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给大家都打好饭了，食堂的人也渐渐散去，厨师在食堂外面角落蹲下抽着烟，另一个阿姨在前面擦桌子扫地，只有柴娟一人在厨房洗刷锅和餐盘，因为三人中她年龄最小，来得又晚，所以一般刷锅倒垃圾的活都是她干。
以前也没觉着什么，毕竟在家也不是没干过，只是这大食堂的锅实在比家里重了不知多少，而且在家里更多是公婆洗碗刷锅，她就擦了桌子就行。
但出来讨生活，哪有什么是自已可以挑三拣四的，幸亏遇上赵大，基本很多重活都是他抽空帮忙做了，但今天。
柴娟放下一摞洗好的餐盘，大力拍了拍的腰：“哎呦，真是快累散架了。”
到了冬天，衣服实在是多了，走点路都觉着累人，何况还要洗这么多东西，尤其昨晚还没休息好。
她正费力地反手轻捶自已腰部，突然一只温暖的小手有节奏地按了上来，顿如春雨化万物，舒适感从腰间传至四骸。
“舒服！”柴娟牙齿咬着下嘴唇、不自觉地从口中润出这两个字。
不对！
回过头，正是那嬉皮笑脸的赵大。
“你要死啊！”柴娟轻惊呼道，然后猛然踮起脚看擦桌子的阿姨背对着食堂、而且距离很远，又跑去窗边，看到厨师也还在外面抽着烟跟人吹牛皮，这才松了口气。
轻轻捏了赵大的腰间：“你差点吓死我啊。”
“哎呦，姐，刚才我给你按摩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力度啊！”
“你还有脸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在外面一定要保持距离，一定要保持距离，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记住？”
“我这不是看你确实太累了，所以才给你放松放松。”
“嘿嘿，我这腰为什么累的，你不明白？哪有你这样的，昨晚把我当杀父仇人似的，不死不休是吧？”想到这儿，柴娟的腰又开始隐隐痛，忍不住一只手扶着自已的腰。
“行啦行啦，昨晚是弟弟太冒进、太唐突、太冲动、太勇往直前、太不依不饶、太无坚不摧啦，弟弟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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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娟并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自然一下子就听出对方调笑的意思，刚要发火，却被赵大那有力的双手按在椅子上：“来，姐，你坐好，剩下的我来洗。”说完他转过身拿起一条水管便对着水池里的餐盘冲洗起来。
“切，算你还有点良心啊。长这么大，就学了这么几个成语吧？今天全用我身上啦？”
“嗨，这不是家里穷，读书少，要是我有那条件，也想让你嫁给大学生啊，咱家不是没这条件嘛。实在不行，改明儿我去市里配一副眼镜，我也冒充冒充大学生。”
“得得得，光听你这话，还以为你这是要嫁女儿呢。你还戴眼镜，真是猪八戒戴眼镜。你啊，有点力气多干点活，少折腾我，就算谢天谢地了。”
“姐，你刚才这句话的断句，没毛病吧？”
“去！”
二人嬉笑打闹着，收拾完食堂，赵大又把垃圾倒了，柴娟便打算再去医院，毕竟现在确实不忙，现在早早去，晚上回来还是赶趟。
赵大也嚷嚷着一起去，柴娟却说什么都不答应。
“怎么了姐，你还安排了其他项目？”
“去，有个鬼的项目，我是怕你去了，晚上回来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整宿不睡觉。我跟你说，我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这么熬两个晚上，我怕就要先走一步啦。”
“姐，我为什么睡不着，你还不知道嘛？”赵大再也没了前一秒的嘻哈、转而眼中满是落寞。
柴娟整了一下衣服，轻轻抚摸他的脸：“所以啊，这次姐一个人去，我尽量跟他好好说，让他帮忙劝说一下儿子。在家等我。”说完她便向工地大门走去。
赵大在后面追了两步喊道：“姐，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事，非我大丈夫所为啊！”
谁知柴娟转身喝骂道：“你记住，一是不要再这样当众大喊我们的事，二是少看那些犯二的电视、有空看看书，现实一点，我们两个去说，不是摆明了去给你炫耀武力的？哪个男人能接受啊？走啦！”说完很快便消失在赵大的视野里。
百无聊赖的他，回去公共浴室洗了个澡，便直接去了柴娟的房间。他们的事，虽然柴娟有意瞒着所有人，可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虽然每次柴娟都让他后半夜大家熟睡了过来，可他每次来又总能在项目部碰到起来上厕所的我们。
所有今天倒不如大摇大摆地去，反正宿舍就他一个人，抓那什么还要成双呢。枕着柴娟的枕头，他沉沉地睡去。
来到医院，柴娟照例给他们父子俩带了很多吃的，邓山狼吞虎咽，邓玉也没了昨天的矜持吃，坐在一旁大快朵颐起来。
望着享受美味的父子二人，柴娟坐在窗边阳光下，嘴里说着：“慢点！慢点！”脸上的笑意，宛如这窗外的阳光，这暖洋洋的感觉，让人忘却这一年的伤痛，时间好像又回去那年，也是这么一个暖阳下午，柴娟坐在自家门前水泥场地上磕着瓜子，身后老婆婆在厨房煮肉，眼前的邓山、邓玉父子两人挨着脑袋蹲在那儿、逗新收养的小狗，再前头是老公公在整理屋前三分地。
当时只道是寻常。
可这样的日子，却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儿，柴娟忍不住擦了擦眼泪，正在吃饭的邓玉马上问道：“妈妈，怎么了，你沙眼又犯啦？”说完丢下碗抽过两张面纸走上跟前。
“没事，没事。”柴娟接过纸，却见邓玉自已吃得满嘴油，还有两粒米蘸在嘴角。
“噗嗤！”她忍不住笑出声，拿纸巾给他擦了擦：“怎么，医院食堂做的饭还没妈妈好吃嘛？”
“啊？也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邓玉却支支吾吾的。
柴娟忙望向他身后的邓山，后者拿起杯子猛灌一口凉水，压了压喉咙里的积食才开口道：“知道你下午要来，我俩从早上就啥都没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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