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又何必说这些，你不是一直怨恨我吗？
长命百岁……谈何容易呢……
我若是长命百岁，就不用你白白受那么多年的委屈了。”
她的眼神忧郁，充满着哀伤，却又那般深情。
定定地看着鹫儿，似是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个人。
她又咳了几声，继续说道：
“不过，我听说你师父把你教得很好，你很争气，我也可以安心地走了。”
“母亲言重。”他神情依旧淡漠。
“你过来，拉住我的手。”
鹫儿依旧没有动，还是直挺挺地跪着。
“皇兄很快就会到了，我要你做个戏给他看。
你要默默地哭，能掉眼泪就最好。
其他的什么都别说，交给我。”
鹫儿这才正眼瞧她，微微有些诧异。
长公主像是被亲生儿子的眼神伤到，开始落泪，苦笑道：
“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都狠心不见你吗？
因为你父亲，身份实在太卑微，我与他相爱，被当做李氏皇室丑闻。
如若我平时宠你一些，你将永无出头之日，只能碌碌无为地做个闲散公子。
生下你后，我就知道自己活不长。
我只想临终前，能向皇兄为你求一个前程。
但是这种恩典，一辈子只能用一次，便是在我块要死的时候。
只有我平日里对你越狠，待你越薄情，他们才会越同情你。”
鹫儿终于动容，微红的双眼，已经落下两行泪来。
当握住母亲冰凉的右手的那一刻，他心中竟生出一股悲伤的情绪来。
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愣了半晌，他才问：
“那你为什么要生我呢？”
长公主凄然一笑，当她想起自己父亲的时候，语气都变得无比温柔。
“因为，你父亲，在我心里，是个绝世无双的好郎君啊！”
鹫儿看见母亲痴情地模样，追问道：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除了继承那个男人的血脉，还算什么？
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前程，你这么多年不愿意见我。
您难道一点不舍都没有吗？”
长公主迟迟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她才哽咽地说:
“自然不舍，可是母亲命短，死后无法护你一世。
我只能用我的命，来换你后半生的荣华，这是我最后的价值了。
等我死后，你便能过上好日子了。
鹫儿，是母亲对不起你……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要开开心心在一起。
我们不生在帝王家。
只做坊间那最平凡的人家。
我和你父亲，要亲眼看着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看着你娶妻生子，子孙满堂。”
鹫儿的眼神渐渐由冷变暖，握着母亲的手，泣不成声。
“母亲……”
“好孩子，你终于愿意叫我母亲了，母亲死也瞑目了。”
“圣上驾到——”
太监用尖细的嗓子喊道。
安帝进门看了看哭得甚是可怜的鹫儿，又看了看病床上的亲妹妹。
叹了口气，坐到了长公主的床边，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圣上万岁万万岁！”
鹫儿抹着眼泪，行了个礼。
长公主吃力地起身，鹫儿上前扶她：
“皇兄，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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