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跟江一悦约好下周吃饭的,但是唐馨今天的心情完全跌落谷底,觉得自已急需给情绪找个宣泄的出口。
她问江一悦能不能陪她,江一悦满口答应了。
把工作交代给店里的人之后,江一悦拎着东西送唐馨回家,唐馨把欢欢托付给保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唐馨开口就问江一悦有没有知道适合喝酒的地方。
江一悦想了下,“我知道一个可以喝酒的地方,不过不知道下午有没有营业。”
她打电话问了薛真真,得知薛寒的酒吧要到晚上6点才正式营业。但是一听说是江一悦想带朋友去,薛真真直接让她过去,说店里会有人在。
江一悦被薛真真的热情弄得又感动又不好意思,觉得好像给她添了麻烦,薛真真却一个劲地说没关系,说酒吧本来也有工作人员在,放她进去也不碍事的。
于是江一悦带着唐馨,在营业时间前两个小时进入到酒吧。
酒吧门口早早有人等着她,江一悦依稀记得好像是上次在吧台的调酒师,对方冲她打了个招呼,很客气。
因为还没正式营业,酒吧里很安静,除了调酒师,还有几个打扫卫生,清理桌子的人。
江一悦倒觉得这样的环境比大晚上的灯红酒绿更让她觉得舒服。
知道唐馨心情不好,江一悦让调酒师调了几杯酒,还特别强调,“酒精浓度一点点就好。”
调酒师看着她比划的大拇指跟食指,两指之间的距离几乎只剩下一条缝,皱了皱眉,点头照做。
几杯酒下肚,唐馨断断续续,杂乱无章地开始说起自已的生活。
小康家庭,父母恩爱,家庭幸福,长得漂亮,读书又厉害,唐馨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公主,但是已经比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女人都幸运了,跟家境优越的丈夫结婚,更是把自已人生的幸运推上了巅峰。
婚后她跟随丈夫到了澳洲,有了女儿,事业也逐渐稳定。
“你知道拍电影吧?”唐馨托着腮,眼睛看着空茫处,“就那种电影,前大概十几分钟,导演拍主角的幸福生活,美好的早晨,一家人在大房子里吃早餐,有说有笑,再拍他在工作场合上游刃有余,出尽风头,反正就是极尽所能地描写他多么地春风得意。接着,编剧就要安排给他栽一个大跟头。”
她又喝了一口,“从故事的结构上来说,这叫给主人公设置一个灾难。巨大的、恐怖的、足以颠覆他的生活的灾难,让他吃尽苦头。”
“我觉得我的生活就很像拍电影,就是不知道这个灾难……到底是谁给我安排的?”她的声音很低落。
讲了很多自已从小到大的事之后,江一悦知道她要开始步入正题了。
她温声问道:“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Peter出轨了,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唐馨的声音里满是苦涩。
江一悦微怔,虽然已经猜到,但还是惊了下,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跟他公司的女同事搞在一起,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厮混了大半年了。我跟他大吵了一架,他也跪下来跟我道歉认错,可是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发生了,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呢?”
唐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挥手让调酒师继续拿酒,江一悦朝调酒师摇了摇头,对方点头表示知道。
“一悦,你说为什么有的女人,明明知道男的已经有老婆孩子了,还要硬贴上去呢?”
江一悦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唐馨双手捂住脸,哽咽着说,“我也知道根源还是在Peter身上,是他没有责任心,守不住自已。”
唐馨挣扎了将近两个月才下定决心,抛弃澳洲的一切,不顾丈夫和婆家的反对和哀求,带着女儿回国。
虽然身上有足够的积蓄可以轻松度日,但她还是很快靠着以前圈子里的人脉,很快找了新的工作。离婚手续还没正式办理,但基本上已经过上了单亲妈妈的生活,她觉得能慢慢让生活走上正轨。
结果更大的灾难还在等着她。
父母强烈反对她离婚,从她回国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用各种方法,不是生气地斥责她冲动,就是苦口婆心地劝她回头。
丈夫的背叛让她陷入了自我价值的否定,而身边最亲近的父母的不理解更让她身心俱疲。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一直相信,虽然我的父母对我要求很严格,但这都是因为出于对我的爱,可是经过这一次,我突然开始怀疑了。”
唐馨的语气很伤心,“我觉得他们爱的那个人不是我,他们只是爱一个完美的的女儿,爱那个能让他们说出去很有面子,被人夸被人羡慕的女儿。但是如果我离婚的话,我在他们眼里就成了一个……”
她顿了口气,眼泪难以自制地流了下来,艰涩地吐出那三个让她难以接受的字眼,“瑕疵品!”
江一悦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
想起在餐厅无意中听到的那些话,江一悦能想象出唐馨这段时间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委屈。
身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带来的伤害,杀伤力往往比来自陌生人的恶意更加深刻,也更难以忍受。
“我妈天天替Peter说话,说男人已经认错了,女人要给他个台阶下,我差不多该消气了。我不懂,我为什么要给他台阶下?我为什么要消气?Peter还有脸说跟那个女人断了,根本就没有,他以为自已隐瞒得很好,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反正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只要孩子,其他的都可以不要,澳洲我也不想待了,以后就带着欢欢在国内生活,两母女安安稳稳过自已的日子。”
一直在旁边安静擦拭台面的调酒师突然出声,“你这样不行的。”
唐馨愣了下,江一悦也皱眉。
调酒师放下抹布,很认真地看着唐馨,“姐姐,你不能想着只要孩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要,你要这么想就完了。”
调酒师看起来刚二十出头,长得很清秀俊逸。唐馨不知道自已是喝酒喝多了,还是被这一声姐姐给叫迷糊了,顺嘴就问了一句:“为什么?”
调酒师凑了过来,跟她们隔着一个吧台,郑重其事地说:“因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唐馨傻眼,江一悦嘴角抽了抽。
“真的,我就是男人,相信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调酒师再次强调。
“你一定要趁他现在还内疚的时候,尽可能多地为自已争取利益。存款,股份,房子,车子,能拿多少拿多少,千万别心软。这些不光是你的利益,还是你女儿的利益。没了爱情,伤心一下没什么的,这是很安全的痛苦,痛苦三年都少不了一根头发。但是没钱可不行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痛苦,撑不了三天。”
唐馨怔怔地听着。
从澳洲回来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些话。律师当然也建议过,只是没说得这么直白。
她看了眼江一悦。
江一悦清了下喉咙,“真痛苦三年的话,应该多少还是会有点影响脱发的。”
调酒师皱了下脸。
江一悦又补充,“除此之外的每一个字,我都赞同,他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69書吧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