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宛怡醒来时,就发现自已身体被绑着,她试图挣脱束缚,但是捆绑得太紧,根本无法动弹。眼上被蒙住,面前一片漆黑,嘴里的舌头被一块破布抵住发不出声音,她惊恐万分,心里不断呐喊着:爹地、妈咪,哥哥、你们都在哪啊?
可是她知道自已必须冷静,不能流泪,母亲说过越困难的时候越要沉住气,她蹦着起来,在黑暗摸索。
突然耳边从远处传来了微弱的声音,她双脚落地跳着靠近那声音的源头,脑袋瞬间嗡了一声,那是母亲的哀求声,拼命挣扎地尖叫声、还有男人猥琐的声音.....
“方耀仁的女人果然不赖,不知道女儿怎么样啊。”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女儿,你们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们不要动我的女儿。”
“行啊,那可要我们随便玩才行”
母亲的声音颤颤巍巍:“可以,但不要在这里,求你!”
随着嘈杂地脚步声,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
方宛怡挣扎着向前,却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四周静谧得仿佛沉入了无止境的深渊,凄冷,黑暗,恐怖......
她拼命的想要挣脱,想要呼喊,可奈何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直到折腾累了,筋疲力尽地瘫软在地。
过了许久,昏昏沉沉中,有人在给自已解绑,眼上的布被解开,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红肿的脸,她的头发凌乱不堪,额头一片青紫中泛着血渍,嘴角裂开,全身上下的衣服残破不全,血迹斑斑。
她被母亲揽入了怀里,声音依然温柔:“宝贝,别怕”
熟悉的体香、温暖的怀抱让方宛怡所有的情绪瞬间爆发,再也忍不住了,投入母亲的怀里痛哭流涕,“妈咪,我好害怕。”
母亲一向高贵漂亮,平日里连头发丝都透着优雅,可如今却被打成这个模样,还流着这么多血,该有多疼,方宛怡心都快碎了。
她的手指抚过母亲的脸,眼底全是恶狠狠的恨,声音沙哑:“妈咪,这些坏人真该死。”
母亲瞬时捂住了方宛怡的嘴巴,并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乖巧地点头然后蜷缩在母亲的怀里抽泣。
他们身处在废弃的工厂仓库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大铁门的门缝中依稀传来一点光,那光一点点暗了下来,方宛怡哭累了,发现母亲浑身滚烫,在高热中昏睡了过去,偶尔发出身体疼痛的呓语。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方宛怡走到了大门前,透着门缝向外看。
只见一个女人穿着漂亮的衣服踩着高跟鞋站在两个大汉面前,手里夹着香烟,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袅袅烟雾从她的脸上飘过,随即消散。
“你们好好伺候着里面的女人,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恨不得没来过这世上才好。”
说完,她发出了恶毒的笑,那笑容堆积在脸上狰狞可怖,像极了在原始森林里蹿行的毒蛇。
方宛怡惊呆了,听不见那女人还在说着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是她,怎么会是她?
她为什么那么做?
她怎么能那么做?
她惊慌地跑到了母亲的身边,可那一瞬间看着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母亲,她迟疑了,母亲的身体已经受伤了,难道还要在母亲的心里再插一刀?
她轻唤着:“妈咪”
母亲勉强睁开眼皮,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气若游丝却不忘宽慰:“宛宛,别怕,妈咪在”
方宛怡用身上的衣服小心的擦拭着母亲的嘴角,那里虽止血了,可血迹已然凝固,边擦眼泪边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光越来越暗,显然已到深夜,母亲陷入了深眠。
方宛怡不敢睡,空洞的眼睛捕捉着周围细微的动静,外面万籁俱寂时,母亲缓缓睁开了眼睛。
“妈咪,你醒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母亲恢复了一点体力,她凑到方宛怡的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宝贝,门外的人刚刚走了,我观察了下,这里有个通风口,可以连接到外面,出口不高,以你的身高垂直下去不成问题”母亲指了指天花板的入口:“等下妈咪把你送进去,你要一直跑,克服一切困难逃出去,能做到吗?”
“妈咪,我能的”方宛怡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原来母亲一直都没有熟睡,而是在静待逃生的时机。
“妈咪,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母亲轻柔地抚摸着方宛怡的头:“妈咪在这等着宛宛搬救兵来,好不好?”
方宛怡怔住了片刻,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母亲的信任让她错估了自已的能力,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一定能找人救妈咪出去。”
母亲展颜一笑,一如既往的温柔:“宝贝,你知道什么叫金蝉定律吗?”
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在这不合时宜的场合说着无相关的话题,但还是认真地摇了摇头。
母亲温柔地说道:“蝉是半翅目蝉科动物,它要先在地下暗无天日的生活三年,忍受各种寂寞和孤独,以吸收树根的汁一点点长大,然后出现在夏季的某个晚上,悄悄爬到树枝,一夜之间蜕变成知了,待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飞向天空,冲向自由”
“金蝉定律告诉我们,人生除了毅力和积累还需要忍耐忍受,忍耐孤独,忍耐寂寞,忍受白眼,忍受非议,最终等到自已羽翼丰满时机成熟展翅高飞。”
母亲的眉头紧锁,仿佛千言万语都不够她心中所念,方宛怡的胳膊被母亲搂的生疼,仿佛全身都积蓄着母亲要传递的力量,母亲的眼睛坚定:“宝贝,世上之事千奇百怪,什么事都会发生,什么人都会遇到,但你要记住,即使是天塌下来,都不算什么,唯有自已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去做有意义的事,才不枉来这世间一遭”
方宛怡已经十二岁了,能明白母亲想表达的意思,忽然领悟这是母亲给她的遗嘱,是在告诉她如果没有母亲的教导和陪伴,自已该怎么去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可她不想明白。
她不能没有母亲!
她能救母亲的。
“妈咪,我们一定能逃出去,您还要为我办成人礼,您说过我的成人礼一定比哥哥的还要好,我们还有妹妹,我还要当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母亲用衣袖拭去方宛怡的眼泪,想再说些什么却止住了,她轻笑着:“傻孩子,看,眼泪都把我家宛宛变丑了”母亲从脖子上取下自已项链帮方宛怡戴上:“这个,你带着,上面的玉是开过光的,能消灾避邪,它能让我家宛宛一辈子平安顺遂的”
说完,母亲放开了她,颤抖着站了起来,有血从她的身体沿着双腿一点一滴的流逝,每走一步,都有点点血迹落下。
她无比虚弱,佝偻着身体,面容憔悴可依旧对她笑着:“现在没人了,咱们开始密室逃亡游戏,好不好?”
方宛怡擦掉了眼泪,深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坚信一定能和母亲一起逃出去。
她握紧了拳头,故作镇定地说了句:“好”
母亲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再次叮嘱:“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要拼命逃”
方宛怡坚定地点了点头。
方宛怡自小学习舞蹈,身体柔韧度很好,平衡能力也不差,母亲将她扛起,她踩着母亲的肩站起来,感受到母亲的身体一直在抖,她迅速双手够住了通风管道的管口,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推开盖子,抓住管口,用力蹭得一下,钻进了入口,手肘抵上不锈钢管道,非常疼,里面一片漆黑,灰尘扑鼻而来,她狼狈的爬了进去,只见母亲站在那里,用口型说:“好好活着!”
方宛怡眼里泛着水光,恋恋不舍地盖上了盖子,瞬间密闭的空间让她感到呼吸困难,她曲着身子努力向前爬,黑暗无比漫长,像污浊的浓墨侵染着她的五脏六腑,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丝丝光明从缝隙里照进了她的眼里,那是出口。
恶魔们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女儿去哪了?快说!”
“不说是吧,那可别怪我们。”
“记住,害你的,是你儿子的相好大明星凌青黛,做了鬼可千万别找错人啊。”
又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只是这次没了哀求,只有撕心裂肺的叫声。
仿佛是因为她与母亲心有灵犀,所以瞬间明白了,母亲是计算好了时间故意用自已的音量来掩护她。
方宛怡泪如雨下全身颤抖着大力撞开出口盖,果然没有被人发现,她扣住出口挡板,慢慢垂直着身子,曾经一直呵护的指甲一一折断,小臂传来阵阵酸疼,她奋力跳下,摔倒在地上,骨头像被人折断了一般疼痛,可她咬着唇,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雨早已停了,可地上依旧湿漉漉地,她爬起来疯狂地奔跑着,突然身后传来了恶魔们的声音:“人在这,赶紧追。”
她不敢回头看,只知道她要搬救兵救妈咪,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妈咪,我要找人救妈咪”
..........
“程辰,救我!”
一声大喊打破了寂静,深吸一口气,她睁开了双眼,她终于记起那场绑架案的全部过程,嫣红的唇被咬出了血。
她双手捂着脸,崩溃大哭。
房间门被打开,方灏南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她:“宛宛,别怕。”
她已然泣不成声:“哥,我全想起来了,我没能救妈咪,是我无能,是我的错!”
方灏南正视她的眼眸,小心翼翼说道:“你没有错,那是恶魔的罪行,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宛怡调整了呼吸,然后事无巨细的娓娓道来。
Daisy眼底的情绪隐晦不明,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放置在烟灰缸边,任烟雾飘散.......
方灏南听完后拧着眉心陷入了深思,大脑仿佛进入了迷阵,他喃喃道:“既然选择绑架,怎么可能无视现场有个通风管道可以逃生,而且母亲的专业就是建筑设计,这不合理!”
方灏南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深邃的水潭里,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水潭上卷起漩涡:“小宛逃出来后,那人毁了母亲的容貌并且分尸,还将尸身扔在了叶家的花园里,手段非常残忍,警方也是因为他们没有任何伪装,并且灭口的残暴行为而推断出他们最终目的是杀人泄愤,可为什么有逃生的出口?”
Daisy不解:“警方没有发现这个疑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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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灏南摇头:“绑匪行凶的地方不是什么废弃的仓库,而是在一个山洞里面。当时小宛醒来后,绑匪把母亲的..........\"他哽咽着说不出口。
Daisy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里透着惊恐:“他们把你母亲的身体组织送到了方宛怡的面前?”
方灏南掩埋哭泣:“不是身体组织,而是母亲的头颅,当时绑匪故意打电话给父亲挑衅并让警方通过电话定位到了位置,所以医院里只留了一个实习警察。小宛当时就昏死了过去,再后来就病了,是经过心理师的疏导,才说出了小黛,在警察找到小黛时,她已经畏罪自杀了。”
方宛怡靠在椅子上,全身哆嗦,然后双手抱着膝盖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方灏南道:“我一直想不通一点,如果小黛是无辜的,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嫁祸给小黛?如果是为了让我失去叶家的继承权,直接绑架我,不是更合理?”
Daisy眸光微动:“绑架了你,你母亲可以再生,如果为了继承权,那么绑匪的最终目的只可能是杀人,难道留逃生出口,就是为了让方宛怡指证凌青黛”
方宛怡咬唇迫使自已镇定,开口说道:“这不太可能,我那天陪着妈妈去给哥哥的女友庆生,只是一场意外,原本那天学校组织了参观博物馆,可那时我身体突然不适,有点低烧,所以老师才临时让妈妈来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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