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脸色已经慢慢地恢复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回到家里请村里的医生给吊两瓶药就没有事了。医生还交代:“在没有上厕所以前,病人是不能吃东西的,喝水是可以,但也不能喝太多。”子光去母亲办理了出院手续。父亲说到医院门口叫一部面包车吧。子光说:“不是有免费的车么,只要打个电话就行咧,还要跑到医院门口去么?”柳晴说:“他的那个车能坐几个啊,除了司机,前面坐一个,后面挤三个人,也不够我们坐,光我们就要一、二、三、四……总共七个人,叫个面包车刚刚好,再说了我们何必要欠他一个人情呢。”
子光觉得柳晴说得对,父亲也赞同柳晴的意见:“还是去门口叫一部车,不就是一百块钱的事儿么,至于嘛,再说了得病的是你娘,她不是外人,那当官的话你也信啊,官字两张口,任由其说哩,你把他们的话当真咧那就完蛋咧,你要是信他们,你慢慢等着吧。”子光跟柳晴到了医院门口,随便叫了一部车,司机说到泾河龙村要一百块,子光也懒得跟他们讨价还价,说一百就一百吧,赶紧走哩。面包车开了住院部的楼下,子光看到镇长黑色的专车也停在台阶下面。到了病房,母亲和父亲已经准备好了,奶奶和法图麦提着医生给母亲开的药水。海克美看到子光说:“你们真是不够意思,要不是我打电话给医生,你们是不是要偷着走哩,你们真让人生气啊,你说说看,我给你名片,就是让你们用车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的车就是大家的车,你放着自己的车不用还跑到外面去叫车,你们真让我心寒啊。”子光说:“镇长你忙着哩,你是全镇的镇长哩,你要为镇上办很多事,我们也是不想打扰你,不想麻烦你,更不想占用你宝贵的时间。”
柳晴也帮着子光说:“我们刚才也想到了给你打电话,但一想到镇长你忙吧,就不麻烦你了,到门口叫了一部面包车,不贵,也就一百块钱。”海克美说:“不行就退了,坐我的车回去,咱自己有车哩,不用别人的车,子光你也不要跟我见外,咱们之前见过面,你们泾河龙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把你们送回去我心里难过啊。”海克美坚持让子光把面包车退了,子光说:“钱我都付咧,退车人家不退钱啊。”海克美说:“哪个司机这么牛,在我面前还牛松个屁哩,走,咱们出去,我出面我就不信退不了钱,还有这么牛松的司机哩。”子光忙拦住海克美,说:“不用咧,你也不要去为难人家面车包司机,人家在医院时等了那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接了一单生意,你这一去不是把人家的财路给断咧么。”海克美说:“看来你租定人家的车咧,这样吧,你娘和你达还有你奶奶坐面包车,我送你们回泾河龙村,这样坐起来也不挤,你让你南方来的媳妇子去坐那面包车,车里臭得很哩,还是坐我的车回去,车里的味道比面包车好多咧。”
经过讨论,子光和父亲、奶奶三个人坐在了租来的面包车上,柳晴带着法图麦和阿依舍两个娃娃坐在海克美的专车上。海克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柳晴、法图麦和阿依舍坐在后座。柳晴也想跟子光挤到面包车上,母亲一上车就躺在面包车的后座上,一下子就占去了三个人的位子,中间坐着奶奶和父亲,副驾驶的位子坐着子光。法图麦和阿依舍没有坐过小轿车,看到有小轿车坐,司机一开门,两个小家伙就钻进了车里,柳晴要照顾她们两个,不得不坐进了海克美的车。
在车上,海克美问了些有关柳晴和子光在南方的生活情况,后来又问到工厂里的事情,海克美说:“咱们大山里什么都没有,真是苦了这里生活着的农民了,他们都是靠天吃饭,这靠天吃饭也是一种长久的办法啊,你想想看,这大山里最苦的还是农民,遇到个风调雨顺的时候,还能打个一两袋粮食,要是碰到干旱少雨的时间,庄稼都干到地里咧,往往颗粒无收,有时候庄稼长得旺的时候,经常会下冰雹,一声冰雹下得满地都是,把一年的好收成全给了冰霉了。还有的时候要到了收割季节,连着下几十天的暴雨,农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地里的粮食就这么收不到家里来。所以说现在种粮食不行咧,退耕还林,鼓励农民们种草种树,还有补贴,是一件惠农的工程。镇上也在搞开发,想法设法地让农民们的腰包鼓起来,这样他们生活更加精彩,丰富。”
柳晴说:“这个地方种粮食就是不行,还不如出去打工呢,可是出去打工也是出去打工的弊端,家里的老人们已经上了些年纪,孩子们也要人照顾,如果扔下他们不管,都是些空巢老人,留守儿童。想一想,想到他们也让人心酸啊。”海克美问柳晴:“你们出去那么多年,在外面也学到了很多,也见识到了外面的大世面,有没有想过回来发展啊?”柳晴笑着,望着车窗外光秃秃的梯田,还有远外黑乎乎的山,说:“回来发展,在胭脂镇除了牛保相的那个半死不活的砖瓦厂还有什么?”司机这时插了一句:“你们是不知道,上月环保部门来我们县考察,大家认为砖瓦厂的污染太严重了,严重影响到我们县城宜居县城的申请,所以县里也开过会了,说是要关闭砖瓦厂。”
柳晴一听到要关闭砖瓦厂的消息就想到了麦尔燕,如果砖瓦厂真的关闭了,那么她跟牛保相还能坚持多久,柳晴问:“这事儿牛保相知道么?”海克美说:“他哪里会知道,这是县里开会决定的,通知还没有送到他们那里,他们砖瓦厂里镇办企业,镇里说关闭就关闭了,要让他们同意干啥哩。”柳晴又问:“那牛保相和那些工人们去哪里,怎么安排他们?”司机冷笑一声,说:“你们大城市来的观念跟我们真是不一样,砖瓦厂关闭了,他们那些人哪里来的就去哪里,他们的主业还是农民,就是有剩余的劳力才会到砖瓦厂去干活的,关了砖瓦厂他们还是去做他们的农民,种他们的三亩地,不像你们城里,工厂倒了连个工作也没有,只能等着饿死了。”
海克美嫌司机说得太多话了,说:“哪里像你说的那样,那是以前,我们的工厂少,现在大城市遍地都是工厂,这个厂不行了就会去另一个工厂,活人还能让那些破厂给憋死啊,再怎么说我们现在不会在一根绳上吊死的。”他转过头对柳晴说:“要不你回去给子光说说,他可是胭脂镇第一个走出过大山的大学生哩,让他回来,你们也回来,到我们老家来发展,这样也能照顾家里的老人和小孩子,也能照顾到家乡的乡亲们,你说这不是好事么?”柳晴说:“好事儿是好事儿,不知道子光会不会同意,再说了我们这几年在外面的确挣的钱不多,回来要搞得话也要看是什么项目,开个小商店我们还是可是的,几千块钱的本钱就可以了,但看了一下,这个县里的人居住分散,人均购买力不强,开个小商店说不定还供不上自己家时里的开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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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克美哈哈地笑着,说:“不愧是大城市里长大的,跟我们的观念就是不一样,一想到项目就想到了赚钱,我跟你讲啊,项目是个好项目,只要你们愿意,贷款的问题都是小意思,几十万上百万,有我们镇里给你担保着,如果项目是县里的重点项目,那么你们贷的款就更多了,你见多识广,钱是可以生钱的,用银行里的钱给自己赚钱,这叫借鸡下蛋,你说不是好事么。”柳晴嘴角笑着,说:“这事儿还要让子光决定,他的事情我做不了主。”海克美说:“要是子光真能做这个决定那就好咧,不过,我看子光要决定很难啊。”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子光院子下的斜坡路上。小轿车比面包车跑着快,轿车停在了路边,海克美和司机下了车,站在路边吸着烟,司机稍稍问海克美:“镇长,你看有戏么?”海克美说:“咱们都下这功夫了,我看这个柳晴有经济头脑,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就是担心子光这家伙,他跟村子里的人一样,在大山里久了,看到钱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懒得伸手去拿,找机会再做做柳晴的工作,我看这事儿啊一定会成的,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司机又问:“那你准备把哪个项目拿给她做?”镇长吸了一口烟,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就看她对哪个感兴趣,让他随便选,只要他们选中的,我们都会给,这第一个项目一定要做好,这样才能吸引其他的人来我们镇投资,要是第一个项目做不好,以后的事情就更不好办了,我们不能只顾着眼前的政绩坑了后面的继任都啊。”
面包车慢慢地驶来,柳晴下了车,把法图麦和阿依舍从车上拉了下来。法图麦和阿依舍还在车里玩着,柳晴让她们下车时她们还有些不情愿,海克美看着嘟着嘴的法图麦问:“你叫法图麦吧,好像还有个名字叫穆红英,对么?”阿依舍说:“她叫穆红英。”海克美摸着阿依舍的头对法图麦说:“穆红英同学,你想不想有这么一辆车啊?”法图麦点着头,海克美又笑了,说:“有这个目标有这个理想就对咧,娃娃要从碎的时候树立远大的理想,你的理想是什么,不会是这么一个烂车吧?”法图麦想了想,说:“我的理想是要有很多很多的钱,我们的房子里、院子里到处都是,塞得满满儿的,数都数不清。”海克美又笑着,说:“这么大的理想啊,那么多钱给我花不?”
法图麦摇着头,说:“兀是我们家里的钱,我要给老太花,给爷爷奶奶花、给伊卜达花、给晴儿娘花、我自己花,还要给我阿依舍妹妹花,你不是我们家里的人,不给你花。”柳晴听着也被逗笑了,说:“你哪来的那么多的钱,还不给别人花。”海克美说:“娃娃的理想都这么现实啊,看来现实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的残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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