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则将她视为多余的第二个,所以苏冬和也曾替她心碎过,她说她的家像被锤子砸了,裂得连外壳都不剩。
腊月初八那天,是发现温唯之后温则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打到第三个温许才接起来。
“双双,你今天忙不忙?”
她默不作声,挂断电话。
随即又响起铃声。
温许用“软刀子”磨他,接通不听他讲话,随后挂断。
“双双,你听我说完。”温则无力反驳自已做过的错事,“今天你就二十六岁了,要不要来你妈妈墓前看看她。”
温许听到这句话,对着电话怒吼,“我妈活得好好的,你别咒我妈!”
温则默了两秒,“爸爸跟哥哥去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我爸失踪了,我妈就领养了我一个人,哪来的爸和哥?”
这次是温则先挂断电话,他知道温许恨他。
她那天上晚班,接了电话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苏冬和提前了一天去长塘陪她过生日,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他刚布置好客厅。
小狗围着她转,苏冬和站在餐桌边笑着看她,那一刻她只有圆满。
苏冬和自已做的生日蛋糕,旁边摆的鲜花和几个礼物盒。
“人生难完满,双双,祝你可以一直做自已。”
她吹了蜡烛,没许愿。
害怕事与愿违。
那堆礼物盒里有尹晴赵序让苏冬和带过来送给她的。
她一个一个慢慢拆。
苏冬和陪她窝在地毯上,小狗趴在礼物堆里,也变成了礼物。
那天她过得很开心,她不再计较自已的家是否完整。
没几个人把她当宝贝,苏冬和是其中一个。
所以他说她最珍贵,是世界上独一无二。
温许不想在一年的最后一天掉眼泪,可是根本忍不住,苏冬和轻轻拍她的后背,一直在安慰她。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呀。”
温许眼泪滑到苏冬和的锁骨。
“你说要来安海的那天晚上。”
“苏冬和……”
温许觉得自已一晚上说了太多次“我爱你”,显得有点不太真诚,但最后还是对着他表达自已的爱意。
温许确定自已真的爱上苏冬和,不是头脑一热。
他抱她去睡觉,温许手机没拿稳,磕在茶几桌角又摔在地上,屏幕碎了。
“碎碎平安,宝宝岁岁平安。”
明天大年初一,苏冬和说新年新气象,出门去给她买新手机。
把数据往新手机上传的时候发现录音器里有几段去年十月底录的声音。
她挨个点开听。
是苏冬和给她录的音乐。
她爱听的歌,哄她睡觉用的,每段声音最后都有一句“宝宝晚安”。
“我竟然才发现……”
苏冬和对她的很多爱她都是后知后觉。
他笑说:“现在发现也不晚。”
躺在床上,耳边是苏冬和给她唱《I Fall》。
睡到夜里,温许小腿抽筋,疼得怎么按摩都不行。
苏冬和眼睛还没睁开,跟着她坐起来。
“怎么了?”
“腿抽筋了……”
苏冬和把手伸过去,按摩她的小腿。
“好了……好了。”
缓和过来之后温许被他揽在怀里继续睡觉。
“今天就不要再下水了。”
刚才的疼痛感她还没忘,“嗯”了一声表示答应。
晨光熹微,太阳从东方升起。
69書吧
温许迷蒙睁眼,苏冬和不在房间。
喊了几声没人应,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发现有他给自已留的新消息。
“我在15楼生活馆,醒了跟我说,带你去吃饭。”
温许翻身趴在枕头上,给他发语音。
“苏冬和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刚睡醒的嗓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在,他听了之后立马从健身房出来回房间。
“现在。”
额头微微一层薄汗,看到温许还在床上蹬被子,隔着被子揽住她的腰,低头看她。
吻了一下她的唇,看着她懵懵的眼神笑了一下,“枕头下面是给宝宝的压岁钱,祝我们双双平安吉祥。”
南町的习俗是小孩们在每年的大年初一早上都会收到压岁钱,但是已经长大了就不会再给了。
温许从十八岁之后就没有再收到过了。
翻开枕头,拿起红包前后看了看,上面印着一棵荔枝树。
是他去定做的红包。
她侧身往他腿边挪了挪,抱住他的腰,“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呀。”
“健身。”
温许看他胳膊上的肌肉,伸手捏了捏。
“喜欢吗?”
温许脑子里闪过在网上给苏冬和买衣服时看到的评价图。
莫名色情。
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推了推他,“你快去洗澡吧。”
苏冬和握着她的手腕,对着脉搏吻了一下。
他能感觉出来她喜欢,要不然刚才推他的时候怎么趁机按了一下他的腹肌呢?
在自助早餐厅,温许又遇到了海边的那个外国女人
她的英文名字叫Zora,来自德国。
Zora主动跟温许打招呼,“Hello~”
温许的肩被拍了一下,回过头看是她,脸上扬起礼貌的微笑,“你好,又见面了。”
“要一起吃早餐吗?”Zora发出邀请。
温许点头说可以呀。
她主动挑起话题,“你小孩呢?”
“他跟他爸爸还在睡觉,我先下来了。”
苏冬和给她选好之后放在餐位上去选自已的。
Zora问她,“那是你男朋友吗?好贴心哦。”
温许跟她面对面坐下来,“我们已经结婚啦,他是我丈夫。”
“结婚了?你看起来还很小欸。”
“26岁了噢。”温许递给Zora一杯果汁。
“谢谢~”
女孩子的共同话题总是很多,十几分钟的早餐时间,两人已经约好一会儿到顶楼看海景了。
苏冬和担心自已跟上两人聊天不自在,温许说没关系,他还是执意没跟上一起去。
添加了联系方式,各自回房间收拾一下,约定好顶层阳台见。
温许答应了苏冬和今天不下水,所以穿了吊带加拖地长裤,苏冬和就是普通的运动款短袖短裤。
“这是我儿子,耿廉。”
Zora带着她儿子一起上来,小孩主动跟温许打招呼,“阿姨好,我叫耿廉,今年四岁。”
“你好呀。”温许蹲下捏捏他的小手。
他去海洋球那边玩,温许和Zora在一旁聊天。
温许跟Zora躺在遮阳伞下往小孩那边看,喝着果汁聊天。
“Zora,我感觉你的中文说得很好啊,没有太重的口音。”
“我从小生长在这里。”
“你全家都在这里吗?”
“怎么说呢?我爸爸是本地人,我妈妈是德国人,所以我从小就是安海和柏林两边飞。”
温许明白了,“那你是不是中文和德语都很好啊?”
“还有英语,我们家是三语交流,我爸爸听不懂德语,妈妈听不懂中文,他们是用英文交流,我偶尔给他们当中德翻译,但是现在好一些了,他们能用彼此的语言简单沟通。”Zora看耿廉在海洋球里面打滚,“他们生活在一起日子长了,只是一个动作,他们就能明白对方要说什么。”
国籍不同,民族信仰有别,语言不通,从德国到安海快一万公里,两人还是能够义无反顾地选择在一起。
爱,能克服艰难险阻。
“那你丈夫呢?他是哪里人?”
“德国人,按照中文的方式来说的话,我们算是青梅竹马。”
温许从Zora的话里震惊了一次又一次。
Zora的丈夫Brandon和她从出生就相互认识了,她每次飞回德国,他都会身着盛装去接她,然后跟她讲自已学会了的中文长句子。
她二十二岁那年,答应了和Brandon谈恋爱。
两年后她准备留在安海工作,异国恋太难,她不知道该怎样和Brandon提分手。
Brandon请求她不要把他一个人留在柏林,要她带他一起去安海。
就这样,Brandon放弃了柏林的一切,跟着Zora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
他给自已起了中文名字,耿新。
彼时的Brandon已经能在日常生活中毫不费力地讲中文了。
事业稳定了之后,Brandon向她求婚,说愿意陪她在她喜欢的安海生活到生命尽头。
婚后第一年,他们有了一个小孩,耿廉。
“你们呢?”Zora扭头问她,“你和你的丈夫是怎么认识的?”
听完温许讲两人相识,Zora惊呼:“Fate is truly wonderful!(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聊到最后,温许才知道她是这家酒店的老板。
Zora从包里拿出一张新年贺卡,低头在上面写祝福,“Ich wünsche Ihnen ein friedliches, fernes und positives Leben,(祝你拥有宁静悠远又积极向上的人生)”想了想又加上一句,“Zusammen mit Ihrem Liebhaber .(和你的恋人一起)”
温许道谢接过。
Zora说免费给他们升房型,温许连忙摆手说不用,现在的套房就刚刚好。
推脱来两个回合,Zora没再坚持,“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哦。”
她点头,然后一起下楼各自回房间。
手机消息显示快递到酒店前台了。
“我下去拿个快递。”
“我去拿。”
温许立马跑去换鞋,“我去我去,你在房间等着。”
怎么莫名有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
快递盒子拿上来拆开之后她的羞耻心才后知后觉显现在脸上,趁着苏冬和在厨房洗水果,她把快递往旁边没放东西的衣柜里一扔,就当没买。
“怎么没拿?”
苏冬和端着切好的果盘从厨房出来坐她旁边。
温许佯装正常,“发错尺码了。”
“那再等两天。”拿了叉子给她喂水果,“一会儿去吃饭。”
空气中充斥着炎热,但不时有海风吹过来,倒也凉爽。
下午苏冬和换了跟她衣服比较相配的无袖和长裤,两人租了辆双人自行车去环岛,简直不要太惬意。
温许骑在后面,累了就停下歇歇,或者手放在苏冬和肩膀上站起来,感受海风吹拂。
环岛路很长,大多数人骑到半途就折返,他们想去看灯塔,所以就停停走走,到达路尽头的时候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阳光明媚,温许带着墨镜抬头看灯塔顶端,“竟然在锁着上不去,好可惜。”
“也不算白来一趟,听说这里许愿很灵。”苏冬和指着附近一棵古木说。
独自一棵屹立在那里,常年风吹雨淋,依旧挺拔。
树根错综盘结,能看得出来是棵古树,至于活了多久,没人知道。
树叶摇曳,跟远处的人群相比,这里未免显得有些寂寞。
温许走到古树下抬头看它的枝丫。
苏冬和在她身后举起相机,这两天给她拍了好多照片,但是合照很少。
古树被台阶环绕着,温许一步一步踏上去,苏冬和站在她身后,没上台阶。
“如果这棵树许愿很灵的话,应该会有很多人来才对呀。”
苏冬和笑笑,“可能都嫌太远了吧。”
温许双手合十,闭眼虔诚许愿。
许愿结束,她想问苏冬和要不要许愿,转身看到苏冬和对着自已单膝下跪。
“双双,说实话,我现在还挺紧张的,你说你不爱在人多的地方被求婚,那这里你应该会喜欢吧?之前想的是在家里向你求婚,可我想要天地神明都见证此刻,所以这次来安海,临出门前我带上了这对早就准备好了的戒指。”
苏冬和眼底炽热,像是能把她烫化。
“我确定你刚才许的愿望有关于我们,想要天长地久的爱恋还是一生一世的另一半,我都可以做到,我也确定我们现在已经到达彼此期待的未来了,所以双双……”
苏冬和已经被预告过求婚会成功,而且温许也已经嫁给他了,再问“要不要嫁给我”会显得多余。
她化了妆,控制着眼泪没有掉下来,听到苏冬和笑着说:“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以后可以随时向我许愿,没有期限,你愿意吗?”
他的手心躺着一个红色丝绒盒,里面躺着一双对戒。
幸福代表物冲出眼眶,“你怎么不给我一点准备呀……”
“亲爱的荔枝小姐,愿意陪你面前的蛋黄先生共度余生吗?”
温许伸出手掌,笑起来时眼泪跟着掉,“愿意的。”
他站起身,走上倒数第二个台阶,取出其中一枚套在温许无名指。
“我爱你,双双。”
温许把他的那枚为他戴上,“苏冬和,我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她的心脏像雨后的花瓣落在翠绿树叶上,被轻轻托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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