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孩子也会姓周,他说女孩子就叫周珊,因为我们见面那天是周三。
我不敢看望窗外,我见不得他那副样子。
他是那么喜欢孩子,那么期待那个拥有我们共同基因的宝宝。
可是我亲手毁了这一切,又没告诉他是因为什么。
物业的人报了警,花坛周围来了好多看热闹的人,我心如针扎,好几次都冲动的想要下楼。
我想抱抱他,想好好哄哄他,但是我不能。
在医院的这几天,孟晴跟我讲了他和子轩的事,她努力的想把事情描述的简单,我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无奈。
同期毕业的研究生聚会,那一届的人都出去,除了我。
老套的剧情,还有老套的阴差阳错。
周伴生喝的酩酊大醉,何子轩开车把他送回的出租房。
“哦。”
我知道那晚的剧情,因为我全程都目睹了他们的故事。
那一夜我因为服药过量,腹痛了一宿,所以对那晚的事记忆犹新。
我坐在窗口,看见何子轩从单元楼那扶着伴生上了楼。
厨房的灯亮了,何子轩在烧水。
周伴生在客厅里吐了一地,何子轩帮他换了衣服。
卫生间的灯亮了,卧室的灯也亮了。
窗帘拉的很严,那一夜,我没有看到何子轩离开。
我脑补着卧室里的画面,因为我知道他会在酒后做些什么。
“曲易啊,其实我一直都挺难的,我压力特别大。。”
周父对他的期望一直很高,原本只是希望他也成为一个医生,后来又希望他能接手他的产业,所以这些年闲暇的时候,伴生还要去学企业管理。
我抚摸着怀里的伴生,他也有像小猫的一面,柔弱又无助。
只是等他哭够了,他又会情绪兴奋起来。
酒精会放大人的情绪,展现人心中埋藏最深的东西。
周伴生的心里,除了那份我理解不能的压力,就是他对我的爱。
卧室的灯灭了,一盏彩色的小灯在床头亮起。
我以前不知道那个彩灯打在窗帘上,会让窗帘显的那么通透。
模糊的人影,模糊的缠绵,模糊的记忆,我那模糊的伴生啊,你那一刻喊的可还是我的名字?
为了延缓症状来的时间,我吃了很多药,也正是这些药让我在那个夜里痛的翻来覆去。
那天晚上,我就像现在一样守在窗口。
心脏一会麻木,一会疼到窒息。
拿掉孩子的那段记忆原本忘的差不多了,这会仿佛一整个都被唤醒。
我甚至能感受到那冰凉的器械依旧还在我两腿间碰撞着,试图将我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夹碎。
周伴生被人架走了,花坛里一片狼藉,围观的人们四下耳语着,好像在聊着到底是哪个不检点的女人做了让人这么伤心的事。
只要我不出去,这个世界就永远只是一出电影,而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观众。
孟晴问我想不想换个城市生活,我哪也不想去,我妈还在这,我的伴生也在这。
这次住院的费用都是孟晴出的,我欠出去的情债越来越多。
连同欠方雨的,我都要想办法还掉。
周三的时候,方雨又联系上了我,那7%的希望被我彻底拒绝了。
虽然很不甘,但是很安心。
“如果有确切的成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等我回来。”
“你要离开多久?”
“七个月。”
“那不是你朋友的项目么?”
“我申请了顾问资格,而且那边给的钱也多。。”
我不知道方雨去北京是不是有我的原因,但是我没有挽留他。
这座城市他是我唯一还联系着的人。
69書吧
“照顾好自己。。。”
挂了方雨的电话,我心里空落落的,论坛那边还没撤诉,再这样下去就要饿死了。
住院期间给孟晴留了号码,我没指望以后会联系她,倒是这才刚几天没见,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易易,你能来趟吗?”
电话里的孟晴声音带着疲惫,隐约还有些沙哑。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她有什么事的话,我肯定是不能拒绝的。
再次回到幸福嘉园居然是被请来的,这让我很是感慨。
周父安排了车来小区接的我,黑色商务车很是严肃,总让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当车停在三区003号洋房门口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院子里有一些在电视上见过的人,都是医学界名声比较响的专家。
孟晴看到我,立刻就过来拉着我的手,还没说话,就已经哽咽了。
屋子很大,之前只以为是两层复式,没想到下面还有两层地下室。
因为医疗设备只能从地下车库运进来,所以周伴生的病床也被安置在了地下室里。
听到周伴生出事,我腿都软了。
那日他在小区里发疯,我只当他是因为恨我故意那般失态,没想到是真的神智出了问题。
“子轩不在,后天就要婚礼了,伴生的事我们还一直瞒着她,她还以为婚前不让见面是习俗。。”
孟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我只想知道周伴生现在怎么样。
负二层的书房里,一张医疗床安静的躺在里面,各种设备都在悄无声息的运作着。
只是看着,周伴生就只是和睡着了一样,面色宁静而安详,就像若干个清晨时分那般。
“创伤后应激障碍,谁都不认识,醒了就吵着喊你的名字。”
我抚摸着周伴生的额头,将身子轻轻靠在床边。
若不是他这么安静的躺着,我是万万不敢这样看着。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该用的药也都用了,就是不见好转,你来之前刚给他打了镇静剂。”
“嗯。。”我点点头,然后将周伴生身上那些检测数据的设备都一一除去。
他只是受了刺激,又不是生病,干嘛弄的这么夸张?
守在旁边的医生想要上来阻止我,孟晴连忙挥手让他出去。
谁也不能伤害我的伴生,即使打着保护他的口号也不行。
直到所有设备都被我关停,孟晴又安排人将那些设备都移到别的屋子。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挨着他,静静的等他醒来。
“都忘了才好,可是为什么你偏偏要记得我呢?偏偏是伤你伤的最深的我呢,我的伴生啊,你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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