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见江白手中并无他想像中的东西,反是江白托着一方锦帕,走到两人身前。符悦定睛去看,那帕上包裹一簇粉末。江白无视其诧异之色,径直将锦帕托举到游歆面前解释道:“陛下请看,这叫燃情木,依我所断这个便是造成陛下病症的罪魁。这是从御枕上方的木床框上刮下来的一点木屑。”
游歆脸色凝重地望着那些木屑,问道:“是这个?”
江白认真的点了点头。
“如何证明?”
游歆瞅着江白的样子,浅浅淡问一声,慢悠悠踱到床边,对着这张睡了这许久的大床仔细打量,想不到这些人如此精于算计,已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难怪做皇帝的每夜需要宠幸后宫,多去后宫翻翻牌子睡的地方多了,恐怕他们也没办法做手脚吧?
江白知道仅凭这撮粉末的确无法叫人信服,他想了想,将刚刚喝茶的茶碗盖翻转过来,倒入这些粉末,拿茶水兑了,又向游歆要一只活物来,游歆知他这是欲打算拿动物来实验,于是叫人去捉了冷宫里的耗子。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有小太监拎了一铁笼子的耗子来,江白仔细看了看,那笼子里的耗子足有五六只个头不小,铁笼的细丝精巧,正好阻了这些大耗子跑不出去,他立即是要了些生肉将这茶盖里的水掺合进去搅了搅,喂给那些耗子吃。
几只饿坏的长尾耗子,乍见这美食都欢喜的吱吱乱叫,扑到肉上大口的撕咬,待吃得七七八八,其中一只耗子身子歪歪斜倒,像是喝醉酒一般,紧接着另外几只也接连倒下,但并未就此死去,而是鼓着肚子喘了会儿气,再爬起来时就变得躁动不安,在笼子不停的乱跑乱撞,龇着尖利的牙齿攻击彼此的身体,眼睛里发出奇异可怕的光。
最可怕的是,有的耗子情欲萌动追逐着别的同类,样子十分痴迷贪婪,像是一群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异兽,色鬼似啃动噬咬。
游歆与符悦看着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尤其是游歆不禁后背发凉,这东西竟然如此可怖,只是刚刚的那么一小撮东西,就令这些耗子情性大变,如同中毒的第一个晚上色欲昏头的自已。
他脸色瞬时阴沉下来,继续问道:“江大夫,这些老鼠如果继续食用这东西会怎样?”
“会体力耗尽,肾阳亏虚致死!”江白顿了一顿,“但在此之前会情绪失常疯癫成怪物!”
“哐啷”游歆气愤将桌上的茶杯砸个粉碎,包括刚刚装了燃情木的那个杯盖。
符悦与江白向他齐齐望去。
半晌,游歆咬牙道:“其心可诛!”
符悦转看向江白,想看看江白脸上的表情,但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江白为了帮他而凭空捏造的东西,还是真实有的东西,但这无疑已经是替他隐瞒了,他当然要陪着演好这出戏,“何止该诛,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这样的歹毒的心思,是叫你死得不明不白,还落不下好名声!”
游歆点点头道:“背后使诡计的这人实在用心险恶,他们居然在延福殿里也敢动手脚,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随即又问江白,道:“你刚才查看,是发现了多少这样的东西?”
江白一躬身恭敬答道:“用此方式下毒的人极为巧妙,只是镶嵌在床头的一小块燃情木,不知道用了什么精巧的法子将这东西榫卯进床头框中打磨得与原楠木一样光滑,又漆了金漆,若非气味不同,的确难以分辨,而且这东西的粉末一遇气候干燥时就会飞出被吸入体内与正常服用的效果一样,而且就算没被误食,只是天天闻着上面的气味,天长日久一样会出现以上的状况。”
游歆气的攥拳,符悦悄站他身后,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的手,他这才恢复神态。
他刚刚摔杯的时候,陈公公早已进来指挥了宫女将地上的碎瓷打扫干净。
他这时被符悦捏了手,也从震怒中警醒,虽不知道这龙床是何时进贡到延福殿的,但只怕这殿中还有余党没有肃清,他还要从这里殿里将那人揪出来。
他转身坐于殿内主位,大声喝令道:“陈继伟,传朕的口谕,叫内务府的人来,看看他们做的好事,将这床赶紧给朕换掉!”
陈公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皇帝脸色不好,不敢怠慢,应承一声连忙去传旨。
见陈公公走后,他这才转头对江白说道:“江白,你今日做的很好,果没有叫朕失望,你到太医院任职吧!”
江白闻言惊讶的抬头,他虽然也想到会因此得到封赏,但没有想到皇帝会直接叫他去太医院。
69書吧
江白低头想了想,道:“草民并非不想效忠陛下,只是草民在民间医馆也是想造福百姓,何况草民也答应了师父在行医满够五年,方可自由行事,如今草民才刚满三年。”
“侠医前辈还是如此门规森严!”游歆感慨一句,显然并未想勉强江白,但是符悦倒有些跃跃欲试,这次江白这么够意思肯帮他,那以后需要这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的地方还多的是。
于是他尝试挽留道:“以江大夫这般医术高明,不留在宫中实在可惜,如今陛下身体有恙,虽然找到病因,还应该留在宫中为陛下开药调理,令龙体早日康复。”
他这一套说辞端庄有余,又穿着宫装打扮,立时当家主母那味儿都透露出来,引得游歆望他一眼忍不住嘴角往上扬了扬,连江白望了他一瞬,竟意外的没说话,游歆因着侠医的名头,不想令江白为难,他从怀里掏出块御令,一拍椅背从座上站起,道:“罢了,朕也不想强人所难,渣贵人也不必替朕忧心太重!”
紧接着,他走到江白身边,将手中的御令交给他道:“朕信侠医前辈,也自然信他的眼光,你是他的弟子人品与医术自然是数一数二,你这个御医朕是封定了,但是容你两年期满后,再来任职,这段日子就累你奔波点,拿着朕的御令往返宫中,替朕医治这病。”他说完,又眼神闪动一下,补充道:“但不可透露,对外只能称是替渣贵人诊治。”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