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熠问:“那你了解完真实的看法是什么?”
她如实相告,“很无聊。虽然我知道它们很贵很值钱,但就是看不懂,离我的生活太远了。我觉得什么酒都很难喝,古董也就那样,高尔夫无聊死了,还不如打乒乓球好玩,车子跟手表就是一个工具,为什么可以有那么多牌子,系列,还那么贵,记这些东西比背书还枯燥。”
周承熠忍不住笑出声,但心里又隐隐冒出一丝自责和心疼。
他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她原来并不喜欢这些东西,为了跟他说上话她背后下了多少功夫。
他之前对她所谓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吧。
看他表情怪异,江一悦忙大咧咧地说:“其实了解多点东西也挺好的,我当时做的那些功课也不是毫无用处,有时候还能跟我的客人说上几句,维护客情的时候还是很有效果的。”
周承熠微微点了头,有些愧疚,“从前你也不怎么爱聊自已的事,我以为你也对那些感兴趣才……”
江一悦垂眸不语。
他又说:“不喜欢为什么要逼自已看呢?我也没有很喜欢这些东西,只是一种社交场合的门面和谈资而已。”
“唉,我们的生活悬殊太大了,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江一悦突然有感而发。
“你们的门面和谈资就是你们的日常,就像你现在说这话一样,轻飘飘的。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遥不可及,像我们这种曾经为了温饱挣扎的人,难以想象一个花瓶,一幅画,一辆车的价格居然是我们不吃不喝几辈子都赚不到的。”
她的语气有些感慨,却没有一丝自卑或者难堪。
周承熠一时语塞,气氛也突然变得有些冷场。
话锋一转,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学花艺的?”
说起这个话题,江一悦明显更有兴趣了,“我之前在婚庆公司上班,负责的就是婚礼现场布置,我对花艺这一块最感兴趣,算是积累了很多经验和门道。大学的时候我就对美术和设计感兴趣,可惜没钱,没系统专业地学过,就靠模仿,偷师,自学,跟专业的比肯定是比不过了,不过还好,在花艺行业也算够用了。”
“后来呢,再也不想给别人打工了,就自已开店,这两年做得还行,回头客还挺多。”
说到最后一句,语调明显上扬了起来,颇为自豪。
周承熠很喜欢听她说这些,“开店难吗?”
这个话题戳中了江一悦的痛处,她滔滔不绝诉说起各种困难,从市场内卷说到供应链挑战,从成本控制说到销售模式。
也讲她是如何对付极品客户的,又骂又笑,虽然在抱怨,但是她眼里的光却一直闪着。
周承熠能感受到她有多么喜欢自已的工作。
可是跟他结婚那一年,她却选择离职当起了家庭主妇,几乎都把精力放在了打理家庭上面。
自已的妻子想当职业女性还是家庭主妇,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只要她开心就行。
但是却从未察觉过她内心深处其实对工作也有热爱和追求的。
他忍不住问,“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要浪费一年?你嫁给我有了钱,就算不工作,也可以趁机去学美术和设计。”
婚后他给过她一张不限额的信用卡,也从不过问她的消费,她是怎么说服自已甘心在家当个家庭主妇的?
江一悦神情一僵,眸底染上一层伤感。
她别过头,嘴角扯出一个笑意,“还能为什么,好逸恶劳嫌辛苦呗。能在家躺着不愁吃喝多爽,干嘛折腾自已?我才没那么傻。”
周承熠心下觉得怪异。
这些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总感觉跟她整个人有很强烈的割裂感,上一秒兴奋地讲述着工作的成就感,下一秒却说自已本性好逸恶劳。
心里翻涌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突然又想起了之前两人聊天时说过的话,一时压抑不住,“我当时想跟你结婚,并不是真的把你当替身,我对你……”
听到他又提起旧事,江一悦很不自在,打断他的话。
“周承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已经翻篇了。”
他怔了半晌,才开口问:“那一年对你来说就什么都不是吗?”
江一悦摘下眼镜,抬眸,跟他对视了几秒。
周承熠看到她眼底一片晦暗。
“既然话说到这,那就直接说开了吧。跟你结婚那一年,对我来说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她胸口起伏,定了定,才继续开口。
“其实我根本就不关心你把我当成谁的替身,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我以为我可以安心做一个贪图享乐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肯定会过得挺快乐的,但是我又做不到。你是个好人,我不愿意继续欺骗你。我当不了一个纯粹的坏人,也没法变成一个真心真意爱你的妻子,我左右摇摆,非常纠结,所以结束我们的婚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你如果一直要提起旧事,就是在变相不停地提醒我,我曾经是多么地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当初我们的结婚就是一时冲动,你自已也应该有所察觉,不然也不会那么爽快答应离婚,对吧?现在我们都过得挺好的,又何必再拿过去的事出来说呢?”
周承熠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眼神也黯淡了下来,突然害怕她下一句会说,就连看到他,都会勾起不愉快的回忆。
“所以,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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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里有着恳求。
“好。”他立刻答应了下来,语气平静,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你说得对,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
他换了一副轻快的语调,“反正你暂时先安心住这,等你房子装修好了再搬,不用急。”
江一悦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我们真的没事了吧?”
“当然!”
她悄悄松了口气,又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脑屏幕上。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周承熠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拿起手机走进了卧室。
林奇说:“先生,上次潜入江小姐家中的人已经查到点眉目了,昨天发现他进了周宅后院,但是具体跟谁接头,暂时还不能确定。”
周承熠眼眸一暗,“我知道了,不用继续查了。”
果真是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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