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风铃公子长得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整个人神采奕奕,笑起来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俊俏中带着几分可爱。
他提着一盏青灯,正笑眯眯看着沈彦。
这笑容看上去真挚又温暖,但沈彦只觉从头凉到了脚心,他知道,这是来自影流觞的恐惧。
这个五岁孩童,设计诬陷王二,导致其惨死时,心底都没有一丝惊动,却在此时害怕的微微发颤。
只能说明,风铃公子,就是伤害师无言的凶手。
“我没有把你供出来!”
沈彦说。
风铃公子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沈彦又道:“那你怎么会在这?”
风铃公子闻言,笑意更深了,“我是师青钥的儿子,三清观的少主,师无凌。我不在这,应该在哪?”
“呀!”
沈彦感到自己心下一惊,整个人都结巴了,“那师无言,是你...是你,表兄?”
风铃公子点头,坦然道:“没错。”
虽然猜对,但沈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懵了,“你,你为何要害自己的兄弟...还用...”
他说的断断续续,似是回想起了那残忍的一幕,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风铃公子却不以为意,接过他说不出口的话,“还用那么残忍的手段?这有什么。”
话锋一转,问道:“那我倒要问你,为何要诬陷那个卖馒头的?别说你不知道,这么做会害死他。”
沈彦理直气壮道:“是他欺辱我在先,我买了他的馒头付了钱,他二话不说就打人,还说我是贼,可那荷包分明是我捡的。”
风铃公子微微一笑,“他虽然做的不对,也不至于就要了他性命吧?”
话题一起,沈彦已然忘了自己正在面对着一个凶恶之人,满心只有自己所受的不公,愤愤道:“你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怎么会知道,锦州城每天都有冻死饿死的乞丐,他的不至于,让别人当我是贼,或许几天后,饿死的就是我了。我贱命一条,换他一个,一点也不亏。”
风铃公子听着一乐,“你这小儿,有几分不要命的狠劲,倒是一把好刀。你叫什么名字?”
沈彦以为是在单纯夸自己,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我没有名字。”
风铃公子抬眸想了想,“下月流觞酒宴,师门祈福,你就叫流觞吧。”
说罢,抬手一挥,解掉沈彦身上的捆仙锁,向他伸出一只手,“跟我走吧,不然等下,师青钥会派人来取你性命。”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沈彦微微一顿,最终将手递了过去。
对于风铃公子残害手足之事,师青钥显然是想保住自己的亲儿子,那么自然留不得影流觞这个目睹真相的人存在。
所以即便知道这是一条贼船,也非上不可。
这一段记忆到此为止,便烟消云散。
沈彦视线再次清明之时,感到心脏正砰砰狂跳着,仿佛要跃出心房。
他正跪在一昏暗屋子里,手里紧紧攥着一支烛台,上边没有插着蜡烛,尖锐的铜刺滴滴答答淌着鲜血。
而地上,趴着一青衣男子,看穿着就是三清观的弟子。脖颈上汩汩流着鲜血,显然是被他用烛台给刺死了。
“我杀人了?”
沈彦惊恐的念了一句,身后,熟悉的声音应了一句,“是他该死。”
沈彦转身,看见风铃公子正向他走来,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衣,双手双脚带着镣铐铁链,整个人虚弱的仿佛奄奄一息,可是身上分明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沈彦虽然能感受到影流觞的情绪,却看不到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只当是风铃公子,又杀人了。
并且还教唆了影流觞。
影流觞小小年纪,真是遇人不淑。
“公子,现在怎么办?”
沈彦才问了一句,风铃公子立即推了他一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随即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来。
沈彦立即起身,飞快的跑到屏风后,蹲在帷幔旁藏了起来。
透过屏风的缝隙,他看见,师青钥携着一身风雨走了进来,面色阴沉的可怕。
“凌儿,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师青钥扫了眼地上死去的弟子,语气如冰道,“你对整个三清观,整个家族,就没有一点感情?”
风铃公子冷笑一声,“要说令人失望,彼此彼此。父亲都打算把我囚禁在此一辈子,谈感情,是不是太虚伪了。”
师青钥叹了口气,“若你回心转意,之前之事,为父就不计较了。”
闻言,风铃公子噗呲一下笑出了声,“你是说废了师无言那件事么?父亲与表兄,还真是亲如父子,表兄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做一个活死人,你却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
“毕竟,我们才是亲父子。”
师青钥向他近了一步,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被风铃公子闪身躲过,“只要我们父子一心,父亲当然会向着你。”
风铃公子咬着牙道:“要我回心转意,你想也不要想。”
说罢,拖着沉重的镣铐向卧榻走去。
身后,师青钥身形一闪,直接挡住他的去路,然后抬手捏起的他的下颚,另只手在他脸上一挥。
风铃公子似咽了个什么东西下去,然后咣当一声跪在地上,透过屏风,沈彦看见他面色惨白的吓人,岑岑汗滴如雨落下。
显然,师青钥给他吃的是毒药。
“明日流觞酒宴,有道一宫的仙师前来,给你表弟师无相觉醒道心的。”
师青钥负手而立,在屋中踱了几步,对于儿子忍受的痛苦,仿若看不见,顾自说着,“言儿才出了事,你若不参加,势必引起外界的怀疑,所以明日酒宴,只管敬酒吃菜,闭好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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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公子抬眸,猩红的眼眸中满是恨意,“谁人不知,你这个独子这些年多灾多病,常年幽居观内,我就算不去,也不会有人怀疑。”
师青钥在他身前蹲下,冷声道:“可是月前,你害了言儿那日,有人在观外看见你了,所以我只能说,你近日身体有所好转。”
闻言,风铃公子微微低了下头,“那小儿,不是被你杀了么?”
师青钥冷冷扫了他一眼,似已看穿一切,直言道:“那日,我派人去柴房时,他已经不见了。
而且,保不准还有其他人在观外见过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救了他,之所以没有揭穿你,是怕你在这憋出病来。
毕竟么,若是明日相儿觉醒了道之道,那以后炼丹之事,为父也不用求你了,你就安心在这塔里过一辈子吧。
一个幼儿,翻不起什么浪来,就当送你个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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