?”
“嗯,明天上午十点的汽车。”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选择不回应。
青春相别,再见皆已白头,你我都幸福,这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茫然地盯着作业本,她笑着说:“那我明天送你们。”
凌晨十二点,方宛怡打开房门,万籁俱寂,天空东方的地平线泛着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黑夜天幕,新的一天开始了么?
她一个人漫步来到操场,微风拂面,很凉......
她抱着膝盖痴痴地坐在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就在发呆之际,程辰走了过来,怕吓着她,他轻声喊了一声:“方宛怡。”
她循声微怔,看着他向她走来,她有些结巴地解释:“你....你怎么.....来了,我..我睡不着。”
“我也是,睡不着。”
他坐在了她的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
“我能靠一下你的肩膀吗?”方宛怡小心翼翼地问。
程辰轻轻‘嗯’了一声。
方宛怡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貌似亲密,可也保持了礼貌。
她想好好道别,想为自已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圆满句号,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他,很喜欢,她逃离不掉他的诱惑,可她什么不敢了。
他的身上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感受到了他的气息,那若有若无的皂角香,让方宛怡原本沮丧的心情逐渐消退,整个人轻松了下来,她缓缓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皎洁的月光洒在操场上,映出一片柔和。一阵微风吹来,操场边的树叶也随着轻轻摆动,漫天的星光熠熠,如此静谧的夜晚,让人望之便能陶醉。
早晨,方宛怡是从自已的床上醒来的,程辰并不在,仿佛她压根就没有出去过。
汽车站离学校并不远,三人坐着地铁,一路上并未多开口。
到了汽车站刚好九点五十,他们验票进站,方宛怡感觉空气中的汽油味呛鼻,内心仿佛缺失了什么,非常难受。
林香握住了她的手:“宛宛,我好舍不得你,收完麦子我就回来哈。”
方宛怡想告诉林香,自已要转校了,可能再难相见,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程辰递给了方宛怡一笔钱,她看着那些钱,没有伸手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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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钱,对于她来说,是九牛一毛,可这已经是回收站所有收入的一半。
程辰说:“虽然有点少,可我也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她抬眸看着程辰,他穿着廉价的旧T恤,洗得泛黄的白球鞋,脸上有一丝苦笑。
莫名看到了他身上有着若有若无的自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怎么可以,他那么自傲的人。
方宛怡蹙着眉,一时不知所措,反应过来立刻接过钱,努力挤出了一点笑容:“是有点少哈,那你以后挣大钱了,就多补我一点,行吗?”
原本她的声音很甜美,如果她说得慢,说得轻,很容易让人觉得她是在撒娇。
程辰看着面前娇柔的女孩那水汪汪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声:“好。”
其实早在放假前一天,他便在班主任的办公桌上见过她的转校申请,知道如今一旦别离,就再难相聚。
“再见”她说。
他并未回应便转身进站,他并不想说再见!
这些天,都是他偷来的,那天林香迷路,他是抱着侥幸心理,她会为了林香留下,无论她如何信任他,他都是一个小偷,甚至于就是那阴沟里抱着龌龊心思的令她害怕的鼠辈。
方宛怡站在原地,看着程辰和林香并肩而行的背影,手脚仿佛有了千斤重。
上了长途汽车,狭小的车厢,座位空间逼仄,程辰的大长腿曲着,裤子兜子装着小瓶的花露水特别硌得慌,然而他却不想拿出来。
车子发动,扬起了灰尘,越来越远,恍惚间,一切都变得模糊。
方宛怡看着手上的腕表,十点整,她笑了,可为什么眼里有泪?
既定朝夕不相守,何须余年添相思。
这一次,我放下你,望各自安好!
泪水越来越汹涌,耳边彷佛响起了稚嫩的声音:“妈咪,你不要我了吗?”
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她自欺欺人般地安慰自已,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必须要将所有的隐患全部剔除,或许过程会很疼,可腐肉不挖干净,脓疮依然在,方家依然会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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