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晏第一次被人以这种方式带着赶路,虽然从前也没怎么出过皇城。
他看着二人根本不走寻常的路,在各处暗巷废弃的屋子里穿梭时,他惊骇瞪大了眼,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顷刻就出了城,他们冲着空中不知跟什么人打了暗号,远处的货船就慢慢靠近他们。
居然是走水路?
何江晏看着他们的熟练模样,想着怪不得光朝这么多年都没有将元历拔除干净呢。
“殿下,还有些时辰才能到岐周山,您还在病中,先行歇息吧。”
他终于被邰徽放下来,脸确实有些烫,但是他一个男子汉被另一个男子横抱着走了这么远,其实是很气愤的。
“你下次不许这么抱我!”他丢下一句话,就摔上了门。
为什么憋到现在才说,是因为路上的时候自己还在靠他赶路,那么说太丢人了。
邰徽摸了摸鼻子,窘迫看向庄启烈。
“殿下脾气还挺大呢。”
庄启烈看着邰徽无奈摇了摇头,都是孩子,却要背负重复一国的重任,他有时候都无比痛苦,邰徽还能有这样的心性实属难得。
……
何江晏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有人需要他,便跟着走了,因为他第一次发现有人是等着他的,他的存在有人在意。
他坐在上下起伏的货船隔出来的小屋里,透过窗看着逐渐变小的岸边。
岸边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但他却从中看出了摄政王府前的喧嚣来。
手边蹭到了什么布料,他垂眼看去,是他们给他准备的衣裳,灰蓝色其中的花纹好像是元历民间的绣纹。
也是,自己这一身服装太惹眼了,摄政王府的云纹紫袍,用的料都是上等的。
他看了看手中的衣服,撇了撇嘴,就不能给他件紫色的嘛。
69書吧
前往的时间有些长,没多久何江晏就感觉头晕乎乎,胃里也不舒服,他强撑着躺在小床上,想着过会就好了。
但竟把他晃到吐了出来,他冲出屋子扒在船边吐得天昏地暗。
邰徽和庄启烈不知去忙什么了,他们不在身边,没有发现何江晏的不适应。
何江晏终于吐完了,缓缓与呕吐物离远些,靠在栏杆上喘着气平复。
看着蔚蓝天空中一片片的云,不知怎的想到了柳州安。他受着众臣的祝贺,但自己却在这船上受罪,太不公平了。
何江晏有些委屈,可是这是他自己选的,满肚子郁闷没处发。
无意识摸索着腰间香囊,但因为是重新买的,也不是他从前熟悉的香了。
好烦。
……
柳州安身着大红喜服,候在府前,前来贺喜的官员络绎不绝,他忍着不耐烦,一一回应着。
他向来不喜人多,但样子总是要做做的,毕竟是朝廷官员。
他在人头攒动和交错的马车中寻着那抹小身影,坚信他会来,虽然他脾气跳脱了些,但总归是他的婚事,会来的。
但随着日头强烈起来,已然到了未时,人都没有出现,他逐渐有些不确定了。
难不成是睡过头了?
“王爷,您不必一直候在府前,进去歇息歇息,过段时间就要去接王妃了。”
管事上前来劝说着柳州安,他看着自家主子似乎脸色不太好,刚刚进来的宾客都被吓着了。
“无事,本王在等奕呁,有事交代。”
柳州安当做没听见,只在府前继续等着。
“奕呁?王爷,奕呁一大早就回府了啊。”
什么?
柳州安猛地回头,“让他来见本王!”
奕呁战战兢兢来了,管事叫他的时候说不知怎么,王爷怒气有些大,让他小心些。
“世子呢?”柳州安转头沉沉看着他。
“世子爷说他要上早课,属下就走了。”
奕呁头也不敢抬,世子又做什么了,王爷怎么又生气了。
“国子监今日无人,放假一日,他上什么早课?把他给本王抓回来。”
奕呁跑了,他去了国子监转了一圈,先生说世子清早就出了门,还未曾回来过。
他又去了秀食阁,将全皇城世子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见到世子一个影子。
奕呁脚下不停,额头已然沁出了汗,他终于慌了,世子还能去哪?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能去哪?
他特地从后门溜回府,找了宾客席上的四皇子询问。
柳城安也不知晓何江晏的动向,他只想着下了席宴就去买烧鸡带给何江晏。
此时他见奕呁一脸着急的模样,也知道是何江晏找不到了。
“你先别急,小晏许是找到新好玩地儿,你多调用人手再找找,这皇城里世子能出什么事?”
柳城安心里也没底,这番话其实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奕呁派了府上二十个暗卫,全皇城找世子,一群人寻了一个时辰,一无所获之后。
奕呁与他们面面相觑,完蛋了。
“王爷……”
奕呁衣裳已然湿透,抢在管事要通知柳州安去迎王妃之前,拦在了他面前。
柳州安在看到他没有带着何江晏出现时,心就狠狠一停。
“世子呢?”
“属下无能,世子爷……世子爷不见了。”
柳州安不懂什么叫不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找了一个时辰回来告诉他不见了?
“你说什么。”
奕呁腿微微发软,“世子爷不见——”
话没说完,忽起一阵风。
柳州安一撩袍子飞速上马,将红花扯下往地上一丢,狠狠夹着马背就疾驰出去。
“继续找!”
马蹄扬起尘土,风中只有柳州安咬牙切齿的三个字。
“奕呁!王爷怎么跑了呀!他说找什么?”
管事惊到嗓子都细了,拉着奕呁不让他走。
“世子丢了,世子爷不见了!”
奕呁又调了两百护卫,全皇城搜寻世子。
这场婚事算是搁置了,管家连连向着宾客解释,边安排他们回府。
“世子不见了?”
“看摄政王的模样与话语怕是真的,这可出大事了。”
“谁不知道摄政王多宠小世子呀,养成了那般娇纵的性子。”
“唉,别说了,眼下在摄政王结婚前人丢了,这叫什么事呀。”
宴席中的大臣纷纷起身,议论着此事,按柳州安不怕天不怕地的处世,和在皇上那的地位,也不会怕右丞相告御状。
柳州安穿着红衣在皇城街上穿梭,却全然不知他究竟会去哪。
他在躲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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