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缆车,傅冬川回首,像上次一样,遥望高高的跳台赛道。
那么高远、那么奇险的空中雪道。
还记得刚上初中的自已,随父母去瑞士度假,他只是偶然经过了一个小型挑战场地,便被空中飞跃的身姿深深吸引!
——飞雪项目,承载了他所有的自由绮梦!
冬川回房间换下比赛服,决定上楼去找Kathy。
想来也很感慨,曾经能一起在北欧结伴游玩的好朋友,自从察觉到暗地滋生的情愫,都有大半年没怎么联系过了。
才走出电梯,便能望见走廊另一头、满满当当挤在派对门口的人群。人多到溢出门外了,那房间里面还能站得下脚吗?
冬川掏出手机,试试看能不能打通Kathy的电话。
等了几十秒,电话接通了,女生的声音充满惊喜,“Hey,冬川!哦,是不是派对太闹腾,传到楼下、吵到你了?”
傅冬川愣了一秒,“Kathy,是我。嗯,有点事情想找你单独聊聊,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出来一下?”
——“OK,没问题。我这就下来。”
冬川就站在电梯口,望着走廊那头、人群密集处慢慢蠕动,终于“吧唧”一口,把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给“吐了”出来。
她忙着套上一件桃红色的开衫,边走动还边描补口红,都没顾得上抬头看一眼,直到几乎撞入冬川怀里。
——“Wow!” Kathy目瞪口呆,她的口红还没补完,怎么就见到正主了。
冬川反应过来,他宽容地笑了起来,用手比划了一下嘴唇边。
Kathy着急忙慌地、对着电梯门上的金属镜面,用手指把唇彩涂抹匀整。
两人的视线,在金属镜面上交汇,其实很多细节、已经足够明显,女生脸颊处肉眼可见地、泛起红晕。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逗得冬川,又展露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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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要谈的话题,他没有带人回自已的房间,而是去了观景露台上的吧台。
点了两杯无酒精饮料,酌饮殆半,疏远关系的缘由,也解释清楚了。
——“所以,就是这样。我今天才察觉,随便找个人传话,不太尊重你的、心意,也显得我像个混蛋玩意。”
傅冬川手边的饮料、已经被室温捂得温热,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睑,他低声向Kathy道歉。
Kathy紧紧抿着嘴唇,她的视线不时扫向别处,又强迫自已转回来、正视眼前。
——“So,你真的从来没有、对女生动心过?一点点可能、也没有吗?”
他干脆地摇摇头。
女生叹了一口气,“那就是你们华夏说的,月老剪断了红线,一点机会也没留给我。”
冬川有点讶异,“你还知道月老?”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汇,傅冬川从哀怨的眼神中恍然大悟,Kathy显然是因为自已、才去了解华夏神话故事。
——“Well,月老一定是看我非常不顺眼,才扯掉了所有的红绳,让我手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他自嘲起来,气氛为之一松,Kathy喷笑出声。
——“得了吧,你就算是gay,也肯定会有另外的红绳,说不定是彩虹颜色的绳子。” Kathy信誓旦旦,继而又想到了什么。
——“那个冰球队的、叫什么来着,Tom?”
——“是Thomas!” 冬川纠正。
——“一头红发,脸上有雀斑,个子不高?”
——“…对。”
Kathy直直叹了口气,“他刚才在派对上,我见到了。”
望着女生微撇的嘴角,冬川希望他的临时室友,没有做出、不太得体的举止。
——“那他?”
——“到刚才为止,他什么也没说,但很殷勤地、为我和姑娘们,往返拿了三回啤酒,还有冰块。”
都是成年人,这种“等她醉了,我再出手的”烂招,倒也不难推测。
傅冬川觉得面皮发烧,这桩破事,源头还是自已不够谨慎、一时失言引起的。
正想要开口道歉,Kathy堵住了他,“你瞧!多数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见着机会就想占便宜。”
——“而你,” 湛蓝色的眼眸,深深锁定冬川,“又体贴、又聪明、很专情,还尊重人…”
随着对视加深,两人之间气氛微妙,但却不够旖旎。
Kathy先回了神,她笑着伸手,站起来拥抱冬川。
贴着耳朵,小声说话,“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探索完自已的内心世界,发现里面可以放下一个女生。你要承诺、先来找我。”
傅冬川还是第一次、这样和女生拥抱。
他的身体有片刻僵硬,又在友善的理解中,放下了伪装,“好的,如果那时你身边空着、或者站了一个不如我体贴的男人,我就来抢走你。”
Kathy轻笑,不舍地松手,又留恋地回望,转身离开。
冬川在露台上,多逗留了片刻。
露台的景致不错,远处雪山连绵,来游玩或训练的人们,小得像蚂蚁,偶尔在山间雪道里闪现。
在伤痛低谷中走过一遭,冬川心有所感,只是无法表述。
他俩谈话时,主办方发布了消息,“跳台滑雪场四个风速检测器,只有一台还在正常运转,明天下午更换设备后,比赛继续进行。”
随后,Jason教练也发来信息,“Well done!(干得好),好好准备你的第二回试跳!”
当日深夜,终于搞定了波折,冬川仔细想过没有疏漏了,选择了“结束回溯”。
仅有一人的房间里,时空静悄悄的,等了许久、什么变化也没有。
直到他熬不住,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梦境里,有一张巨大的空旷屏幕,堪比电影院里的巨幕影厅。
一个孤独的少年背影,远远矗立在前,他手握权柄、可控万物…
冬川想要移步走近,被未知的时空阻挠,无法前行。
——“喂,你是谁?还好吗?”
少年微微回首,看得到一点俊俏的侧脸轮廓,他心有顾忌、不肯回应,只是摆摆手。
那肢体动作,似是驱赶,又似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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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酣眠,傅冬川精神抖擞的醒来。
肩上、心头都卸下许多负担,想起未完成的比赛,便跃跃欲试!
伤重不愈的记忆,被抛在了意识的深海中,虽没有忘却,已经不是阻碍。
午后准点,跳台滑雪的决赛再次开启。
第一轮斩获好成绩的选手们,表现得更加出色,看板上的高分成绩,屡屡刷新!
到冬川出场前,他的成绩记录,已经掉在了第五位。
压阵观赛的教练们,既心满意足又雄心勃勃。
雪季之前让选手们集训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自家队员若能摘下奖牌,将极大鼓舞士气!
老Jason特意等在出场口,狠狠拍了拍傅冬川的肩头,为他挥舞着拳头鼓劲。
傅冬川举起两指,在额头侧旁、帅气一挥,这是飞行员的出发手势。
几乎没在起点蓄力准备,他飞身一跃,就冲下了跳台雪道。
这一次,冬川感觉自已进入了新的运动境界。
他觉察不到空气阻力,以往容易压制身姿的风刃、也不见了踪影。
——阻碍全无,唯余自由!
观赛人群的念头若能合成一道弹幕,那只能是,“看,有人在空中翱翔!”
——超过230米!
惊得老教练在观赛区跳起来呐喊!
绝对没错,他拿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稳稳超出这条标尺线,高校联赛的新记录!
等裁判组评分完毕,看板成绩最上方的计分刷新!
立刻引起一阵不小的议论声、夹杂着掌声欢呼,有些老朋友、直接起身祝贺Jason!
冬川还没返回竞赛区,就接到了十几条信息,“你赢了!金牌肯定是你的!”
不到21岁,即将拿下第一块专业组、竞技金牌的飞雪选手,默默在心中品尝着胜利的喜悦。
——这下子,有金牌可以寄给爷爷,让他挂起来炫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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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全部联赛项目结束,冰雪运动队返程。
傅冬川拿下男子飞雪金牌,并打破多年未动的高校联赛记录!
握手、祝贺,还有数不尽的合影留念,他怀疑自已的脸颊笑容肌肉、稍后可能需要放松按摩。
待回到自已的公寓,冬川放好行囊,收拾了比赛用品。
才在来不及查看的手机里,发现了楚俏的未接来电。
担心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急忙回拨。
——“哎哟,终于联系上你了。” 楚俏语气急匆匆的,“你在家里吧,快来酒店接我!大包小包的,都是你妈妈、还有侯叔非要带来的慰问品。”
傅冬川目瞪口呆。
——没有启动紧急联系人,怎么楚俏、还是来了北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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