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草的目光扫过,就看到了对面的屋子里。
一屋子的人都站着,正端着碗吃饭呢。
“嫂子,你先吃吧,我这就去找个地方洗个手。”
夏草也不客气,站起来就往外走,等她到了卫生间的时候,姜百胜正准备开溜呢。
“怎么了这是?”
姜百胜挠挠头,“不是啥大事啊,嫂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咱们都是一家人嘛。”
“我没事就不能过来了?”夏草冷哼一声,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又跟孙清说了几句话就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听着孙清和姜百胜的对话。
“嫂子,你看这不是来了个新媳妇儿吗?还长得挺好看的。”
“真的啊?这么好看!我都想看看去!”
“哈哈!”
夏草听了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真没想到这对新人竟然住在这么好的环境里,估计以后生活起来也会很幸福。
夏草都想好了,等他们结婚以后就回娘家住去,到时候自己还能赚钱养家呢。
“嫂子,你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家住得不算好吧?”夏草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对方,“咱们这个小区离厂子不远,等他们搬过来的时候我一定要过去看看。”
“哎呀嫂子,你可别胡说了,我们刚搬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人家不喜欢你们吗?现在人家已经搬过去了,你还想过去做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啊。”
“那你们可得去看看才行啊。反正我没事就在家看电视。”
“那行吧,我们去看看。”
两家人一商量,决定明天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新媳妇儿。
夏草和孙清、姜百胜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回屋睡觉去了,孙清和姜百胜躺在床上聊起天来。
“哎,嫂子,你看这新来的小两口儿长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听说小两口儿也挺合得来的。”
“可不是嘛,这小两口儿才认识两天,就已经开始商量结婚的事儿了。”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呢。结婚也不能只靠感情啊,还得有物质条件。就像这对新婚夫妻一样,他们家可是出了名的街溜子呢。”
“我可不敢和他们家比,他们家什么都有,就是不缺钱。”
“谁说不是呢?我们也得想办法找个稳定的工作啊。”
孙清和姜百胜早就关灯了,还在说对面新搬来的小两口。
“是长得好吧?当初听说她要结婚,我还在想谁说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孙清好歹是服装工作者,有那么点审美在身上的,“结果等人来了一看,男的也一
表人才,简直跟她天生一对。当年我找对象那会儿,怎么没这么好看的?”
好几天晚上没回家,本来两口子该亲热下的,结果她光顾着夸别人了。
姜百胜脸有些黑,“好看有什么用?长那么瘦, 一看就是个小白脸。”
“都长得像你那么黑,就有用了?”孙清哼了声。
姜百胜还想再说什么,对面就传来一声大响,听得他还以为自己说人小白脸被听 到了。
两口子赶紧披衣服,开灯下炕,走过去敲了半天门,里面才应了一声,“没事。”
是那个男的,总是冷着脸看着就脾气不好那个。
姜百胜也当了好几年公安了,没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哪会放心,“你们不是吵架了
吧?”
“不是。”这回是女的应的话,就是声音太软,听着总像没有底气。
姜百胜一听更不放心,就连孙清也跟着问:“小夏你家是不是什么倒了?”
里面窓窓窣窣了一阵,终于把门打开了,两人赶紧往里望去,然后齐齐一愣。
站在门边的小两口衣服显然是匆忙穿上的,都还有点乱。虽然男的冷着张脸有些不
善,女的低着头满脸尴尬,但脸上身上都没有伤,并不像是刚刚打过架。
他们身后,白天还好好的炕却漏了个大洞,被褥都被拉出来凌乱地堆在另一边。
这、这该不会是因为……
姜百胜也开始尴尬了,“那个,你们要不要去我家住?我家还有一铺炕。”
“人家就没有了?”孙清赶紧拧了他一下,给他使着眼色,“你们没事就好,没事我
们先回去了,百胜明天还得上班。”
两人赶紧离开了这尴尬之地, 一关好门,孙清又忍不住隔着门往对面看。
姜百胜无奈地拉她,“有什么好看的?”
“炕都塌了还不好看?”孙清压低着声音,“啧啧,激烈成这样,你还说人家小白脸
没用。”
夏草听不到对面这两口子在说啥,但看两人走时候那个表情,想也知道不会是好
话。
她难得老脸发红,“这下怎么办?”
“睡北炕吧。”陈东把她的被褥拍拍灰,放到了对面的小炕上。
他们租这间屋子也是南北炕,只是南面连接着大地锅,烧得比较多,也比北边这
个小炕好烧。烘房子的时候夏草烧过北炕,不仅冒烟,还烧了半天都不热。
陈东去外面抱了柴进来, 一烧,果然冒烟。
两人开着窗吹了半天夜风,炕上也才将将有一点温度。夏草却被呛得眼都红了,
眼眶里可怜兮兮一包水儿, 一会儿咳嗽, 一会儿又被冻得打个喷嚏。
陈东皱着眉把窗关了,抱起自己的褥子铺在了夏草的褥子下面。
夏草有些愣,都给我了你铺什么?“”他们家就两套行李,可没有多余的。
陈东没说话,被子一卷半铺半盖,就这么睡在了炕上。
“喂,要不咱俩挤一挤?”夏草问他。
换个人,都该以为这是在邀请了,结果陈东离她更远了点,“你不说怕自己把持 不住?”
这人是凭本事单身的吧?是吧是吧?难怪上辈子一直没结婚。
关里五月份都该热了,江城的晚上却还很冷。即使有两层褥子隔凉,夏草依旧睡
得不太舒服。
早上鸡刚叫过两遍她就醒了,想翻身睡个回笼觉,院外却有人敲门。
“谁啊?”她揉揉惺忪的睡眼,软声咕哝。
旁边陈东动作比她快,已经披上衣服出去开了门。
不多会儿,刘铁萍沉着一张长脸进来,进门就问夏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
睡觉?”
夏草都被问懵了,看看外面还暗着大半的天色,“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吗?”
刘铁萍一噎,“总之你现在给我起来,到我那去,出事了。”
出事了?
夏草睡得有些迷糊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看了眼陈东。
看这样子,是还没发现搞错了人,准备开演了?
刘铁萍这是多嫌弃陈东说人吐过?看都没仔细看一眼。
不对,刘大军这人平时是有多不着家, 一晚上没回去,愣是没人发现……
这种好戏哪能错过,夏草赶忙套上衣服,洗了把脸就跟刘铁萍出门了。
一出门刘铁萍就开始兴师问罪,“你那个弟弟怎么回事?大军家里来人,巧云让她 妹妹上我那住一宿,我就把她安排去小屋,把你弟弟扶到了大屋,挨着你则同哥睡。
谁知道早上我起来上茅房,他竟然趁夜摸去了小屋……这让人家姑娘怎么办?”
“这……不大可能吧?”夏草面上露出迟疑。
“怎么不可能!”刘铁萍怒道,“难道我还能骗你?骗你有啥好处?”
正好眼见着就要到了,刘铁萍快步走进去,“你们自己看吧。”
天还没全亮,陆家内外灯全开了,小屋倒是还黑着。透过半敞的房门能清晰看到 一个侧卧在炕上的人影,角落里还有个看不清面目的姑娘,正把头埋在膝盖上哭。
陆泽同也被惊醒了,坐在正屋一根接一根抽烟,脸色很有些难看。
见到夏草,他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半晌才沉着声音指指小屋,“那姑娘可能被吓 到了, 一有人靠近就大喊大叫,我怕她再受什么刺激, 一直没敢动。你……你进去看看
吧 。 ”
这受害者演得还挺敬业,难怪到现在都没发现人不对。
夏草又看了那姑娘一眼,人却没动,“这样不好吧?我还是别进去了……”
话没说完就被刘铁萍打断,“怎么不好了?你弟弟干出这种事就好了?巧云就这么
一个妹妹,才在我家住一宿就闹出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跟她交代?”
陆泽同没说话,但看着夏草这种不愿意承担责任的态度,也皱起眉。
一开始他想给寄北找个性子好能顺着他来的,是觉得寄北脾气太差,怕两口子不
合。也怕女方太有主意,婚后过得不顺心会闹翻天,甚至跟寄北打离婚。
早知道会搞出这种麻烦,她又这么担不住事儿,就再考虑考虑了。
陆泽同看向陈东,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弟弟。
果然陈东靠着门一脸冷漠,好像出事的不是他新婚妻子的弟弟,与他无关。
被刘铁萍咄咄逼人看着,夏草只能满脸为难又往小屋走了一步,“那个,你没事 吧 ? ”
杨巧娟瑟缩了一下,紧抱着双腿把头埋得更深。
“你看看都给人吓成什么样了!”刘铁萍立马指责夏弟弟是不怕,大不了拍
拍P股走人。巧娟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这要是让人知道,以后还活不活了?”
“我看她穿得好好的,不像有事……”
“人家不赶紧把衣服穿上,光着留给你看吗?就算什么都没发生,说出去就好听 了 ? ”
“可是……”
夏草还想说什么,再次被刘铁萍打断,“你再强词夺理,就是逼人家姑娘去X!我
也不知道我是倒了什么霉,竟然摊上这种亲戚,眼皮子底下让人钻了被窝。”
陆泽同当了十几年的兵,人品一直都很正直,实在看不下去夏草这样推三阻四。
“你要是做不了主,发电报让你父母来。这事责任在万辉,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交 代。”
这回夏草不吭声了,望着刘铁萍欲言又止,似乎很是纠结。
刘铁瓶和她吵了半天也累了,进屋倒了杯水,“算了你也别大老远叫你父母了,我 劝劝巧云和巧娟,看能不能退一步,让他们结婚算了。你弟弟还小,巧娟以后也还得
做人。”
好一番唱念做打,正戏终于来了。
夏草叹了口气,“我爸作为民兵连长,当初也是打过敌后游击的。他从小就教育我
们做人做事一定要负责任,要真是万辉干的,我们绝不推脱。”
“你都亲眼看到了,还说不是你弟弟干的?”刘铁萍简直服了她的嘴硬。
夏草觉得这幕戏演得差不多了,该反转高潮然后落幕,让她回去补个觉了。刚要 开口,外面门一开,杨巧云走了进来,见小屋外站了这么多人还一愣,“这是出啥事
了 ? ”
她显然不知情, 一面问一面好奇地往里张望,“大军昨晚上一宿没回家,住在你这
了吧?正好巧娟那死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大早上饭都没做,我过来吃一口。”、
刘铁萍没想到大早上她就来蹭饭,怕她说漏馅,赶紧一拦,“你说大军昨晚上一宿
没回去?”
“他不是跟你们喝酒去了吗?你不知道?”
刘铁萍还真不知道,没等她想清楚刘大军跑哪去了,杨巧云已经趁她不注意上 前, 一把推开了屋门,“大早上都围在这干嘛呢……巧娟?你怎么在这!”
里面的杨巧娟一抖,把自己缩得更紧了。
杨巧云的声音眼见着拔高,“我说怎么拦我,原来搁这儿欺负我妹子呢!我倒要看
看是哪个干的好事!”
她大步冲了进去,刘铁萍实在没拦住,见她没多问就也没再拦。
这位当初可没少闹他们家,让她去闹老夏家去,说不定夏家不仅得娶,还得被刮
下来一大层皮。
刘铁萍刚打起精神看戏,就感觉衣袖被人拉了拉。
夏草像是被吓到了,声音压得小小的,“嫂子你弄错了,这不是万辉。万辉在招待
所呢,昨晚你走后他又回来了,说是穿错了大军哥的衣服,回来换。”
刘铁萍一开始没在意,听到后面突然觉得不对,“他穿着大军的衣服走的?”
那屋子里躺着的是谁?!
刘铁萍骤然变色,就要冲进去阻拦,杨巧云已经一把将醉成烂泥到现在还没有醒
的人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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