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飘到了窗台前,我打开了窗户,望向窗外的枫树。
“今年秋天真美,真想再写一篇作文给老师念……”
“如果时光能慢下来一点就好了,不知道以后我的作文还能不能在班上展示啊。”
我用手指比划着窗外的枫树,嘴边嘟囔着,眼里映着漫天的云霞。
我叫张芊秋,原是沧江市国门附小的一名小学生。不过在今年我刚好走完了小学六年的生涯。我现在正准备把身后桌上跟了六年的笔记已经收录到了身后的书架上,用布盖好,抚摩平整。
“照片你还不收好吗?”
我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惊,但随后亦然平静了下来,放下了搭在布上的手。
转过身去,面前耸立着一个块头比自已高半个的蓝衣少年,略带微笑地望着我。窗外的秋光从百叶帘上打散,落到了我和他的脸上,他的眼睛散落着几颗好似来自秋海的珍珠粒,在瞳底的衬托下格外地耀眼,似乎还从睫毛间滚落出来,落到了他略带橙香的唇。额间的眉毛微微挑起,便是柳叶掀了秋风,赋进了丹颂诗人们的相思词里。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呀?”
“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我一字一顿,略带质问道。
“门又没锁,你又不是在换东西我为什么不能进来,我又不是谁。”
蓝衣少年勾起嘴角,略带戏谑,手指拨弄着我桌上的小风扇,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是啊,他是你什么人?一个陪伴了我13年的人。
还记得13年前,我还尚未记事,我那双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父母便把我送来了这里。郑家,便是我随后13年的栖身之所,还记得当年我刚来的时候,这屋子里原本是4个人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后来郑家大伯就与郑家大婶离婚了,而后郑家大伯在5年前,也就是我刚念完小学一年级那年却不幸患癌离世,只留下了他独一个儿子,即我面前这位于后五年里与他相依为命的大哥哥———郑佩桥。
“照片……”
我看着放在桌上还尚未入框的毕业照,想到当年自已父母没有留下任何的相片给自已,而他们的长相终只能从他人口中听来,不禁垂目入神。
哥哥见状,似乎也感觉到了些什么,他伸手拾起相片:
“你们都是相处了六年的同伴,这次初升高必定不会在一个学校了。好好收起来吧,以后也是多个留念。”
说着,哥哥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入相框内。
其实,心底里我也没有多留念这些同学。从小到大我与他们之间感觉是存在着一轮深深的沟壑,他们喜欢逗弄沟壑里的小鱼,而我却欣赏夜晚沟壑里众鱼捧月的奇观,然而鱼儿们似乎都睡得早,但总有那么几条会向往那缕透过水面的朦胧星光。
也许这就是没有父母陪伴的世界吧。
哥哥看着我看着地板不说话,也沉下调来。走近我的身旁,蹲了下来。
“啾啾,你与他们不一样,我们与他们都不一样,他们能去外省,我们也不差呀,国门一中历年来出过那么多的高兰大学学生,都不比沧江市一中差呢。其他省的都没我们那么刻苦,不见得我们将来过的会比别人差呢。”
这时,我虽然没有看着哥哥,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正在认真地看着我说话。虽然平时里,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认真起来,真的很像一个大哥哥,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些年来如果没有哥哥的保护,我应该活不到现在。这五年来,我们是靠着大伯的慰问金还有一位不知名的好人给的一笔资金过日子的,除外便是与他相处得好的同事给予的。五年前哥哥也才是一个刚上初二的孩子,在我们高兰国只要年满14岁的孩子,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是可以独自居住的,于是他虽做事才刚麻利些,却也能兼顾家事和学业,不过好在有时我们没时间还可以点外卖吃,也免得洗碗了。就这样他也是以一个孩子的身份把我这个小孩子拉扯大了。
所以我很信赖他,他说我们能过得好,我便相信我们能。
我抬起眼睛,目光撞上了他。我笑了。
嗯,我们一起努力。
时间一晃,天上的白马飘过了天边,窗外的日光再次划过了我的窗帘,照到了我的书桌上。今天是我收录取通知书的日子,一大早哥哥就去学校取了。无论如何,今日过后,我便是一名中学生了。
我端坐在客厅沙发上,虽说我比起同龄人来说应该更加沉稳,但此刻若说一点都不虚那是不存在的。毕竟我也想去国门中学,那里可是现今省内很多学子们的梦中情校。我虽占着大伯曾为沧江体制人员,得以入读国门附小,但我向来不喜靠走关系上台。初升高我便是实实在在的考着去的,只望此番我能如愿以偿。
紧张的心随着门外锁声响动而达到高潮。是哥哥回来了!
我站了起来,迎向刚刚走进来的哥哥。
“怎么样了?”我心怦怦直跳,好像每个字都能听到心跳声般。
只见哥哥耷拉着脸,把一份通知书递了过来,我看着快递单上写着他的名字,突然一下子心凉了半截。
突然他把他的通知书抽了过来,把一张红色的小卡片递了给我。
“中学的通知书可不用快递包装。”他突然变了脸,笑着说道。
只见红色卡片上写着七个大字“国门中学录取卡”,而下面则是端端正正的三个楷体字———张芊秋。
“好啊,你竟然跟我玩虚晃一枪!”我有些气恼,顿时条件反射般挺起食指,戳向哥哥的腰背。
“嗷何高兰失(高兰语:我的天啊)!又来!”哥哥被我戳得呻吟,连忙双手抱住腰部。
“墨当音依肯应告供阿拉难吼(高兰语:君子动口不动手)”
“乌斯别勒肯难优别阿拉难惹(高兰语:小人吃硬不吃软)”。我正想伸手去抓捏他的腰。
“我错了!我错了!好啦好啦不吓你了,我的好啾啾。”
待到他求饶,我也罢手,他整理一下衣裳,突然间没了刚才的不正经,此时,又像有什么重要的事。他蹲下身子,郑重的看着我。
“啾啾,今晚我要和几个哥们去参加毕业聚会,如果你那边没有想和他们聚的意思的话,你就好好呆在家里等我回来哦。如果我晚上回不来的话,你可要锁好门,不要乱跑哦。”
毕业聚会?自考完试后我一刻也没有想过,从小到大的班级聚会我是没一个参加的。想来我这个没有爸妈,又和他们处不到一块儿的局外人又怎会收到邀请。一直以来我也没敢告诉哥哥我在班里的处境,作为一个备受老师宠爱的学生,有几个是能和这么多“有思想,谙事故”的同学真正地交心呢?至多不过是贪图我这个红人的关系,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不过是想装与我关系好籍此让老师认为他们和我也是一路人罢。不过也有些自认为事故成熟的,认为我是使了什么手段故意讨好老师,平日里对我明嘲暗讽,真是好不有趣。
呵,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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