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总，这是近两年我们厂子、向工业园区交付的订单统计和原稿存档。”
分厂的主管人，端上一个加密U盘和一沓纸质文档，轻轻放在临时被征用的会议室里。
一个小时后，手机响了一声，把楚俏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吸引走，“国外的陌生号码？”。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选择优先拿起手机，“冬川那边，应该有新的消息了。”
——估算得很准确，正是傅冬川报平安的信息。
楚俏把外甥的新号码，存了下来，又反手发给了侯叔几个亲近的人。
既然拿起了手机，她干脆把一些待回复的联络，一并处理了。
作为楚家二代、唯一的“接班人”，楚俏的日程也满满当当，连日在外奔忙。
家里老人不免有点寂寥牢骚，需得按时按点、优先问候。
姐姐的情况，也是一刻不能等的，林医生的对话框，同样占据长期置顶的一格。
这几桩事情之后，就是各种人际、工作消息。
楚俏优先看了看傅文琴的对话框，向傅总裁发了一份文档截图，并附言：资料已经有眉目了，近期能找齐。
想了想，她又补充上一句，“什么时候安排知情人见面。”
此处事了，楚总关了电脑，离开临时会议室，同样的任务流程、她还有两家工厂要亲自去一趟。
三日之后，楚俏回到海市，先去林医生处报到。
自从冬川出国竞赛，姐姐的情况就有点波动。据林医生推测，病患可能引发了分离焦虑，建议增加亲人的探视频率。
楚俏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她的时间紧张、但还能挤一挤，干脆叫上老爹和侯叔，“分两班”轮流探视。
正这么商量着，护士站打电话给林医生的办公室。
——“楼下接待处，有一位钱女士，说她来找楚总的。额，特意说明，不是找病人，是…”
楚俏即刻反应过来，“是找我的。”
医院旁边的咖啡厅里，楚俏随手点了一杯饮料，也不在意是什么。
她双手抱胸，审视着钱鑫然。
——这个女人，居然胆敢找到这所医院来！
钱鑫然也点了一杯咖啡，等服务员端来，又远离了小桌，她才慢悠悠开口。
——“傅总叫我来的，” 一句话，便把楚俏震在当场，“她很关心，工厂订单系统里，能查到多少实证。”
尽管脑袋里，转了三百个弯，但楚俏没有开口承认。
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这毕竟是傅启林的枕边人，万一、是个“炸胡”呢？
——“你说的，傅总，是？” 几个字说出口，楚俏就想咬自已的舌头。这样反问，不是等于承认了，楚家与其他“傅总”、有互动吗？
——大意了！
钱鑫然的动作更直接，她竖起手指，在自已的手机上、操作了几下，一小段语音播放出来。
——“小钱，楚总那边已经摸到实证了。按照我和她的约定，你可以去见她一面，场合时间、你自已定吧。”
——是傅文琴的声音，而且，语气语调都是她一向“公事公办”的口吻。
由此推断，早几年前，傅家的内斗便十分激烈了。
楚俏已经九分信了，只是她还需要捋一捋思路。
反向推理，若是这种语音、能被人合成出来，那么对方手里、也已经握了不少底牌。
都不用纠结什么，直接拿去、在傅老爷子面前告一状，说不定“傅总裁”这个头衔，便又要易主了。
——“你，先认识的、哪一位傅总？” 千头万绪，楚俏也只能问得出这一句。
钱鑫然噗嗤一笑，不同于以往职业干练的面貌，倒是显露出几分桀骜个性。
她啜饮一口咖啡，手指不动声色地、避开胳膊内侧的伤疤，语气里满满的自嘲，“楚总别太高估我了！要是先认识了文琴总裁，那铁定是不需要走母凭子贵的路线，对吧？”
两人各有一块职场领地，还起码站上了管理岗位，楚俏听得出话外之音。
——钱鑫然在说：如果一个职业女性、凭借本事就能上位，难道有人还喜欢、额外献上自已的肚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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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女士，都是干练的性子。
很快正事谈完，就要散伙。
楚俏又浮起一个疑问，“那、你怎么、向他、解释今天来医院呢？”
钱鑫然收拾着随身电脑，连头都没抬，“我会说，来医院探查楚女士的病情，看看影不影响离婚？”
楚俏顿住，这里面的“楚女士”，显然指的是姐姐。
钱鑫然察觉到什么，抬眸一笑，“我记得，文琴总提过，楚家是下定了决心、想要解除这层婚姻关系的吧。”
回程车上，楚俏把这场会面的细节，又细细回想了一遍。
——目前没有疏漏。
楚家决心断亲，是在老爹听过侯叔的汇报之后，亲自拍板的。也是加上这个要求之后，傅文琴才真的相信，双方有合作的可能性。
——所以，现在连“实证人”，都派出来了。
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偷偷爬上楚俏的眼眸。楚家人从来只用姐姐的视角，观察过这段不成功的联姻。
——可谁能保证，傅启林、一定是那个占尽好处的受益者呢。
晚上归家，侯叔特意安排了她喜欢的菜式。
这回在老爹的起居室里，他们一起给冬川打视频电话。
几件事情一并讨论，楚俏说留学中介的小耿老师，连着给她打了三次道歉电话。
一次比一次诚恳，就差下跪求原谅了，最后李老师也拖着病体，出来解释，希望不要丢失了这一单大客户口碑。
——高端留学圈，也是口碑经营，一次失误、就有可能损害声誉。
傅冬川闻言只是笑笑，解释自已手机丢了，可能对方联系不上，才惊慌失措。
——其实原本的申请方案就挺好，他甚至想、干脆在北美把SAT考完，免得回国又要再飞出去。
楚老爷子闻言，皱了皱眉头，但没有发表意见。
楚俏想了想，问到，“那你算上复习时间，连春节都不打算回来过啦？”
“嗯，”冬川的眼神游离，“我想、一鼓作气，把升学的事情都搞定。”
楚俏偷偷瞟了一眼老爹，她有心帮外甥遮掩几分。
——“那也好，免得你来回折腾。干脆去那几所大学校园里逛一逛，提前感受一下文化氛围什么的。要有多个好消息，了解之后也方便取舍。”
这样解释，楚外公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等挂了视频，傅冬川深深吐出一口气。
SAT只有海外考点，当然也不是非得在北美，港澳新加坡都是可选项。
——他只是，不想勉强自已去傅家老宅过年。
“父慈子孝”什么的，平常勉强装一次半次，还能忍耐；要伪装一整个年节，那可真是、太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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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悬念的，季辰昕占据了竞赛名单里、最醒目的头名位置！
——而且是唯一的数学、物理双科满分，凭这一点，就让毛老师在教研组里走路带风！
把好成绩带回家，季外婆乐滋滋地加菜，又张罗着、赶快向女儿报告喜讯。
这一回，Alice女士回拨了视频，“好极了，等拿下这个竞赛，辰辰更有资本、挑选更好的高中。”
画面中，她还在办公室里加班，单手撑着脸颊，语气随意中带一点骄傲自得。
——像是在说“晚餐不如吃点好的”一样，操控着少年的学业选择。
——“我想直升本校。”
季辰昕专注地啃着鸡腿，目光避开屏幕和手机摄像头，“康桥挺好的，我不换学校了。”
屏幕上的Alice女士、表情“冻结”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儿子充满“自我意识”的抗议。
——这是，男孩子的叛逆期，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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