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爷有两个亲生的孩子,一儿一女。
江衡是许老爷的女儿生的孩子,也是家里唯一的孙子,许老爷更是对江衡疼爱有加。
但不幸的是,在江衡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因为坐月子的时候染上了怪病,离开了人世。
许老爷看江衡可怜,又格外器重。于是一直把江衡养在身边。
许老爷还收养了一个义女,取名叫许梦兰。
“爹,您收养一个跟咱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孤儿是为什么?”
许老爷的大儿子疑惑不解的问道。
许老爷捋了捋胡子,淡淡的笑了笑。
“我既然收养她,那自然有她的用处……”
许梦兰就这样被带到了许老爷身边。
因为江衡从小就没有娘,江父又常年在外工作,所以一直是许梦兰照顾着江衡。
许梦兰比江衡也就大了五岁,当她在照顾江衡的时候,自已也是个孩子。
许梦兰打理着江衡的生活起居,无微不至。小时候犯错时会耐心教导,伤心时给予安慰。在江衡眼里,她就像是自已的亲娘。
二人相伴生活了十几年,早已是彼此的依靠。
但在江衡十三岁的时候,这个“小姨”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那天放学,江衡兴奋的回到家,想和许梦兰分享今天的学习成果。
回到家里,却找不到许梦兰的身影。
他焦急的跑到许老爷跟前。
“祖父,小姨去哪了?”
许老爷端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拿起杯盖,轻轻的吹着杯里的茶,眼神犀利。
“你小姨……走了。”
江衡一惊,心跳好像漏了半拍,瞪大了双眼。
“走了?!她去哪了?”
“你舅舅下海经商,家里需要人手,雇人又太费钱,把你小姨接过去帮忙了。”
“什么??!”
江衡的嗓子好像被搪塞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转过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槛处,他扶着门框,脚跟没有力气,久久迈不出腿。
江衡低着头,心灰意冷的走在园子里。
“怎么会……这么突然……”
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许梦兰的身影,再也听不见她耐心柔和的声音,江衡的心里空落落的,就像丢了魂儿一样。
抬头望向天空,眼底尽是失落。
走进自已的房间内,江衡把身上的书包丢在一边,扑向床铺,瘫坐在地上,抱着枕头,忍不住失声痛哭。
陪伴他十多年的至亲突然有一天离开了,江衡没有办法接受现实。
五年过去了,江衡依旧没有放下这件陈年往事。
经过了五年的磨练和沉淀,江衡变的沉稳了许多。平日里话也不说几句,没人能揣摩的透他在想些什么。
许老爷只是认为他长大了,不似从前的孩童,自然心思会多些。
这天,家里置办了一场丰盛的家宴。
“这是做什么?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江衡坐在一旁,看着下人们忙里忙外的置办,喝着清茶。
“少爷,今天家里要来一位亲人。”
丫鬟回答道。
“什么亲人要这样大操大办?不像是亲人,倒像是一位贵客呢!”
江衡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整顿了一下衣服。
“少爷,老爷让您收拾收拾,准备迎接。”
“知道了。”
江衡淡淡的回了一句。
走进屋内,江衡挑了一件银色的长衫,内敛稳重。照着镜子,扣着长衫的扣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已,岁月的流转,孩童的稚气已然消失。眼睛似一汪潭水,却不起一丝波澜。
江衡叹了口气。
他天真明媚的笑容,永远定格在她离开的那天。
“少爷,老爷让您快些。”
江衡微微侧身,整理着衣领。
“就快了,你去告诉祖父,我马上来!”
收拾好,江衡提着长衫,迈着轻盈的步伐,大步走出房内。
客厅内,江衡坐在凳子上,袖口微微卷起,看着桌子上精致的饭菜,却提不起胃口。
他用手敲着桌子,东瞅瞅西看看,又摆了摆桌子上的碗筷,心不在焉。
“快!快进来!”
门口传来许老爷的声音。
只见许老爷牵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走了进来。
江衡抬头,却愣住了。
淡黄色的旗袍,白色的披肩显的干净。身姿窈窕,笑容满面。
“这……”
许老爷看着江衡,笑了笑。
“怎么,不认识啦?”
江衡赶紧站了起来,拽了拽衣角。
“小……小姨好……”
许梦兰望着江衡,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傻小子,长这么大了……”
许梦兰在心里暗暗的说道。
江衡怔在那里,像个呆木头,身上出了冷汗。当年那个不辞而别、朝思暮想的人却毫无征兆的站在了自已面前,他有些惊慌。
“好了好了,坐下吃饭吧。”
许老爷拉着许梦兰坐下。
江衡也坐了下来,手心里出了汗,攥着长衫。
“来,吃吧,一路颠簸,饿了吧?”
许老爷给许梦兰夹菜。
“谢谢爹。”
许梦兰只和许老爷说话,完全忽略了坐在一旁的江衡,看都没看一眼。
江衡想说些什么,但他不敢,喉咙一直是颤抖的。
“给你介绍的亲事,你看好了吗?这可是个有钱的人家,家里人都不错,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许梦兰低着头,脸朝向许老爷,认真的聆听,时不时点点头。
“是个有钱人……”
许梦兰说道。
江衡听出了一些破绽。
“什么有钱人家?她要结婚了吗?”
他又仔细想了想。
“该不会是那个陈家吧?祖父跟我提起过几次。要把小姨联姻过去,不就是想多个银钱的支撑吗!?”
江衡心里不爽,咬了咬嘴唇,眼神里充满了不甘。
听着两人的交流,江衡拿起酒杯,一口气全喝了下去。一杯烈酒下肚,江衡的脸上微微泛红。
“不需要她的时候就把她送走,有她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把她接回来!她又不是物品,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江衡在心里骂道。
他不敢再去看许梦兰,脸上泛起的红晕,他知道,他有些喝多了。
吃过饭,许梦兰路过后园,向住处走去。
“小姨。”
亲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梦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江衡背着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江衡?好久不见。你已是个大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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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您不在的这些年,我很想您。”
江衡语气平和,但压抑不住内心的欣喜。
他走向前去,站在许梦兰的面前。
“怎么了?”
许梦兰有意想避开江衡炽热的目光,但这么些年不见,她也真想好好看看他。
江衡伸出手,递出一块帕子。
“小姨,您的手帕落在客厅了,我给您送来。”
许梦兰看了看江衡手里的帕子,又看了看他的脸,温柔的笑了笑。
“谢谢你。”
许梦兰伸手去拿,刚触碰到帕子,却被江衡一把拉住。
许梦兰有些吃惊,疑惑不解的看着江衡。
二人看似牵住了手,中间却隔着一块手帕。
江衡笑了笑,贴近许梦兰的耳朵,低声说道:“我不会让你嫁人的……”
许梦兰垂眸,余光看着江衡的脸颊。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偷偷的笑了笑。
江衡的手缓缓松了松,许梦兰慢慢抽出手,顺便抽出了帕子。
二人对视,十几年的光景太漫长,在二人眼中不停的流转。
园子里的白木兰开的不错。阵阵芳香扑鼻而来。微风常常吹落几片花瓣,像下了雪。
许梦兰轻轻的笑了笑,转身离开,只留下江衡一个人站在原地。
许梦兰低下头,嘴角又带出一丝笑意。
“傻小子……”
--许久的等待与期盼,只为再见你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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