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悦本就是个慢性子,且知道这病的根源,知道找郎中未必能解决问题,故而倒是悠闲自在,只顾慢条斯理的饮茶,还翻翻摆放见客里书册,竟发现一本看诊百姓写得留言册。
这册子写得有趣,大多都是感激之言,比如说哪位大夫医术超神,胜似送子观音,还哪位大夫驱虫一流,叫肚子里的虫从耳朵里爬出,还有感谢大夫临危扶困,救人一命,足见这医馆之中都是人才济济,但也有不满意的,说大夫医术不精,害人不浅。
符悦在这些众多的留言中,凑巧看到一个游泛州的名字,这姓氏并不多见,与游歆同姓,指不定也是皇亲,他忍不住就多看两眼。
这游泛州字迹清逸,令人顿生好感,看其留言感谢的正是侠医欧冶子,但只写了短短一句,“得君之言,今已顿悟!”
69書吧
这话说得像和尚出家一样,完全不像是看病的,不知道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符悦觉得好笑不由轻“呵”出声,完全不知道游歆那想要打人的眼神已经从他身上来来回回扫过多次。
符悦正还要下翻,腿上挨了一踢,抬眼才发现游歆那张阴沉如黑锅见底的脸,转而嘿嘿哂笑一声,放下书册。
“游小相公,有何吩咐?”
“相公就相公,什么叫小相公?”游歆不悦这言辞,纠正他一句,继续道:
“符小娘子,你去问问看什么时候轮到咱们看诊,为夫等不急了!”
符悦先是一愣,“我?”然后借着门缝往外瞧瞧,遂堆起笑脸接着道:“不合适吧,让我抛头露面,会不会被人说不守妇道!”
游歆蹭一下站起,怒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去,还口口声声说心悦于我,叫你做什么都磨磨蹭蹭,分明对我就是假意,满嘴鬼话,没有一丝真情!”
他等了这一个时辰,本就火大,看符悦没事人一样悠闲,更觉恼火,自已这毛病明明就是和符悦在鬼混第一夜之后落下,从前也是曾心怀天下——美人的正常男人好嘛?
至少调戏过的美人排好队也能站一屋子,就算没真刀真枪的试过,也曾幻想过无数次,不管是男是女,都该被自已所折服,哪里轮得到这混球翻身在上?
如今他说喜欢自已,却对自已没有半点殷勤的样子,每做一件事都是自已天威震慑,他因畏惧才屈服,真不知道所说的情意,是不是自已的错觉?他一时无数念头翻滚,眼中也流露出怀疑之色。
符悦见状赶忙站起,走去门外,边走边说:“行行行,夫君莫恼,我这就去把那位郎中给你揪来!”
游歆见他出去了,方才觉顺了口气,但刚刚的疑虑却在心底留下一丝阴翳。
不多时,游歆听门外吵嚷,将门推开条门缝朝堂内望去,正见符悦扯着那郎中衣袖前来。那郎中面红耳赤,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一边走一边叨念:
“使不得呀夫人,男女授受不亲!夫人别拽着我”
“什么清不清,你给我家相公看好了,我就与你清了”
那郎中大急,“你你你……你这妇人说话怎么这般浪荡,谁要与你亲了?”
“你不与我清也行,病看好了,你想和谁清和谁清!”
那郎中一副不可置信,手指点着他哆嗦,一时说不出话,符悦似乎完全忘记自已还是一身女装,直接一手从后背捞住那郎中肩膀,如兄弟般勾肩搭背。
这下轮那郎中呆若木鸡,雷击当场。符悦也不管他是不是反应,直接拦腰一抱,象端盘子上菜一样,把郎中抱进游歆所在的见客室。
见这一幕,游歆只差想把他脸上蒙面纱扯过来戴自已脸上。
这家伙也太丢人了,难道平时就是这么待人接物的?
两人一进门,游歆赶紧上前一门把门关得紧死,生怕有好事者往这边张望,符悦丢人就罢了,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那郎中被抱着进了门,一时半会儿也没缓过来,涨红着脸瞅瞅符悦又瞅瞅游歆,一副不知说啥好的表情。
游歆此刻看这郎中模样,有些同情,想必这人要好好消化一番,不然估计连自已行医的职业都记不起,连看病都不会了吧?
还好郎中呆愣一时,终于从刚刚震惊中惊醒过来,拿着手中的腕枕走到桌边,摆出个请的手势,叫游歆伸出手。
游歆释然了一瞬,方照做让那郎中把脉,这郎中伸出两根细指搭在游歆手腕,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什么也没问,足足半盏茶的功夫,才又换另一只手。
但这一切脉又是半盏茶的功夫,依旧毫无动静。
符悦在旁看得奇怪,游歆也忍不住心道:
难道真被说中,刚刚被符悦这么一闹,这大夫不会看病了?他这么想着自然而然就向符悦那边瞪过去。
这小动作被那郎中尽收眼底,他沉思片刻后方道:“未知这位公子,身体有何不适?”
有何不适?难道把了半天,也没摸出所以然?这大夫果真是欧神医的徒弟。
游歆闻这话有些皱眉,却依旧抱拳道:“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刚刚内子无状惊扰先生了!”
这话一出,那年轻郎中急忙起身摆手,白晳脸上泛出一丝红晕,满面无措的样子:“哪里哪里,公子言重了,在下姓江,叫江白,尊夫人行事特立,也是为公子的病情着急,算不得无状!”
“哦,原来是江大夫,听说可是侠医欧老前辈的亲传弟子?”
那郎中老老实实道:“家师正是侠医欧公欧冶子,只是弟子不才,辱没家师名声了!”
“怎么会?既是欧老前辈的高徒,必定妙手回春!”
“哪里哪里,公子应该就是刚刚老板知会我亲自看诊的游公子了,说来惭愧,刚刚在下仔细诊脉却没觉得公子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儿!”
游歆心中咯噔一跳,这话与宫中太医所说一致,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那江白果是一脸愧色,十分不好意思又问一遍:“游公子虽然脉象并无碍,但既然能来看诊,必定是身有不适之处,可否告知在下?”
游歆沉默不语,思忖着要如何开口。一边的江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许是这样的气氛和刚刚两人眉眼间的互动,让他多少猜到这病因是有关夫妻之间,估计是羞于出口,他正要换个问法,却听符悦这个时候开口道:
“江郎中,我相公房事不力,你说该如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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