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半月,夫妻二人虽分床而睡,但感情却与日俱增。
远在冰夜国的宁无为却是忍不了了,戴着人皮面具打扮了一番,偷偷潜入了盛京。他的人早在边关将苏世钧的死查清楚了,此番来盛京,他必然要搅个天翻地覆。
皇帝为了皇位可真是煞费苦心,苏世钧虽然位高权重,但对皇帝可谓是忠心至极。若不是他的人抓了佤剌的头目,审出了蛛丝马迹,他还真想不到皇帝能为了除掉苏将军和佤剌合作呢!
呵呵……就是不知道此事萧云笙知道多少,又或者他全部参与了。
苏若兮这边一直在查,可皇帝突然病重,她和萧云笙都被拘在宫里侍疾了。在宫里想和外边通信那可是难上加难,只能先暂且搁置。
皇帝面色发黑靠在龙椅上,看着自已的儿子儿媳都在一旁老实站着,不禁笑了。
“老四明日便出发去封地吧!老八也去,在封地娶个媳妇!”四王爷和八王爷顿时跪地不起,心中惊疑不定。
“父皇?”
“去吧,现在就出宫去收拾,人先走,东西可以慢慢拿!”皇帝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高鸿上前一步,引着四王爷和八王爷出了寝殿,他心中明白,皇上这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们夫妻也累了,先去偏殿休息吧!待我休息一会儿,会让人传你们过来说话!”皇帝依旧闭着眼睛,声音又增添了几分虚弱。
“丞相、克文上前来!”萧云笙夫妻二人出了寝殿后,皇帝又睁开了双眼,整个人虽然虚弱,眼中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觑。
“拟旨吧!”
“太子无德,贪图军粮,外戚专权,太子一不能为国为民,二不能管辖外戚,反而助长不正之风。种种言行实在不配为国之储君,今日起废太子之位,享亲王尊位……咳咳咳……”皇帝咳得停不下来,言语间气喘吁吁。
司马丞相快笔书写着皇帝的旨意,心中越发激动,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皇帝闭上眼,缓了缓,又拟了一份圣旨。丞相办完了皇帝交代的事情,本本分分的退出寝殿,安心回了丞相府。
这两日他都没能好好休息,今儿回去可得好好睡一觉!心中怀揣着激动,面上仍不动声色,走路的步伐都轻便了许多。
偏殿里,萧云笙和苏若兮一起用膳,早上两人就没吃多少,伺候皇帝大半天这会儿两人都饿了。苏若兮咽下嘴里的菜轻声说道“父皇为何让四弟和八弟都去封地?还明日一早就去。为何不提让咱们也去封地。”
每个王爷的封地都是封王之日就划分好了的,有了封地日后宫里就不会再给他们份例,各自管理好了封地才会有上贡,才能过好自已的安逸日子。萧云笙的封地在甘南,气候宜人,水产丰富,果蔬也是盛产。
萧云笙给她夹了一块笋干,避开了话题的关键,“这没什么奇怪,王爷没有一辈子呆着皇城的,想来过两日也会让我们去封地。”
苏若兮闻言也点点头,“嗯,那我让青儿出去先归置归置王府里的东西,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萧云笙只得点点头,没有阻拦她的意思,皇帝的意思他心里很明白。眼下太子获罪必然是要废了,老四和老八也被赶去封地。皇帝的儿子就剩他在皇城了,知父莫若子,他对皇帝的心思早有猜测。
但是事情未定,他也不想让苏若兮担忧,所以并没有如实说出他自已的猜测。
皇帝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但他依然咬牙坚持,他还不能倒下,事情还未结束。
翌日一早,萧策和萧谨一同到皇帝的寝宫辞别。苏若兮此刻正在给皇帝喂药,也是没想到这二人来得这么早。
“你今日来得这么早,想来还没用早膳。去吧,朕让高鸿给你在偏殿都备好了!”皇帝看着苏若兮,脸上的慈父之笑让人备好温暖。
“是,多谢父皇!”苏若兮也知道皇帝这是打发她出去,人家要和儿子说贴心话,她在这里多有不便。
出了寝殿的苏若兮并没有用膳,带着宫人去了不远处的凉亭里歇息。她今天并不饿,萧云笙一早被皇帝派去处理废太子的事情了,她闲着无事所以今日侍疾来得早了些。
寝殿里方才还一脸慈父模样的皇帝此刻脸上早已没了笑容,眼神犀利的盯着两个儿子。
“父皇,儿子这一去,想回来可就难了,儿子放心不下您!”萧策言语恭顺,让人看着就不禁感叹他的孝顺。
皇帝虎躯一震,一个茶杯啪嗒摔碎在二人跟前。兄弟二人忙躬身跪着,再不敢多说一句。
“放心不下?朕倒是要感念你的孝心了?因为放心不下,所以才买通了朕寝殿里的太监往朕的熏香里放东西?这~就是你的孝心。”萧策浑身一紧,忙将额头往地上狠狠的磕着。
“父皇,儿臣,儿臣冤枉啊父皇!”萧策丝毫不敢停歇,没几下额头就见了血迹。
一旁的萧谨忙跳起来,“父皇您可有证据?四哥不是这样的人,您怎么能为了三哥如此冤枉四哥?”二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此刻当然要相互扶持。
“放肆!”皇帝怒喝一声,这个老八真是个拎不清的主。
“行了!别脏了朕的地方,出去,朕会让指挥使亲自送你们到各自的封地。你们两个,最好给朕安分一些!”皇帝命令一下,两人哪还敢耽搁,心中再有千般不愿也只能先离开。
苏若兮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回首一看,原来是老八扶着老四走了过来。此刻也没必要刻意避开,只得上前点了点头,“四弟、八弟!”算是跟二人打招呼了。
“哼……三嫂这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呢,架子倒是摆得挺大!”萧谨出口就是讽刺。
“老八,不得无礼!”萧策紧跟着出声教训了他。
两兄弟这番作为,倒让苏若兮有些看不懂了!“八弟想来是有什么误会吧!罢了,我也不计较,你们路上多注意安全。”
苏若兮也不想多理会二人,说完便带着宫人回了偏殿。她不是傻子,萧谨的话她怎么可能听不懂?这宫中除了皇帝,还有谁敢摆什么架子呢?若说有,那自然就只有皇后敢了……
思及此处,苏若兮倒也没有觉得惊喜高兴,反倒是想着父亲和大哥的死有些烦躁。这件事可比当皇后重要多了,本想着从司马静入手,哪知大婚之后,那人就躲在丞相府不出来了,倒让她没有下手的机会。
“你去和高公公说一声,就说安乐侯府里有一支千年人参,我要去亲自取来给父皇用药。”苏若兮吩咐身边的宫女去找高鸿,她要回安乐侯府一趟。
高鸿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为难未来的皇后娘娘,左右皇帝动的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查出来的。听了宫女的传话,忙以皇帝名义派了车马轿子亲自将人送出了宫。
“大……,大公子,出来了,出来了!”卫青像是被闪了舌头一般,大司马三个字瞬间换成了大公子。
眼前的身着一套灰色长袍,普通的面庞上一双凤眼却隐隐发光。
“准备一下,咱们夜探王妃的香闺!”宁无为嘴角一挑,卫青都见了都激动得跳脚。
“哇喔……哈哈哈哈这么刺激?大……大公子果然不负花名……属下佩……啊……”服字还没说出来,一个茶杯直奔面门而来,瞬间鼻血喷涌而出。
“本司马过几日再和你算账!”卫青自然知道自家主子要算什么账,明明让他毁掉婚礼,他根本没办成,只能悻悻走到一旁。
“去给那个人喂点水,晚上要用!”宁无为眯着眼,暗暗思索着该如何将这件事告诉苏若兮。一想到苏若兮会因为此事和萧云笙闹翻,他心中竟然雀跃不已。
卫青面色一正,地牢里那个可是他费了好些功夫才把嘴巴撬开的。知道真相的时候,就连宁无为都诧异了,苏将军之死他原以为是同僚之间的暗害,没想到这里头竟然是皇帝的手笔。
县主晚上要是知道真相,只怕是要伤心了,哎……
苏若兮没有让人通知家里,她要是说了,按礼数一家人又要出来磕头迎接,她不喜欢这样,更不想家里人给她下跪。
一直到她和苏夫人在正院说了好一会儿话,苏若言和苏若青才过来越敏儿和高明月一早她就派人过去传话,让她们安心歇息,不必过来!
“二哥那儿可有消息?”苏若兮一刻也等不了,她迫切的想知道父亲和大哥究竟是怎么蒙难的?
苏若言丧气的摇摇头,“派去的人根本无法进入军营,和父亲交好的将士当日都被派去镇守其他要害之地,根本不清楚整件事的过程。”
苏若青握紧的拳头重重的锤在膝盖上,咬牙说道,“真是好手段!当时我和大哥根本不在一处,给你们报丧的人却说父亲是因为听到我和大哥受困而加速毒发。可大哥明明是去救援父亲的路上出的事,这前后根本对不上!”
苏若兮也握紧了手中的杯子,这事不好查,可漏洞确实太多。“如今看来,皇上的御用指挥使秦克文和丞相府定然知道其中的真相。”苏若兮转头看向苏若言,“二哥,你让人看紧丞相府,至于秦克文,便让我亲自去会一会他。”
当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如此。
“皇上病重,我这些日子怕是都要在宫中侍疾,有消息可以先派人去王府找金嬷嬷给我传话。”兄妹三人又再次商量了一番,才各自回院子里去。
苏若兮难得回来,伺候着苏夫人用了膳,陪着她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看着她睡下才安心离开。苏夫人也不过分担忧,她明白孩子们要做什么,她不会去阻止,只是到底还是心疼自已的女儿。
她想起女儿和女儿的谈话,“兮儿,若此事与皇上有关,你和王爷……”
苏若兮咬了咬唇,眼神坚定却又多了几分悲伤,“那只能说女儿这辈子就应待在娘的身边,替爹陪着您。”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有谁能和杀父仇人之子共度余生。
苏若兮心里也不好受,她也怕,怕父亲和大哥的死真的是皇帝所为。那萧云笙这个人,她不会再要了,她不能要,她做不到和杀父仇人心安理得的在一起。
入夜仍然难眠,苏若兮将下人都赶了出去,自已斜靠在榻上看书。
一阵劲风袭来,只听到门口有东西倒地的声音,宁无为和卫青就已经从门口光明正大的走了进来,肩上还扛着一个麻袋。
原本惊坐起身的苏若兮又懒懒的躺了回去,“宁大司马怎么总是改不了偷偷摸摸的习惯?”
宁无为也不介意她的讥讽,拍了拍身上也斜靠在榻的另一边,两人中间虽隔着一张小几,但那淡淡的梅香依然能钻进他的鼻腔。
“怎么?大司马这么晚来府上竟是为了歇息?”苏若兮也不看他,仍旧盯着手里的书,其实根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只是故作镇定罢了。
宁无为一个眼神,卫青就麻利的将麻袋打开,一个浑身是伤的佤剌人露了出来。
苏若兮心猛的一紧,仿佛有一只手紧紧的攥着它,抽痛不已。手中的书早已掉在地上,心中有所猜测,却又不敢相信。
卫青叹了口气,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从怀中拿出了供词双手奉上。“请县主过目!”
苏若兮转身看着宁无为,二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她深吸一口气,接过了状词,入目第一句就是“暗杀苏世钧一事,乃盛天皇帝和佤剌王子共谋……”
苏若兮的视线逐渐模糊,她费力擦拭着眼睛,却怎么都擦不干净流出的泪水。
“宁大司马莫不是以为,这一份小小的供词就是真相了?”她稳住自已的情绪,努力冷静下来。
“卫青,弄醒他!”宁无为坐直身体,双手交叠在身前,大拇指轮流转动着。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是王子的贴身骑士,只听王子吩咐做事。那毒是盛天皇帝给的,他说只要我们假意攻打,趁机杀了苏世钧,每年盛天会给我们五万担小麦!都是王子的吩咐啊……”佤剌人跪地痛哭,身上的伤缓缓流着血水。
“那苏若风呢?为何杀他?”苏若兮心中的防线在逐渐崩溃。
“苏若风?苏若风是谁?我不认识,我不知道……”佤剌骑士一脸懵然,肿胀的双眼看不清眼前的女子。
苏若兮缓步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拔下了头上象征王妃身份牡丹金簪。一手捂住了佤剌人的嘴,一手握着金簪狠狠刺入了佤剌人的腹部。
“啊~唔……唔……”佤剌人的呜咽声在房中响起,苏若兮咬着牙,手中的金簪在佤剌人的腹部大肆游走。
“县主……”卫青不忍看她这副模样,点住佤剌人的哑穴,将苏若兮扶了起来。
金簪啪嗒掉在地上,染了鲜血的牡丹盛开得更加妖冶。纤长白皙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苏若兮恍若不觉,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却不小心将血迹染在了眉间。
宁无为拿出怀里的丝帕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双手,眉间的血色衬得她如地狱修罗一般,宁无为皱了皱眉没说话。
卫青解开佤剌人的哑穴,只听得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什么……什么苏若风,我,我真的不知道啊!王子确实只让我们刺杀苏世钧!”
尸体被卫青提走,房中的血迹也清扫干净了,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宁司马的大恩,若兮来日一定双倍回报!”
苏若兮头也不回,步履蹒跚的走向拔步床,将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69書吧
宁无为转身走出房间,在窗边听到了房里传来呜咽压抑的哭声。房里哭了多久,他就在窗外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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