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脸颊上湿漉漉的发丝全部掖在耳后，才让她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方梨睁着眼睛看他，轻启唇瓣，“我和杨锦程一起害过人。”
他没什么太大反应，感觉他没听清楚，回问，“谁？”
“我的最后一任养父母，他的二叔二婶。”
“那场车祸？”
她没动，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江祈檌快速捕捉到，“别多想，你来得时机过于巧合，目的性也太强，前车之鉴，我没办法不查你。”
方梨破涕而笑，无奈，“所以从一开始，被戏耍的就是我？”
“别倒打一耙”，捧在她脸颊上的手掌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他心软下来，“明明是我，被你戏耍。”
从踏进他领地的那一刻起。
方梨还是笑，眼眶里的眼泪尽数滑落，打湿他的虎口，“江祈檌，你也一样，你真的爱我么？你从来没说过......”
“我爱你。”
从不吝啬。
她哑口，心脏瑟缩，耳根发烫，他视线紧逼，灼热强势。
她急需一个承诺：“那你了解我么，怎么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倘若你看见的都不是呢？你还爱我么？”
你不知道我有多坏。
“爱，只要是你，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只爱你，从前是，现在更是。”
固执倔强，倒打一耙，神秘莫测，想杀我也好，发疯也罢，我都照单全收。不会后悔。
方梨都快要妥协了。
他还是喜欢破坏气氛，“别转移话题，这种话我以后可以天天说”，江祈檌又靠近些，另一只手揽她腰，“那场车祸，你也在。”
方梨没否认，“嗯。”
右腿受了重伤，落下病症。
“所以，他想连你一起除掉，根本不是你和他一起杀的人。”
他语调极其缓慢，仿佛怕她听不清楚，“是他的错。”
所以跟他断绝关系，他帮你假死，算扯平。
方梨听懂了，缓缓点头，“好。”
但不是现在。
吹筒被扔在一旁，嗡嗡作响，方梨站在镜子前看里面的自己，长久的发呆，她从来不是那种活泼好动的人，接触过的人会说她过于死板木讷，木头美人一个，无趣至极，不会笑不会生气，像白开水，味道太淡没滋味。
因为她把那些小脾气小傲娇、高兴的伤心的、好的坏的一切所有情绪都给了江祈檌，所有的心思也在他身上。
总要问她为什么再回来，答案很简单，她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他，而他江祈檌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
算是确定了吧。
至少自己的心无比的真。
猛地敲响浴室的门，他的声音盖过吹筒的风声，“今晚要在里面睡？”
方梨回神，快速拢了几下头发，开门。
他倚在门口，上下打量她，视线落在她仍旧半湿的发梢，将人推回去，拿起吹筒给人吹头发。
方梨垂着脑袋半窝在他怀里，他用手掌拖着发尾，细细的吹，比她自己还要认真仔细。
她突然抬起头，仰视他的眼睛，动作带着发丝从她手中滑走，“江祈檌，怎么感觉你像变了一个人？”
他视线半落，跟她对视，眼睛又移到手心里的头发，没搭理她那些无厘头的话。
她不甘示弱，“你还是江祈檌么？”
“江祈檌从来不会这么温柔。”
“他也不会帮人吹头发......”
“嗯，一会儿就让你试试别的，我还是不是你印象里的江祈檌。”
暴力倾向，疯子，神经病，爱折磨人，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杀人。
他出声阻止她。
得到满意答案了，这才闭嘴。
方梨弯腰洗脸，他站在身后，用手掌轻拢起她全部的头发，固定在脑后，方便她的动作。她起身，透着睫毛上的水珠看镜子里的江祈檌，勾唇笑。
他也笑。
爱情让人变得奇怪。像傻瓜。
方梨眨巴着眼睛看黑漆漆的天花板，知道他也没睡，故意弄出点动静。
身旁的人在被子下伸手握她的手，声音格外清晰，“睡不着？”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故意犟嘴，不顺从，“能。”
他短促嗯了一声。
方梨憋不住笑，侧过身子背对着人，笑到蜷缩着身子。
他终于察觉，将人掰过来，按在怀里，明知故问，“你笑什么？”
她也故意，“江祈檌，你是不是不行？”
一起躺过那么多次，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次数，什么也没发生过，之前总是拿出那种架势吓唬人，纸老虎一个。
他默不作声，牵她的手指引。
方梨猛地收了笑，借着昏暗的由头看不见她的震惊的神色，手指蜷缩起来，不让他得逞。
换成他笑，“现在呢？”
她把头埋在他怀里，装死。
他还往那儿磨，气息有些沉重，“你这折磨人的把戏能不能收一收，不给睡又非得撩拨人？”
训狗也没你这么能晃的。
她伏在他耳旁继续，又不怕死了，“这样不是更有意思？”
别说，江祈檌还真感到爽了，被她几个言语就能刺激爽的那种。
但他没动，想起什么，不太好开口，扭头在昏暗里看她明亮的眸子，“之前，在领养家庭都经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怂还有顾虑，话说得挺模棱两可，自己心跳都莫名跟着加速，绝对不是因为她在怀里还贴这么近的缘故。
他怕听到她亲口说出那些话，心会疼，他希望她一切都好，没受过伤。心理上的也不要。
方梨眨巴几下眼睛，替他说得明白些，“你是说，猥亵？”
他心口疼，启唇无声。
她笑，带着点冷漠，“假的。”
江祈檌没懂。
方梨挪了下位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放轻，“江祈檌，说过了，我，也许根本不是你了解的那样......”
话音未落，吻已经落下。
他贴着她的唇瓣，声音模糊，“嗯，哪一个你都好。”
只要自己不受伤就好。
方梨闭上眼，思绪放空，接受他缠绵的吻，化不开的爱意。
其实就这样，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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